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摘星楼纣王自焚(2)
萧萧飒飒摄离魂，彻骨浸肌气若吞。
本日成汤倾社稷，朱升原是尽孤忠。
奇歌妙舞今安在，覆雨翻云竟徒然。
打虎雄威气更骁，千斤体力冠群僚。
玉碎香消实不幸，娇容云鬓尽高悬。
费尤曾问天赋数，烈焰飞烟锁玉楼。
摘星楼下火初红，烟卷乌云四周风。
又有史官观史，有诗单道纣王失政云，诗曰：
昔日文王觔里囚，纣王无道困西侯。
悠悠此恨情无极，日落沧桑又万年。
只为纣王惨毒甚，故教屈鬼诉辜恩。
撮起沉冤悲旧事，跟随枉死泣新猿。
谁知殷受多残虐，烈焰焚身悔已迟。
又诗叹纣王才兼文武，诗曰：
纣王上了摘星楼，行至九曲栏边，冷静无语，神思不宁，扶栏而问：“封宫官安在？”封宫官朱升闻纣王呼喊，仓猝上摘星楼来，俯伏栏边，口称：“陛下，奴婢听旨。”纣王曰：“朕悔不听群臣之言，误被谗奸所惑，今兵连祸结，莫可救解，噬脐何及。朕思身为天子之尊，万一城破，为群小所获，辱莫甚焉。欲寻他杀，此身尚遗人间，犹为别人作念；不若自焚，反为乾净，毋得令后代子借口也。你可取柴薪堆积楼下，朕当与此楼同焚。你当如朕命。”朱升听罢，披泪满面，泣而奏曰：“奴婢侍陛下多年，蒙豢养之恩，粉骨难报。不幸皇天不造我商，祸亡朝夕，奴婢恨不能以死报国，何敢举火焚君也！”言罢，哭泣不能成声。纣王曰：“此天亡我也，非干你罪。你不听朕命，反有违逆之罪。昔日朕曾命费、尤向姬昌演数，言朕有自焚之厄；本日恰是天定，人岂能逃，当听朕言！”先人有诗单叹纣王临焚念文王羑数之验，有诗为证，诗曰：
岂为有情联好句，应知无道起商参。
话说纣王方行至摘星楼，只见一阵怪风，当场裹将上来，那虿盆内咽咽哽哽，悲哀号泣，无穷蓬头披发、赤身赤身之鬼，血腥臭恶秽不成闻，齐上前来，扯住纣王大喊曰：“还吾命来！”又见赵启、梅伯赤身大呼：“昏君！你普通也有本日败亡之时！”纣王忽的把二目一睁，阳气冲出，将阴魂扑散。那些屈魂怨鬼隐但是退。纣王把袍袖一抖，上了头一层楼，又见姜娘娘一把扯住纣王，痛骂曰：“无道昏君，诛妻杀子，绝灭彝伦，本日你将社稷就义，将何脸孔见先王于泉壤也！”姜娘娘正扯住纣王不放，又见黄娘娘一身血污，腥气逼人，也上前扯住，大喊曰：“昏君摔我下楼，跌吾粉骨碎身，此心何忍！真残暴刻薄之徒！本日罪盈恶满，六合必诛！”纣王被两个冤魂缠得如痴似醉普通，又见贾掞人也上前痛骂曰：“昏君受辛！你君欺臣妻，吾为守贞立节，坠楼而死，沉冤莫白。本日方能泄我恨也！”照纣王一掌劈面打来。纣王俄然一点真灵惊醒，把二目一睁，冲出阳神，那阴魂如何敢近，模糊散了。
妇言是用残黄耇，忠谏刺耳纵浪淫。
话说纣王吟罢诗，自嗟自叹，不堪伤感。只见周营中一声炮响，全军号令，齐欲攻城。纣王瞥见，不觉大惊，知局势已去，非人力可挽，点头数点，长叹一声，竟下五凤楼，过九间殿，至显庆殿，过分宫楼，将至摘星楼来。俄然一阵旋窝风，当场滚来，将纣王罩住。怎见得怪风一阵，透胆生寒，有诗为证，诗曰：
这恰是：
且说纣王在显庆殿恹恹独坐，有宫人摆布纷繁如蚁，仓猝乱窜。纣王问曰：“尔等为何如许仓猝？想是皇城破了麽？”旁一内臣跪下，泣而奏曰：“三位娘娘，夜来二更时分不知何往，是以六宫无主，故此着忙。”纣王听罢，忙叫内臣：“快快查，往那里去了，速速来报！”有常侍探听，少时来报：“启陛下：三位娘娘首级已号令于周营辕门。”纣王大惊，忙随摆布寺人，急上五凤楼旁观，果是三后之首。纣王看罢，不觉心伤，泪如雨下，乃作诗一首以吊之，诗曰：
炮烙冤魂多屈死，古来惨恶独君深。
话说摘星楼焚了纣王，众诸侯俱在午门外驻扎。少时，午门开处，众宫人同侍卫将军、御林士卒酌水献花，焚香拜迎武王车驾，并诸侯入九间殿。姜子牙忙传令：“且救息宫中火。”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催花须借吹嘘力，助雨敲残次第先。
托梁换柱超今古，赤手擒飞过鸷雕。
成汤奇迹化飞灰，周室江山方赤炽。
子牙曰：“纣王作歹，残贼生民，天怒民怨，纵太白悬旗，亦不为过；本日自焚，合法其罪。但大王不忍，是大王之仁明忠爱之至意也。然犹有一说：昔成汤乃至仁放桀于南巢，救民于水火，天下何尝少之；今大王会天下诸侯，奉天征讨，吊民讨伐，实于汤有光，大王幸毋介怀。”众诸侯同武王回营。子牙督领众将门人看火，以便取城。只见那火越盛，看看卷上楼顶，那楼下的柱脚烧倒，只听得一声响，摘星楼塌倒，如天崩地裂之状，将纣王埋在火中，一顷刻化为灰烬。一灵已入封神台去了。先人有诗叹之，诗曰：
话说子牙在中军方与众诸侯议攻皇城，忽摆布报进中军：“启元帅：摘星楼火起。”子牙忙领众将，同武王、东伯侯、北伯侯共天下诸侯，齐上马出了辕门看火。武王在顿时旁观，见烟迷一人，身穿赭黄兖服，头戴冕旒，手拱碧玉圭，端坐于烟雾当中，昏黄不甚明白。武王问摆布曰：“那烟雾中乃是纣天子麽？”众诸侯答曰：“此恰是无道昏君。本日如此，正所谓‘自作自受’耳。”武王闻言，掩面不忍看视，兜马回营。子牙忙上前启曰：“大王为何掩面而回？”武王曰：“纣王虽则无道，获咎于六合鬼神，本日自焚，适为孽报；但你我皆为臣下，曾北面事之，何忍目睹其死，而蒙逼君之罪哉？不若回营为便。”
话说朱升举火，烧着楼下乾柴，只见烟卷冲天，风狂火猛，六宫中宫人喊叫，顷刻间乾坤暗淡，宇宙翻崩，鬼哭神号，帝王失位。朱升见摘星楼一派火着，甚是凶暴。朱升撩衣，痛哭数声，大呼：“陛下！奴辈以死报陛下也！”言罢，将身蹿入火中。不幸朱升忠烈，身为宦竖，犹知死节。话说纣王在三层楼上，看楼下火起，烈焰冲天，不觉抚膺长叹曰：“悔不听忠谏之言，本日自焚，死故不敷惜，有何脸孔见先王于泉壤也！”只见火趁风威，风乘火势，斯须间，四周通红，烟雾障天。怎见得，有赋为证，赋曰：
凤枕已无藏玉日，鸳衾难再拂花眠。
话说朱升再三哭奏，劝纣王：“且自欣喜，另寻别策，以解此围。”纣王怒曰：“事已急矣！朕筹之已审。若诸侯攻破午门，杀入内庭，朕一被擒，汝之罪不啻泰山之重也！”朱升大哭下楼，去寻柴薪，堆积楼下。不表。且说纣王见朱升下楼，自服兖冕，手执碧圭，佩浑身珠玉，端坐楼中。朱升将柴堆满，挥泪下拜毕，方敢举火，放声大哭。先人有诗为证，诗曰：
烟迷雾卷，金光灼灼掣天飞；焰吐云从，烈风呼呼如雨骤。排炕列炬，似煽如熘。斯须万物尽成灰，说什麽栋连霄汉。瞬息千里化尘凡，哪管他雨聚云屯。五行以内最无情，二气当中为独盛。雕梁画栋，不知费多少工夫，遭着他尽成齑粉；珠栏玉砌，不知用多少款项，逢着你皆为崩溃。摘星楼下势如焚，六宫三殿延烧得柱倒墙崩，天子命丧在斯须；八妃九嫔连累得头焦额烂，无辜宫女尽遭殃；作歹内臣皆在劫。这纣天子呵！放弃尘寰，讲不起贡衣帆海，锦衣玉食，金瓯社稷，斑斓乾坤，都化作滚滚大水向东流；离开欲海，休滉那粉黛蛾眉，温香暖玉，翠袖殷勤，清讴皓齿，尽赴于栩栩成仙随梦绕。
畴前余焰逞雄威，作过灾殃还自受。
放桀南巢忆当年，深仁厚泽立根底。
只因三怪迷真性，博得楼前血肉焦。
女娲宫里祈甘霖，忽动携云握雨心。
拒谏空称才绝代，饰非枉道巧多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