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公子长佑
“轩儿，休得满口胡言！”舅母闻言大惊，仓猝喝住轩哥哥把他往石凳上按坐下，让钰儿去告诉厨房做醒酒汤过来，又向那陌生少年解释道：“长佑，轩儿喝多了瞎话，你就当没闻声。华妃娘娘瑰姿高贵，得沐皇恩，那里是凡家女子能望其项背的。”
秋雁刚下去一会，如霜姐姐没到，倒见轩哥哥领着个陌生的翩翩少年也来了园子。轩哥哥面色酡红，似是喝了酒，脚步有些踏实。舅母从速差人上前去扶他在亭子里坐下，亲身拿了丝帕给他拭汗，却冲那陌生少年责怪道：“进宫当差没几天，怎刚一歇息就喝了这么多酒，长佑你也不挡着他一点，由着他胡来呢？”
这日小睡，饶是秀娘一向在一旁打着扇子，也还是汗湿了鬓角。我因贪凉，常常这时就悄悄的把那贴身的衣裳都脱了，只余了肚兜亵裤，横躺于床上。秀娘宠溺我，倒也由着我去了，只是不便让素玥晓得，素玥本是舅母身边奉侍多年的贴身丫环，只因舅母疼我，怕秀娘一人奉侍我不殷勤，是以才指了她过来我房中。
舅母仍自呵呵直笑：“正深思着让人畴昔叫你呢，可巧你就本身寻过来了，可见我们娘俩心有灵犀真是必定的缘分呢。快快坐下，秋雁，你去请蜜斯，趁便去厨房，把银耳羹盛上来吧。”
去到舅母房中问安的时候，房中无人，我考虑刚过来的路上经太长廊，徐风阵阵，倒是风凉，就领了秀娘和素玥今后花圃子里凉亭去。果不其然，正在那喝茶逗鸟取乐儿呢，丫环钰儿和秋雁在一旁掌扇服侍，也不知说了甚么趣事，惹得舅母呵呵的笑个不断。
我故意想向她讨个情面，又唯恐更落下话儿，她毕竟是舅母跟前的人，跟着我光阴不长，何况我又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娘家蜜斯。只见她倒是认当真真、仔细心细的替我悄悄梳理了那一头如墨染的及腰长发，又挽一个时下朝安城里蜜斯贵妇们都争相喜好的垂云髻来，那发髻分作两股，斜斜里如蓬云般并卧于一侧，煞是都雅。因还在外祖父的祭期，不便过量装潢，是以，只取两支细细的白玉簪子固于髻脚，又别了一朵小小的白绸花在另一端。额前的本来覆盖朱砂的一排碎发，自回府后，端以齐划一整的梳于脑后，暴露白瓷般如满月的额头，眉心一点朱砂，更加红的鲜艳欲滴。
段长佑刚待答复，如霜姐姐款款而至，樱草色的绣花绉纱流仙裙，细腰上用银丝纱带绑了个随便而精美的胡蝶结，手中轻捏着一方月白的丝绢，纤细的手腕挂着一只通透油润的碧玉镯子。似是听到了刚才舅母所说的话，她的脸上竟透出一丝娇羞的绯红来。那段长佑见了她，立时也不似刚才那般的怡然萧洒来，模糊还带着半晌的恍然失神，复又微正了色彩，笑着向如霜姐姐问好。
如霜姐姐却不答他话，只是轻柔的回了一礼，抿着嘴在舅母身边坐了下来，害羞带笑。秋雁已领着厨子把银耳羹端上了来，分盛给在场的世人食用，一时候寂静，唯有清风萦人，似带着一丝春意。
陌生少年冲舅母做了个揖：“叔母经验的是。诸友与宁轩好久未见，又贺他荣升，故此欢畅多饮了几杯，还望叔母切勿指责宁轩。”
既是醒了，也就让秀娘服侍着起来梳洗。我估摸着舅母和如霜姐姐那边也差未几该起来了，午餐时舅母胃口不大好，让厨子做了些糖水，让我等睡醒后一同畴昔享用。秀娘等我穿戴安妥后，方才唤了外间的素玥出去帮手我梳头匀面。这素玥是多么聪明的人儿，出去里间后，看我还是穿戴早间换上的贴身衣衫，衣衫洁净而未有汗渍，眉眼儿一低，面上神采就似已了然。
“以宸蜜斯折煞素玥了，奴婢只是个下人，做甚么都是分内。您如果有甚么叮咛，尽管指唤。夫人打发我来之前就特地交代过了的，今后您就是奴婢的主子，我尽管服从您的号令，万是不敢不敬不从的。”素玥如是说，言辞诚心却不卑不亢，不愧是从舅母房里出来的。我且不再多言，只但愿她真如其所说的忠心，不在舅母面前说我一个无状才好。
轩哥哥这会酒意未消，一抬眼瞅见我在中间，摇摆着身子站起来指着我就冲那少年嘻嘻笑道：“佑，这就是我以宸mm，我没吹牛吧，莫说比这朝安城里的蜜斯令媛，就是你家里进宫当娘娘的那位姐姐，也是不落群芳的吧。”
“以宸蜜斯瞧瞧，这发式，可还喜好？”
我心中微微一动，模糊里生出些许不安，我这私底下的没个束缚，自个儿晓得也就罢了，如果让舅母晓得了，免不得以为我娘亲教诲无方，容着我猖獗而失了大师闺秀的体统，秀娘只怕是也要连带着受怒斥。
我走畴昔向舅母道了安，“舅母好生会享用，寻了这么个风凉处所，宸儿可要黏上您了。”
我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有劳素玥姐姐了，姐姐这般的巧手，又是个小巧剔透的人，以宸不懂事，此后在府上，还很多依仗姐姐指导。”
少年微微一笑，谦谦有礼的答道：“叔母见外了，我姐姐雍容华贵，但如霜mm貌婉心娴，以宸mm的确仙姿玉色，都是集六合灵秀、日月光彩的女子，倒是令我等浊眉自惭形秽了。”
话说眼下恰是炎夏，朝安城里不比依水而建的渭州城，一入夏，日头就白花花的，烤的空中都似要冒烟。是以，大户人家里都有午后小睡消暑的风俗，我来以后，也入乡顺俗，每日午餐后，都要回本身房里躺一躺。
舅母闻言轻笑，我不由的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长佑你是京都才子，满腹经纶，却这等谦虚恭逊，段大人好生教养，此后谁家女儿嫁与你，那是福分。该让我家轩儿跟你好好学学，收敛收敛他那股浮滑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