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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影空来(出书版)》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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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影空来(出书版)_分节阅读_19

他这话声音虽低,但四周一圈将士倒是听得了,因而皆忍不住悄悄窥一眼风独影,再看看城楼上的北海公主,心底里暗自将她们作着对比。

见他承诺得如此干脆,不但城楼上北海诸臣将放下了心,便是北璇玑也松了一口气,但她却再道:“请陛下对着陛下的兵士、对着玹城的数十万百姓承诺。”

“嗯?”东始修目光扫过,威若苍龙雄视。

闻言,东始修玩味的笑了笑。危在朝夕,这公主却还出言暗指是他逼死了北海王,呵呵……有胆量。只是……北海王暴病崩逝?他转头看向风独影,见她也是眉头微敛。

“哈……你们这些墨客就是好讲甚么仁义之道。”东始修点头嘲笑。

龙荼点头,然后扬声冲城楼上道:“陛下请公主说话。”

“呃?”东始修噎住。

风独影却未曾再理睬他,移目掠过殿中棺木,考虑半晌,招手。

这般想着时,她不由回身回走,脚步声惊醒了顾云渊,他闭了闭眼,收敛起心神,对风独影道:“这些……下官也帮不上甚么忙,下官还是先回营中去。”说完,他便回身疾步拜别,仿佛是不肯在这王都里多停半晌。

此举不但城上北海世人震惊,便是城下东始修与风独影亦怔住,实未猜想到北海公主竟会当众摔碎国玺。

“是!”万军齐喝。

而北璇玑不等世人回神,又道:“陛下,这是我北海的降书、舆图与户簿。”她抬手表示三名捧盒的侍从上前揭示于众,“今献于陛下,自此北海不在,唯有大东。”言罢,当即扬声道:“开城门,驱逐陛下入城。”

作为凤影将军的附属,顾云渊得与风独影同业。

“等个三年五载?可真是陈腐至极!“东始修收笑后斥道,“这就比如,你身上长了颗毒瘤,一刀切下,不但病立即便好且不留病根,偏你怕痛怕流血,要每日一济汤药的

“天子陛下。”北璇玑直起家,目注东始修,“您御驾逼临城下,我父王暴病崩逝,遗旨命我等降国。今璇玑谨遵父王遗旨,代表北海王室、代表北海国向陛下递上降书。但在此之前,璇玑望陛下能承诺一事。”

“大哥,这位公主公然是仙颜不凡,怪道天下传诵。”风独影望着城楼上的美人微作感慨。

“说。”东始修道。

“好罢。”东始修调转头,蕴气于声,朗朗道:“朕本日承诺,若得北海降国,朕必视其臣民为朕之子民,亦宠遇北氏子孙,决不妄杀一人。”那声音浑厚雄迈,不但城外万军闻之,便是玹城内的百姓亦清楚入耳。

东始修的目光看了看城楼上的人,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风独影,道:“这公主美是美,但还是朕的凤凰儿更都雅。”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啊呀!”城下万军惊诧。

“本日国破人亡仓惶恸哭的便是我们……”顾云渊喃喃念着这句,再环顾这满城的悲哀,顿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直贯眉心,禁不住便是身形一颤。

徐史垂首沉默。

雷鸣似的喝声在玹城上空荡起阵阵反响。

“陛下,重视场合。”一旁的龙荼赶快悄声插一句。

“天子陛下。”她于城前微微躬身,“我乃北海王之女北璇玑。”

杜康立时上前。

“不知公主有何事需朕承诺?”他没让龙荼答话,亲身扬声道。

“陛下的圣意臣明白了,但是……”徐史考虑言语,“北海方经亡国,正民气惶惑,若现在征书燃烧,只怕会引反心,反生暴动。是以臣想,此事是否缓个三五年,待民气稳定后再潜移默化之,如此则既不惹民怨亦不动兵戈便成也。”

在如雷的恭喝声中,东始修与风独影并骑徐行入城,身后雄师相随。

风独影望着他的背影,眉尖微蹙,却没有说甚么,而是抬步往王宫正殿走去。

闻言,龙荼望向东始修。

“是。”徐史起家,昂首看着身前的帝王,沉吟半晌,道:“陛下,臣另有一言。”

当留步王宫偏殿前,望着殿中停着的棺木以及一殿哀泣的人,顾云渊终忍不住长长感喟,竟是不忍目睹。

徐史道:“陛下,这些史、诗、书、典皆乃前人聪明,即算是北海人所着,亦是惠及后代之作,岂能就此焚毁殆尽!”

城楼上,北璇玑眺望劈面营帐连缀如云,数万铁骑布阵,旗号摇摆,刀剑光寒,那等凛冽的气势即算隔得这么远亦可感受,心头不由得有些惊颤。低头,便可瞥见城下耸峙的数百骑,最火线有两骑格外夺目,想来定是那大东的天子东始修与凤影将军风独影。目光先落在了左旁的女子身上,一眼便为那人周身流溢的锐气所惊,再看一眼便惊奇那人面貌身姿,她本觉得身经百战不死的女将必是一个别形粗健貌若罗刹的人,不想竟是这般的丰神端丽苗条亭匀。目光转向右旁的男人,有一刹时的犹疑,这真是大东的天子陛下?那人在这疆场之上,只穿戴一身疏松的洗得发白的褐色旧袍,头发亦只是以布巾束着,除了腰间悬着的宝剑,满身高低不见一点皇家的繁华气度。可下一刻,看那人安闲坐在万军之前,一派渊停岳峙,她便必定了,这确是大东的天子,那位闭幕乱世一统天下的霸主东始修。

前边风独影听得,回顾看他一眼,然后道:“若北海与蒙成联兵南下,那本日国破人亡仓惶恸哭的便是我们。”那声音淡淡的,没一丝情感起伏。

“公主此举只怕不平常。”风独影悄声道。

“天然。”东始修看一眼城楼上的北璇玑,然后移目望向城门,那边北海的将士皆放下兵器跪倒于地。北海终是支出掌中!他朗然一笑,抬臂挥手,“听令,两万雄师随朕入城,余者驻守城外!”

东始修倒是望向风独影,似笑非笑的道:“竟不是北海王要与朕说话,反是这个隽誉远扬的公主?”他复又转头对龙荼道,“也罢,听听这公首要说甚么。”

公然如此。东始修笑笑,对于北璇玑的要求未有诧异,亦未有犹疑,只道:“朕承诺。”

当时候,城楼上世人回神,纷繁呼喊公主,而风独影亦提示东始修:“大哥,该入城了。”她目光盯向城门,那边的北海将士已伸长颈脖,明显刚才之事已令他们心胸忐忑,若不当机立断,只怕要生变故。而天子不入城,其别人又岂敢先于他一步。

仿佛被这类气势所慑,徐史心头巨跳,半晌后,他恍然大悟,顿昂首跪地:“陛下圣明!是臣痴顽,竟未能体味圣意。”

“公主安然。”东始修冲城楼上喊道,然后招来一名都尉,将北璇玑放下,“安设好公主。”言罢,他调转马头,一挥手,“入城!”

城下东始修淡淡一笑,“哦,本来是璇玑公主。”

话音落下,城楼上又静了半晌,然后便见人影挪动,仿佛是让开了路,一道苗条的红色纤影越众而出,俏生生立于城楼前。红色的长袍,玄色的长发,不染半点脂粉,亦未有半点润色,浑身缟素,却仿如一枝绽于初雪当中的白梅,素洁当中自有芳姿丽韵。

“本日北海降国,璇玑摔国玺于此,请陛下观北海诚恳。”言毕,双手蓦地向地上掼去,顷刻间玉块飞溅,一国之玺顿成碎石!

“好,陛下既能承诺,璇玑亦不悔言。”北璇玑招手,即有四名侍从上前。那四人一人手捧一盒,她启开第一人手中木盒,自此中取出一物,高高擎于手中,“此为我北海国玺。”

那是一块约莫两寸高的四方白玉,玉之顶部雕有雄鹰,鹰眼以黑宝石镶嵌,敛翅傲视,非常的威仪有神,玉之底部刻有“天授北海”四字。

东始修看着怀中的女子,双目紧闭,面庞惨白,明显柔弱之躯,可这堂堂北海国,在这危难之际,倒是这个女子挺身而出,摔国玺,讨承诺,上降书,般般安妥后,一跳就义。如此烈性,倒实在让他刮目相看,只可惜她生在北海。因而,他忍不住道:“公主敢承降书,却不敢受降国之罪么?”

“公主!”城上北海臣民悲唤。

元鼎三年八月九日,这一日于北海来讲,是最为悲惨痛苦的一日,因为这是它的亡国日;于大东来讲,倒是冲动欢乐的一日,因为他们的陛下已征服了北海,他们的王朝从今今后更加广袤广宽。但这一日,在史乘上仅记一句:北海长主上降表,帝入玹城,北海亡。

也在那一刹,千军万马瞥见他们的陛下自马背上飞身掠起,半空中双臂一伸,便接住了那一片盈落的白羽,然后再旋身飞落马背,怀中稳稳抱着北海公主。

“是!陛下万岁!万岁!千万岁!”

风独影到时,闻声东始修改吩着徐史“本日起,除北海王宫保藏之典藉外,凡北海官方之史、诗、书、典一概征收焚毁!”

风独影转头,却发明顾云渊兀自呆立原地,面上神情极是庞大,仿佛不忍,又仿佛悲怜,愈乃至还模糊透暴露一丝惧惮。她不由微怔,就她对顾云渊的体味,他毫不是如此心软胆怯之人,那何故会有如此神情?

风独影却如若未闻,转动动手中马鞭,昂首望着城楼上的美人,道:“这位公主敢这类时候站出来,敢要求与大哥劈面说话,想来是极有胆略之人,倒不成小觑。”

“是。”杜康领命去了。

“北海王死得太巧了,你领人搜索王宫,看有何密室或密道否。”她低声叮咛。

“明白了就起来。”东始修转过身,看着台阶上的玉座,虽身鄙人方,可那目光却仿佛垂临。

“呼!”城楼上惊魂不决的世人稍稍缓一口气。

听了这话,东始修倒不急着承诺,而是转头跟风独影嘀咕:“呵,这北海公主倒是成心机,莫非还怕朕说话不算数吗?凤凰儿,年老是那样的人吗?”

“嗯。”东始修点头。国玺、降书、舆图、户本子是要白衣出降之刻献上,而公主此番行动却不知透着何意?

来到北海王宫,便见宫内一片素白,一起走过,沿途有跪地恭迎的,有痛哭哀嚎的,有惶然逃窜的……那都丽堂皇的王宫在白幡飘飘之下,是如此的暗澹苦楚。

“喝!”城下的将兵则赞叹他们的陛下好工夫。

是以,不但城下数百铁骑齐齐冷傲,便是东始修与风独影亦觉面前一亮。

火线,是拜倒于地的北海臣将,再远处,有青山连缀大道无垠屋宇重重,那是北海的王城,现在已敞开大门,驱逐它新的仆人。

风独影白了他一眼,“你对别人那是说话算数,对我们兄弟几个说话不算数的多着呢。”

王宫正殿里,现在高高台阶之上的王座上占有着大东的天子,那偌大的殿堂里只他一个,却并不显得空旷静寥,他一人之气势便已填满整座大殿。

城上城下之人莫不移目视之。

“是!”

“归正又不是难堪之事,你就喊一句罢。”风独影倒也不甚在乎。

北璇玑本是存着必死之心,现在自高空坠落的晕眩间醒转,听得耳边这降落的话语,霍然抬眸直射,那样冰冷仇恨的目光,便是东始修亦不由得心头一震。

“陛下。”北璇玑声音朗澈,神情端肃,“我北海愿降大东,但但愿陛下能善待我北氏子孙以及北海臣民,入城以后,不得杀一臣一民。若陛下能承诺,璇玑立即翻开城门驱逐陛下;若陛下不能承诺,那我玹城上高低下必搏命一战!”

东始修嗤笑了一声,道:“那些前人聪明北海王宫亦有收藏,自会随朕一起运回帝都,藏于‘琅孉阁’内。但是官方决不成存。”他话音一顿,负手身后,自王座前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那高大伟岸的身躯自但是然透露浩然的王者威势。“本日起,不再有北海国,天然不再有北海之人,今后只要我大东的臣民,其天然要说我大东之话,写我大东之字,学我大东之文明!”

徐史闻言大惊,“陛下,这如何使得!”

喝声停止之刻,城楼之上响起一声尖叫“公主!”,声音过分凄厉,引得城下之人纷繁昂首,便见一道白影自城楼上飞坠而下,仿佛是一片白羽,那么的轻巧,又仿佛孤鸿撞地,那么的断交。

很多的人和事,很多的悲与欢,都未曾记于史册,只要当年经历过的人才晓得。

因而,城门“咔咔”翻开。

不待他们细想,北璇玑再次出声:“陛下,请您信守承诺,宠遇我北海百姓。”

主有话要与大东的天子陛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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