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北宫有女名伏寿
刘协这么风雅,让吕骁哭笑不得,心说当初真不该因为猎奇,去后宫瞧了几眼,现在竟有了瓜田李下之嫌,可不冤枉?两人又拣那荤段子讽刺了对方一阵儿,方才作罢。
吕骁高低打量的时候,那女子正在为亭上的毽子忧愁,她先是找来一根竹竿,往亭子上划拉,但是毽子在方亭内侧,那竹竿又不能打弯儿,如何也够不到,她扔下竹竿,试着抱紧亭柱向上攀爬,不过这亭柱滑不溜秋的,平常农家小子也难爬上,她一个深闺弱女子就更不消说了,试了几次都是刚爬上一点,身子便哧溜一声滑了下来,在墙上旁观的吕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吕骁叹道:“陛下,人常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你当了这家,莫非就没考虑过家中有难时,该如何度日吗?岁初曹操平了徐州陶谦,西线又着令曹仁拿下东都洛阳,现在由荀彧坐镇洛阳,一番行动后,百业鼓起,民气归附,信赖不消多久,便会规复元气,他若举兵来攻……”
伏寿终究破涕为笑,屈身一个万福,道:“多谢殿下欣喜,五年得此一笑,来日回望也不满是遗憾了。”
“谁要你陪,我自来孤家寡人,微风而来、葬雪而去,六合间最平静的便是我了……”伏寿越说越是凄苦,话到最后,竟哽咽在了喉头。
“啊?”
伏寿听了心中一甜,面上倒是不屑:“你何德何能,敢称天下第一俗物?”
吕骁随口一句话,点到了伏寿的把柄,她双眼一红,泪水几近夺眶而出,这时吕骁已经走到了她身前,见她泫然欲涕的不幸模样,立时便猜到了七八分,张口笑道:“别哭,我陪你玩还不成吗。”
吕骁苦笑:“陛下忘了我是如何取的潼关吗,兵者诡道,不成轻敌啊。何况四周另有张鲁兼并汉中,张扬雄踞河内,北方又有匈奴反叛,当今的安宁,只是战前喧闹的拂晓,他日兵戈一起,陛下多些赋税,便多些争霸的本钱,若把这些本钱华侈于无甚意义的宫室,百姓临时能糊口下去,倒不会说些甚么,但是到了艰巨时候,百姓想及此事,民气不免背叛啊。”
吕骁把毽子递给她,她接过后双手放在胸前,这么一勒,愈发衬得那胸脯浑圆曼妙了,吕骁自但是然的把眸子子甩在了上面,伏寿见他目光如此猖獗,羞赧之余微含肝火,转过身子道:“那日,多谢殿下拯救之恩。”
“陛下,此非明君所为啊!”
“感染了我这人间第一俗物,你既不平静,也不孤寡了,天宫怎还会收你?”
好字刚落下,吕骁双脚一夹,鸡毛毽飞上半空,他轻巧地一踢,鸡毛毽划了一道美好的弧线,落向伏寿,他见伏寿还在发楞,便喊道:“接着,在谁那儿落了地便算谁输!”
吕骁诡计蒙混过关,但是刘协不吃这一套,他说:“英奇,你客岁推本年,本年又要推来岁吗?”
“怎的?”
刘协见他承诺,不由喜上眉梢,大力拍打着吕骁肩膀,道:“多谢英奇了,你可处理了朕一道大困难,你不晓得每天这枕头风吹的有多短长,朕夜里几近不敢回宫了。”
伏寿手忙脚乱地提起裙裾,去接那月老编织的鸡毛毽。
本来那女子竟是伏寿,方才离得远,吕骁和伏寿都没看清对方的面貌,此时到了近前,才发明对方不是陌生人,俱是瞪圆了双眼。
吕骁大喇喇地坐在亭边,用心一叹:“依我看,你是去不了了。”
刘协神采数变,终究也是化作一叹,好久,才幽幽道:“英奇,朕也晓得如许做不对,但是这未央宫自皇家传到本日,未曾如此破败过,朕是真想把它补葺一新,让它再次抖擞我大汉的光彩。”
“你又何德何能,敢称孤家寡人,真正的孤家寡人在那边呢!”吕骁手指未央宫。
“英奇。”刘协边走边说:“偏将军董承这几年随马超南征北讨,平了关中很多郡县,你看升做羽林中郎将如何?”
吕骁见她硬逞强,脑筋一转,嘿嘿笑道:“既然如此,仙子怎不乘风归去?”
归正闲来无事,他纵身一跃,攀上了宫墙,这北宫不比桂宫,纵是多看几眼也没所谓,吕骁放眼望去,公然那鸡毛毽被本身踢到了房上,精确的说,是一个攒尖四角方亭上,亭子不大,上面有潺潺溪水留过,溪边栽种着几株桃树,风景倒是怡人。
“顺手施为,不必挂怀。”吕骁随口应对,心神已被她美好娟秀的容颜夺了去,那****在病榻上,吕骁没有细看,不想竟是如此妖娆的一个美人,话说返来,若不是这类天生美人,又怎会以十岁的童龄被选入宫里?也不知刘协是如何想的,这么一个美人,他动也不动地放进了北宫,筹算冷藏保鲜吗?
那女子听到笑声,转头看向高墙,见是陌生男人,娥眉轻蹙,揪着胸前衣衿后退了几步,吕骁暗笑:我可不是采花悍贼。他遂即起家,顺着高墙绕到亭子四周,而后长身一扑上了方亭,取了毽子又轻身跃下:“喏,你的……”
吕骁这么说,即是把补葺未央宫的事无穷推后了,刘协面上一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两人都感觉房中氛围有些压抑,吕骁想寻个由头告别,刘协却发起去沧池逛逛,沧池引泬水而来,填入宫中西南部的湖中,湖中有山,四周环廊环绕,畴前但是一处名胜,可惜当今也破败了,秋风下只见一片萧瑟。
亭边桃影摇摆,吕骁这才发明有人在围着四角亭打转儿,细心一看,只见那人挽着疏松的垂髻,身着妃色襦裙单衣,柳腰款款、不盈一握,裙裾微提、****轻摆,尽显女子美好的身材儿,一准儿是这北宫里的嫔妃了,只是不知是哪一名。
刘协打断他:“不是有潼关天险吗?他曹阿瞒如何会那么等闲的进我关中?”
吕骁走着走着,忽觉头顶有甚么东西飞了畴昔,昂首一看,甚么也没瞧见,耳边却俄然响起啪嗒一声轻响,回望不远处的地上,本来是一个鸡毛毽子,这时节已经有了毽子,几枚铜钱将束好的鸡毛一扎,就成了,时称为“抛足戏具”。吕骁捡起那鸡毛毽,随脚一踢,毽子越太高大的宫墙,飞进北宫,正要拜别时,墙内俄然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呼,吕骁脚步为之一滞,心道本身力大,该不会把毽子踢到房顶上了吧?
吕骁告别后,没有从东门回自家府邸,而是绕道北门而出,想去城北的铁匠铺瞧瞧,那家的徒弟技术一流,打造兵器是把妙手,但是人也固执的很,吕骁几次想让他进宫做事,都被他回绝了,吕骁想要打一把趁手的兵器,只好亲身登门去求。
刘协哈哈大笑,摆摆手也不觉得意,一副对“气管炎”很享用的模样,得了吕骁这个承诺后,他仿佛表情大好,围着占地近百亩的沧池,转了有大半圈,路上还兴趣勃勃地为吕骁说媒,批评长安城各家权贵,吕骁大摇其头,自从和杨嵋的婚事黄了以后,他就把毕生大事搁下了,刘协见他闭口不言,深思了半晌,道:“英奇莫非看中了后宫中的哪个妃子?看上了哪个你说,只要不是朕的皇后,都赏了给你做老婆!”
说罢,哀凄之情又攀上了脸颊,聚在眉心,凝成了一个川字,别有一种令人神伤的美感,吕骁呆看了半晌,拍拍衣上灰尘,道:“这天下最美的笑容,我可赏识不来,不如让它散去的好。”
吕骁点头道:“能够,就让国舅爷威风一把吧。”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羽林中郎将掌管京中宿卫侍从,是一个非常紧俏的缺,此前吕骁筹算让张郃来领这个职位,刘协开口来求,他也不好一口回绝,前番因为补葺宫室的事,已经回绝了他好几次,仿佛太打击小天子的信心了,何况董承是外戚的一员,他女儿早已入宫被封为朱紫,现在更是贵为皇后,董承一个国舅爷,却只是个偏将军,仿佛太低了点……
伏寿自从吕骁入了长安那年起,就被打入了北宫,五年来幽幽独处,除了寺人宫女,没见过几个正凡人,何况是这么超脱的青年男人,被他这么一看,心口扑扑直跳,若不是她强按着,那怀中的小兔子,几近就要跳出来了,正自慌乱时,背后男人道:“你如何独安闲这玩耍,也没个宫女来陪,怪孤傲的。”
吕骁笑道:“董皇后倒是驭夫有道,今后陛下可有的受了。”
出了未央宫北门,就是桂宫与北宫,二者都是天子的后妃寓所,分歧之处在于,一个处所住的是得宠的,另一个处所住的是得宠的,北宫便是那郁郁不得志的地点,内里多是一些遭贬谪的后宫女子,汉朝闻名的艳后赵飞燕就曾住过这个处所。
“陛下的心机,臣天然晓得,但是还不到时候,待得北方安定,再议此事吧。”
“我迟早要去的,说不准……用不了两年,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