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鸾凤侣3
风独影接过,却发明并非常日所穿的,不由抬目往久遥看去。
那日凌晨,两人在牛家用过早膳后便告别分开。
那刻,不止看痴了久遥,还看呆了牛大娘,便是一早下地干活正扛了锄头返来吃早餐的牛大爷也是看傻了眼。
“阿影,大东朝另有无数个海家村、月洼村,另有无数个海幺叔、海幺婶、牛大爷、牛大娘。他们在大东朝建立之前,糊口艰巨,命在朝夕;而在大东朝建立今后,他们能够安稳度日,耕织自足。”久遥抬手悄悄抚着风独影的脸颊,行动和顺,可他的目光更和顺,“你曾经说过,为了大东朝,为了天下百姓,你不能放动手中的剑,既是如此,那就为他们一向握着,握到你握不动的一天,又或者握到有人从你手中接过剑的那一天。”
风独影点头,目光只落在他的胸前,却正瞥见了他手中之物。
“还记恰当日在东溟海边曾买来白绸说要为你做件衣裳吗?”久遥问道。
风独影看着久遥,犹疑了会儿,终是点头,“好吧。”
她明显是不太适应这番打扮,微垂着眼眸,却恰好敛了她目中过于冰寒锋利的光芒,晨光清风里,她螓首微侧,粉面丹唇,亭亭玉立,仿似一枝含露待放的海棠。
风独影穿戴这牵牵绊绊的罗裙走路颇不风俗,可已穿上身了,再忏悔也迟了,只得由着久遥牵着一步三拖地出了房。
“大娘说的是。阿影,我们出去。”
那番话说完,风独影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脸上乃至没有甚么神采,而久遥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悄悄看着她,暖和的手稳稳落在她的颊边。
久遥点头,轻声道:“阿影,你忘了吗,你现在不是凤影将军,也不是青州之王,只是我易三的夫人,一个平常女子,天然也就爱那云鬓高挽罗裙曳地。”
好久,风独影悄悄一笑,点头,“好,我会一向握着的。”
“阿影,你比瑶台的天女还要美!”久遥喃喃,魂醉神迷。
第二日,风独影醒来时,窗外红日初升,朝霞自启开的窗缝投入,斜斜洒落一缕于枕前,为阴暗的房中添了淡淡光辉。
“走之前,系上这个。”久遥却又取出一根约莫寸宽的银色绸带。
久遥抬手抚向她的眼睛,指尖轻柔拂过她长长的眼睫,轻喃道:“你的眼睛太亮了,平常人看一眼便生害怕。”说着,他将手中银色绸带缚上风独影的眼睛,在她脑后紧紧系住,“只要遮了这双眼睛,你才不是阿谁统御千军号令百官的凤王,而只是个平常的女子。”
朝阳东升,朝霞如一袭绯色软罗烟,穿过淡云袅袅自天涯铺落,风独影便站在这一片烟霞云霭里,清姿傲视,风华绮绝。
“可惜还没等衣裳缝好你便分开了,厥后缝好了,想着你也穿不到了,便留给了幺婶送她的侄媳。”久遥模糊有些遗憾之意,“前些日子回到宫里后,我亲身遴选了布匹,让司织阁做了这套衣裳。”他将衣裳抖开,“阿影,明天你就穿这件如何?”
浅碧山下的月洼村,是如此的平常,又如此的安宁。
风独影不解,“系在哪?”
风独影看了一眼,道:“这东西穿戴不风雅便。”她向来不着平常女装,那些打扮美则美矣,可于身为武将常需骑马动刀剑的她来讲倒是负累,所觉得她缝制的衣物都以简练便利为主,而现在久遥手中这套明显是套地隧道道的女式裙衫。
待穿好了,他取过梳子要为她梳头,只是清徽君中间实在未曾做过此事,凤王殿下亦不擅女式发髻,厥后还是牛大娘见他们久不出房过来看看,然后脱手帮手。
久遥浅笑,自承担起取出一件青色披风为风独影披上,“秋风酷寒,别着凉了。”
风独影缓慢的抬眸看他一眼,触及他的目光,便如被火灼般又缓慢地垂下眼眸。这等羞怯里略带稚拙的娇美神态,在这位噬血凤凰身上是如此的罕见,别说久遥未曾看过,天下间约莫也只一人曾经明白,在她情窦初开的青涩韶华里。
帘子掀起,久遥端着一盆水出去,“阿影,你醒了。”
闻言,她抬眸看他,凤目澄透,清波流溢,那一刹,不再是含露待放的清丽,而是满树海棠灼灼盛放,艳色逼人,华光慑目。
“阿影,我们走。”
风独影下床去洗漱,弄妥了便要寻衣裳,一旁久遥自椅上取过衣裳递给她。
久遥如此行动时,风独影并没有躲闪,只是在眼睛被缚住后,那种甚么都看不见的感受令她生出对于四周没法掌控的发急,不由伸手想去解开绸带,久遥却在那刻握住她的手,“阿影,你信赖我吗?”
悄悄将一枚金叶放在新房里,久遥背上承担牵着风独影走出月洼村,两人徐行而行,路上遇着些村人,个个都看着发楞,只是当风独影目光偶然扫过期,那些人都不由自主畏缩低头,不敢再看。
两人走出了月洼村好远后,久遥俄然拉着风独影站住,然后指向身后的月洼村,“阿影,你看。”
以风独影的功力自不惧这点寒意,可现在她只是顺服的披上,回顾再看一眼安静的月洼村,然后回身,“我们走吧。”
风独影转头看去。
村前的地步里,有很多男人正挥着锄头锄地;田埂边有些孩子在挖蚯蚓捉麻雀,有的背着萝筐扯猪草,有的骑坐在牛背上呼喊着;山路上有些人在走着,肩上扛着扁担砍刀,去山里砍柴;村庄里的妇人们,有的提着篮子去河边浆洗衣物,有地抱着被籽棉衣在屋前晾晒,有的在坪前垛柴,有的在吵架着不听话的孩子,异化些鸡鸭嗄嘎的叫声……
风独影手一顿,然后放下,点头,“信赖。”
风独影手一颤,转头看看久遥。
久遥拉着风独影走出屋子,直走下台阶站在了坪上,他才转头,这一转头顿时便呆了。
久遥听着,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六合间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得上我的阿影的人了!”
那是一支串珠步摇,白玉为笄,上方嵌着以红色珊瑚砥砺的火凤凰,凤凰的嘴里衔着一串赤红圆润的珊瑚珠。
久遥呆呆看着好久,才自迷醉中缓缓回魂,然后自怀中取出一物,“阿影,还记得东溟海边我曾说过要亲手采珊瑚吗?”
“卯时了。”久遥将盆放在架上。
笑声里,风独影横一眼对劲失色的久遥,目光相视,却忍不住也弯唇一笑。她如此打扮穿戴着,本是极不安闲,可现在望着久遥的目光,看着他一脸的欢乐,俄然间感觉身上的罗裙头上的云髻,偶尔一试也很好的。
“哈哈哈哈……”听得久遥的话,牛家大爷、大娘不由得都笑出声来。
久遥顿时浅笑,然后亲身奉侍她穿上那袭红色软罗裙。
话落,并没有听到久遥的声音,只要手被紧紧握了一下,心头却在那一刻感遭到久遥高兴的笑容。
乌黑稠密的长发有三分之二收起于头顶挽成螺髻,系在髻上的银色发带顺着余下的长发披垂于肩背,既显得端庄,又显得超脱。身上一袭雪色襦裙,以绯缎镶边,绣着银色云纹,腰间一条同色的腰带,束出苗条窈窕的身材,广袖垂落于腰侧,悄悄飘荡,下方长长的裙幅上一片火红的海裳花,细看才知并非绣上的而是画上,赤花碧叶,栩栩如生。
风独影想想,点头,“第一次买的做成了绣屏,厥后你又买了一块,托幺婶缝。”
“嗯。”风独影起家,“甚么时候了?”
久遥见过统御万军英姿飒爽的风独影,见过挥剑杀敌刻毒无情的风独影,见过华殿玉座上严肃凛然的风独影,还见过冷酷的、哀痛的、绝望的、欢笑的……很多很多神态面孔的风独影他都见过,却独独未曾见过面前的风独影――美好若花,温婉似水。
久遥抬手,将那支步摇插入她云髻的正中,那串珊瑚珠垂下,盈盈滴落她的眉心, “这步摇是我从东溟海中亲手采得的珊瑚所制。”
“唉呀,易夫人这俊模样,别说是百里,我看是千里万里也再挑不出一个呀!” 半晌后,牛大娘一声感慨才是突破了屋前的沉寂。
“阿影。”他痴痴地看着面前美女,神魂都不似本身的了。
风独影穿戴从未穿过的衣裳,梳着从未梳过的发髻,久遥心头镇静,不由得拉着她想要细看一番。
“看你们小伉俪这恩爱的模样,必定也是才结婚不久。”牛大娘一旁打趣道,“公子你想看也要出去看呀,房里暗,你能看出啥花样来。”
“阿影,你十多年交战,确切杀了很多的人,可殛毙只在疆场上,你带给天下的是承平。天下的百姓,许很多多都如牛大娘一样感激你、敬佩你!”久遥握住风独影的手,声音暖和而果断,“月洼村里的百姓,能够安宁的过着日子,那是因为有你,有你为他们交战天下,有你为他们阵前杀敌千万,有你为他们在朝堂上殚精竭虑……他们才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有这子子孙孙的代代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