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文焕怒斩殷破败(2)

及至子牙止之，已无济矣。众诸侯齐曰：“东伯姜君侯斩此利口匹夫，大快人意！”子牙曰：“不然。殷破败乃天子大臣，彼以礼来讲好，岂得擅行殛毙，反成彼之名也。”姜文焕曰：“这匹夫勇于众诸侯之前鼓唇摇舌，说短论长，又叱辱鄙人，情殊可爱。若不杀之，心下愁闷。”子牙曰：“事已至此，悔之无及。”命摆布将破败之尸抬出，以礼厚葬，办理进兵。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话说鲁仁杰调人马出城安营。只见探马报入中军：“启元帅：成汤遣大兵在城外，立下营寨，请令实施。”子牙传令：“命众将出营，至成汤营前搦战。”只见探马报入中军：“有周营大队人马讨战。”鲁仁杰闻报，亲身带领众将出辕门，见子牙乘异兽，两边摆列三山五岳门人。只见哪吒登风火轮，提火尖枪，立于左手；杨戬仗三尖刀，淡黄袍，骑白马，立于右手；雷震子、韦护、金吒、木吒、李靖、南宫适、武吉等一班排立；众诸侯济济师师，大是分歧。恰是：

子牙未及回言，只见东伯侯姜文焕带剑上帐，指殷破败大言曰：“汝为国度大臣，不能改正其君，引之于当道；今已陷之于丧亡，尚不自耻，犹敢鼓唇弄舌于众诸侯之前耶？真狗彘不若，死不足辜！还不速退，免尔一死！”子牙急止之曰：“两国相争，不由来使。况为其主，何得与之相争耶？”姜文焕另有喜色。殷破败被姜文焕数语骂得勃然大怒，立起骂曰：“汝父串连皇后，谋逆天子，诛之宜也。汝尚不克修德业，以盖父愆，反逞强恃众，肆行兵变，真孝子有种。吾虽不能为君讨贼，即死为厉鬼，定杀汝等耳！”姜文焕被殷破败之骂，一腔火起，满面烟生，执剑痛骂曰：“老匹夫！我思吾父被醢，国母遭害，俱是你这一班贼子播弄国政，欺君罔上，造此祸端！不杀你这老贼，吾父何日得泄此沉冤于地下也！”骂罢，手起一刀，挥为两段。

子牙笑曰：“老将军之言差矣！尚闻：‘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故天命无常，惟眷有德。昔尧帝有天下而让于舜；虞帝复让于禹；禹相传至桀而荒怠朝政，不修德业，遂坠夏统。成汤以大德得承天命，因而放桀而有天下，传至于今。岂意纣王罪甚于桀，荒淫不道，杀妻诛子，剖贤人之心，炮烙谏官，虿盆宫女，囚奴正士，醢戮大臣，斫朝涉之胫，刳剔妊妇，三纲尽绝，五伦有乖，天怒民怨，自古及今，罪过昭着未有若此之甚者。语云：‘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乃天下所共弃者，又安得谓之君哉！今天下诸侯共伐无道，正为天下洗此残暴，救民于水火耳，实有光于成汤。故奉天之罚者，谓之天吏，岂得尚拘之以臣伐君之名耶？”

旗开得胜姜文焕，一怒横行劈董忠。

话说鲁仁杰一马抢先，大喊曰：“姜子牙请了！”子牙在四不相上欠背打躬，问曰：“来者是谁？”鲁仁杰曰：“吾乃纣王驾下总督戎顿时将军鲁仁杰是也。姜子牙，你既是昆仑品德之士，如何不遵王化，构合诸侯，肆行猖獗，以臣伐君，屠城陷邑，诛君杀将，进逼都城，意欲何为？千古之下，安能逃背叛之名，欺君之罪也！明天子已赦尔往愆，不可穷究。尔等可速速背叛，撤回人马，各安国土，另行修贡。天子亦以礼相看。如若执迷，当时天子大怒，必亲率六师，定捣其穴，立成齑粉，悔之何及！”子牙笑曰：“你为纣王重臣，为何不察时务，不知兴亡？今纣王罪过贯盈，人神共怒，天下诸侯会兵驻此，亡在朝夕，子尚欲强言以惑众也。昔日成汤德日隆盛，夏桀残暴，成汤放于南巢，伐夏而有天下，至今六百余年。至纣之恶，过于夏桀，吾今奉天征讨而诛独夫，公何得尚执迷如此，以逆天时哉！今天下诸侯会兵在此，只弹丸一城，势如累卵，犹欲以言词相尚，公何不智如此！”

扶周灭纣姜元帅，五岳三山得道人。

话说哪吒打死丁策，郭宸落荒，被杨戬一刀劈于马下。鲁仁杰料不能取胜，遂败停止营。子牙鸣金收军。

殷破败上帐曰：“姜元帅，末将殷破败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子牙忙欠身迎曰：“殷老将军此来有何见谕？”殷破败曰：“末将别元帅已久，不料元帅总六师之长，为诸侯之榜样，真荣宠崇耀，令人惊羡！今特来参谒，有一言奉告，但不知元帅肯包容否？”子牙曰：“老将军有何事见教？但有可听者，无不如命；如不成行者，亦不必言。幸老将军谅之。”子牙命赐坐，殷破败谦谢，坐而言曰：“末将尝闻，天子之尊，上即是天，天可灭乎？又法典所载：‘有违天子之制而擅专挞伐者，是为乱臣。乱臣者，杀无赦。有构合群党谋为不轨，犯上无君者，此为逆臣。逆臣者，则族诛。天下大家得而讨之。’昔成汤乃至德，沐风栉雨，伐夏以有天下，相传至今，六百余年，则天下之诸侯、百姓，皆世受国恩，何人不非纣之臣民哉！今不思报本，反倡为乱首，率天下诸侯相为兵变，残贼生灵，侵王之国土，覆军杀将，逼王之都城，为乱臣逆臣之尤，罪在不赦。千古之下，欲逃篡弑之名，岂可得乎？末将深为元帅不取也！以末将鄙意：元帅当屏退诸侯，各还本国，各修德业，毋令生民涂炭。天子亦不加尔等之罪，惟厥修政事，以乐天年，则天下受无疆之福矣。不识元帅意下如何？”

话说东伯侯走马刀劈董忠，在成汤阵前，凶如猛虎，恶似狼豺。子牙摆布有哪吒大呼曰：“吾等进五关未曾见大功，本日至都城大战，莫非束手坐观成败耶！”言罢，遂登开风火轮，摇火尖枪，冲杀过来。杨戬也纵马摇刀，直杀过阵内，这壁厢鲁仁杰纵马摇枪敌住。两家混战，只杀得天愁地暗，鬼哭神嚎。哪吒大战丁策，郭宸也来助战。只听得鼓震乾坤，旗遮朝阳。哪吒祭起乾坤圈，正中丁策。不幸！恰是：

却说鲁仁杰报入城中，连折三将，大败一阵。纣王闻报，心中甚闷，与众臣共议曰：“今周兵驻师城外，兵败将亡，不能取胜，海内无人，为之何如？”旁有殷破败奏曰：“今社稷有累卵之危，万姓有倒悬之急，朝野无人，朝夕莫待，臣与姜子牙有半面之识，舍死至周营，晓以君臣大义，劝其罢兵，令天下诸侯解释，各安本土，或未可知。如其不然，臣愿骂贼而死。”纣王从其言，使殷破败往周营说之。殷破败领旨出城，来至周营，命摆布通报。只见中军官进营，来见子牙，启曰：“成汤差官至营门，请令决计。”子牙传令：“令来。”殷破败随令而入，进了大营。好划一！只见两边列坐天下诸侯，中军帐上坐姜子牙。

殷破败见子牙一番言词，凿凿有理，知不成解，自思：“不若明目张胆，慷慨痛言一番，以尽臣节罢了。”乃大言曰：“元帅所说，乃一偏之言，岂至公之语！吾闻：君父有过，为臣子者必勉强周旋谏诤之，务引其君于当道；如甚不得已，亦经心苦谏，虽触君父之怒，或死，或辱，或沉默以去，总不失忠臣孝子之令名。未闻暴君之过，扬父之恶，尚称为臣子者也。元帅乃至德称周，乃至恶归君，而尚谓之至德者乎？昔汝先王被囚羑里七年，蒙赦返国，愈自修德，以达君父知遇之恩，未闻有一牢骚及君。至今天下共以大德称之。不料传之汝君臣，构合天下诸侯，妄称君父之过，大肆猖獗，屠城陷邑，覆军杀将，白骨盈野，碧血成流；致民不聊生，四民废业，天下荒荒；父子不保，伉俪离散；此皆汝等造这等恶孽，遗羞先王，获咎于天下后代，虽有孝子慈孙，焉能盖其篡弑之名哉。况我都城，另有甲兵十余万，将不下数百员，倘背城一战，胜负尚未可知；汝等岂就鄙视天子，妄恃己能耶？”摆布诸侯听殷破败之言，俱各大怒。

鲁仁杰大怒曰：“利口匹夫！吾以你为老成有德之人，故以理相谕，汝犹恃强妄谈彼长哉！独不思以臣伐君，遗讥万世耶！”回顾摆布曰：“谁为吾擒此逆贼？”后有一将大喊曰：“吾来也！”纵马舞刀，飞来直取子牙，子牙旁有南宫适冲将过来，与郭宸截住厮杀。二马订交，双刀并举。两下擂鼓，杀声大震。丁策在顿时也摇枪冲杀过来助战，这壁厢武吉走马抵住比武。战未有二十余合，有南伯侯鄂顺飞马直冲过来截杀，那边有董忠敌住。子牙营左边恼了一起诸侯，乃是东伯侯姜文焕，磕开紫骅骝，走马刀劈了董忠，使发钢锋，好凶暴！怎见得好刀，有诗为证，诗曰：

明知昏主倾邦国，冥下抱屈怨董忠。

怒发冲冠射碧空，钢刀闪动快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