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周武王鹿台散财(2)

子牙早定防奸计，不免封神剑来灾。

单说当年马氏笑子牙不能成其大事，竟弃子牙而他适。及至本日，武王嗣位，天下归周，宇宙承平，即茅檐蔀屋，穷谷深山，凡有火食堆积之处，无有不知武王伐纣，俱是相父姜子牙之功。本日一统华夷，姜子牙出将入相，享人间无穷繁华，权牟人主，位极人臣，古今罕及，天下人无不赞叹：“当日子牙困穷之时，磻溪坐隐，此身已老于渔樵；孰意八十岁方被文王礼聘返国，本日做出这无大不大奇迹来。”本日讲，明日讲，一日讲到这马氏耳朵里来。马氏此时跟从了一个村落佃户之人。其日闻得邻家一个老婆子对马氏曰：“昔日你当时嫁的阿谁姜某，现在做了多大奇迹，……”如此长，如此短，说了一遍，说得那马氏满面通红，一腔热烘烘的起来，半日无语。那老婆子又促了她两句，说道：“当日还是大娘子错了，如果当时随了姜某，本日也享这无穷繁华，却强如在这里守穷度日。这还是你命里没福！”

话说武王为天子，天人感到，民安物阜，天降吉祥，万民无不悦服。只见天下诸侯俱辞朝，各归本国。子牙入内庭见武王，王曰：“相父有何奏章？”子牙奏曰：“方今天下已定，老臣启陛下，命官镇守朝歌。”武王曰：“俱听相父，着用何官？”子牙曰：“今武庚，陛下既待以不杀，使守本土，得存商祀，必用何人监守方可？”武王曰：“俟明日临朝商讨。”子牙退朝，回相府。只至次日，武王早朝，诸臣朝见毕，武王曰：“朕今封武庚世守本土，以存商祀，必令人监国；当用何人而后可？”武王问罢，众臣共议：“非亲王不成。”遂议管叔鲜、蔡叔度二王监国。武王依允，遂命二叔守此朝歌。武王叮咛：“明日台端返国。”只见武王圣谕一出，朝歌军民耆白叟等，俱谋议遮留圣驾。不表。

话说武王封了飞廉、恶来二人，子牙出朝回相府，不表。

话说次日子牙入朝见武王，奏曰：“昔日老臣奉师命下山，助陛下吊民讨伐，原是应运而兴，凡人、仙皆逢杀劫，先立有‘封神榜’在封神台上。今大事已定，人、仙灵魂无依，老臣特启陛下，给假往昆仑山见师尊，请玉符、金册，来封众神，晨安其位，望陛下准臣实施。”武王曰：“相父劳苦多年，当享承平之福；但此事亦是不了之局，相父可速宜实施，不得久羁仙岛，令朕凝睇眼耳。”子牙曰：“老臣怎敢有辜圣恩而乐游林壑也！”子牙忙辞武王，回相府，沐浴毕，驾土遁往昆仑山而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孟津昔日曾流血，无怪周王念往贤。

于当代上称宁宇，不似当年床笫惊。

不幸耻食甘名节，万古常存日月光。

三分已去犹啼血，万死无辞立纲领。

话说武王宴赏百官，君臣欢饮，尽醉而散。　次日早朝，聚众文武参谒毕，武王曰：“有奏章出班见朕，无事早散。”言未毕，子牙出班奏曰：“老臣奉天征讨，灭纣兴周，陛下大事已定，只要屡年阵亡人、仙，未受封职。老臣不日辞陛下，往昆仑山，见掌西席尊，请玉牒、金符，封赠世人，使他各安其位，不致他怅怅无依耳。”武王曰：“相父之言甚是。”言未毕，午门官启驾：“外有商臣飞廉、恶来在午门候旨。”武王问子牙曰：“今商臣至此见朕，意欲何为？”子牙奏曰：“飞廉、恶来，纣之佞臣。前破纣之时，二奸藏匿；今见天下承平，至此欲簧惑陛下，企图爵禄耳。此等奸佞，岂可一日容之于六合间哉，但老臣有效他之处，陛下可宣入殿廷，俟老臣叮咛他，自有事理。”武王从其言，命：“宣入殿前来。”

话说武王离朝歌，一起行来，也非一日，不觉来至孟津。思惟昔日渡孟津时，白鱼跃舟，兵戈扰攘；本日又是一番风景，不堪嗟叹。先人有诗咏之：

归牛桃圃开新运，牧马华山洗旧羶。

话说子牙兵过首阳山，至燕山，一起上，周民箪食壶浆迎武王。一日，兵至西岐山，忽有上大夫散宜生、黄滚前来接驾，领众官俱在道旁俯伏。武王在车中见众弟与黄滚老将军后随孙儿黄天爵，武王曰：“朕东征五载，今见卿等，不觉满腔惨痛，愁怀勃勃也。”宜生近前启曰：“陛下今登大位，天下承平，此不堪之喜。臣等得复睹天颜，恰是龙虎相逢，再庆都俞喜起之风，陛下与万姓同乐承平，又何至惨痛不悦也！”武王曰：“朕因会诸侯而伐纣，东进五关，一起内损朕很多忠良，未得共享承平，先归泉壤：本日卿等，老者、少者、存者、没者，俱不一其人，使朕不堪今昔之感，以是郁郁不乐耳。”散宜生启曰：“以臣死忠，以子死孝，俱是报君父之洪恩，遗芳名于史册，自是美事。陛下爵禄其子孙，世受国恩，即以是报之也，又何必不乐哉？”武王与众臣并辔而行。西岐山至岐州只七十里，一起上，万民争看，无不欢腾。武王鸾驾簇拥，来至西岐城，笙簧宏亮，香气氤氲。武王至前殿下辇，入内庭，拜见太姜，谒太妊，会太姬，设筵宴在显庆殿，大会文武。恰是：

驾返西岐龙入海，与民欢忭乐尧年。

摆布将二臣引至丹墀，拜舞毕，口称：“亡国臣飞廉、恶来愿陛下万岁！”武王曰：“二卿至此，有何所愿？”飞廉奏曰：“纣王不听忠告，荒淫酒色，乃至社稷颠覆。臣闻大王仁德着于四海，天下归心，真可驾尧轶舜。臣故不惮千里，求见陛下，愿效犬马。倘蒙收录，得执鞭于摆布，则臣之幸也。谨献玉符、金册，愿陛下包容。”子牙曰：“二位大掞在纣俱有虔诚，奈纣王不察，致有败亡之祸。今既归周，是弃暗投明，愿陛下当用二位大夫，正所谓舍珷玞而用美玉也。”武王听子牙之言，封飞廉、恶来为中大夫，二臣谢恩。先人有诗叹之，诗曰：

昔阻周兵在首阳，忠心一点为成汤。

话说次日武王设朝，众诸侯朝贺毕，武王谓子牙曰：“殷纣因广施土木之功，竭天下之财，荒淫失政，故有此败。朕蒙众诸侯立之为君，朕欲将鹿台之货财给散与天下诸侯，颁赐各夷王衣袭之费，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命诸侯各惹人马返国，以安享其地盘。”又将摘星楼殿阁尽行拆毁，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式商容之闾，放内宫之人，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以示天下大服。武王在朝歌旬月，万民乐业，人物安阜，瑞草生，凤凰现，醴泉溢，甘露降，景星庆云，熙熙皥皥，真是承平气象。有诗为证，诗曰：

马氏更加内心如油煎火燎普通，追悔不及，越觉怒恼。当时马氏辞了老婆子，自家返来，坐在房里，越想越恨：“我当初如何看不上他！这双眼睛，还生活着上！”自思：“便活一百岁，也只是如此；天下岂有这等一个大朱紫错过了，另有什麽好处！”又想：“刚才这个老婆子说是我没福，不觉羞惭，再有何颜立于人间！不如寻个他杀罢！”乃大哭了一回。内心又想：“恐怕不是他。假定错听了，天下也有这个同名同姓的，却不是枉死了？”本身又自解叹：“且比及晚间，俟我这个丈夫来家，问他明白，再也未迟。”

八十公公杖策行，相逢欣笑话平生。

每见麒麟鸾凤现，时听丝竹管弦鸣。

话说武王同子牙渡了黄河，过渑池，出五关。子牙一起行来，俄然想起一班随行挞伐阵亡的将官，心下不堪伤悼。一日来至金鸡岭，兵过首阳山。只见大队方行，前面有二位道者阻住，对旗门官曰：“与我请姜元帅答话。”摆布报进中军，子牙忙出辕门旁观，倒是伯夷、叔齐。子牙忙躬身问曰：“二位贤侯见尚，有何见谕？”伯夷曰：“姜元帅本日回兵，纣王致于何地？”子牙答曰：“纣王无道，天下共弃之。吾兵进五关，只见天下诸侯已大会于孟津。至甲子日，受率其旅若林，罔敢敌于我师，前徒背叛攻于后以北，至血流漂杵，纣王自焚，天下大定。吾主武王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封比干之墓，式商容之闾，诸侯无不悦服，尊武王为天子。本日之天下，非纣王之天下也。”子牙道罢，只见伯夷、叔齐抬头涕零，大喊曰：“伤哉！伤哉！以暴易暴兮，予意欲何为！”歌罢，拂袖而回，竟入首阳山，作“采薇”之诗，七日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先人有诗喨之，诗曰：

水土不知新天下，江山还怀旧君王。

话说武王次日，叮咛二叔监国，台端遂起行。只见那些百姓，扶老挈幼，遮拜于道，大喊曰：“陛下救我即是水火当中，今一旦返国，是使万姓而无父母也。望陛下一视同仁，留居此地，我等百姓不堪光荣！”武王见百姓挽留，乃慰之曰：“目前歌朕已命二叔监守，如朕一样，必不令尔等失所也。尔等当营私守法，天然安业，又何必朕在此，方能安阜也？”百姓挽留不住，放声大哭，震惊六合，武王亦觉凄然。复谓二弟管叔鲜、蔡叔度曰：“民乃国之底子，尔不成轻虐下民，当视之如子。如果不体朕意，有虐下民，朕自有国法在，必不能为亲者讳也。二弟其勉之！”二叔受命。武王本日发驾启程，往西岐进步。百姓哭送一程，竟回朝歌。不表。

眼中不识兵戈事，耳内稀闻战鼓声。

贪望高官特地来，玉符金节献金阶。

那日天晚，只见那农夫张三老往城中卖菜来家，马氏接着，清算了晚餐与丈夫吃了，因问曰：“现在姜子牙，闻说他出将入相，各式繁华，公然真麽？”张三老传闻，忙陪笑容答曰：“贤妻不问，我也不好说，公然是真的。前日姜丞相在朝歌，什麽样威仪！天下诸侯，俱各服从。我当时要与你说去见他一见，也讨个小小的繁华；我只怕他层次俱尊，恐惹出事来，故此一贯未曾说得。今蒙娘子问及，只得说与你晓得。现在迟了，姜丞相返国多时，只是当初在这里好的。”马氏闻言，半日无语。这张三老恐娘子着恼，又安抚了一回。马氏冒充劝丈掞睡了，本身清算浑身乾净，哭了数声，吊颈自缢而死。一魂往封神台去了。及至张三老知觉，天已了然，马氏断气，张三老只得买棺木安葬。不表。先人有诗叹之：

承平天子排佳宴，龙虎风云集会时。

箕子囚中先解释，比干墓上有封笺。

三复垂思无战略，吊颈虽死愧黄沙。

痴心尚望享繁华，应悔当时一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