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芳古初见
少顷，就见他从后堂返来，手里抱着个用古木新雕的琴盒，悄悄的放到案台上，然后，翻开琴盒，从里头谨慎翼翼的捧了一具瑶琴来。以宸走上前去，只见此琴琴身黑亮，又模糊泛着幽绿，琴体上雕镂着栖凤梧桐，那梧桐与灵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欲展翅飞去。随便一拨，琴音清脆透辟，有如风中铃铎。她心中一动，检察那琴尾处，果不其然，在琴尾处刻有四小字铭文“桐梓合精”。莫非是传说中情挑文君的绿绮琴？
以宸欣然含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年青的伴计难堪一笑，而后又略带夸大夸耀的神采向她先容道：“咱这牌匾上的字啊，乃是前朝才子孟省风所写，孟省风您晓得吧，那但是颜鲁公的关门弟子，正宗颜体字的传人。当年他最爱好的那把古琴，就是在咱店里买的，哎，他是咱老板祖上的好友，以是啊，才给咱店写了这牌匾。”
宁轩神采立马由晴转阴：“观赏？既是不卖，你拿出来给我们观赏个甚么？你那高朋出了多少两银子，咱出双倍，退了他便是。”
轩哥哥一听就吃紧的嚷嚷：“好宝贝既是让你藏了去，速速取来，余话再说。”
端掌柜抚掌奖饰：“二蜜斯公然好眼力，这恰是当年梁王赠与司马相如的环球无双之绿绮琴。几经流转，才被鄙店主保藏。”
说完便领着宁轩，欲出店门去。
端掌柜满面笑容的赔着笑：“那二蜜斯和小将军先坐坐喝口茶，容端某去去就来。”
宁轩瞧她都看不上眼，似是有些急了：“宸儿你就没有一把喜好的？哥哥也不懂这些东西。掌柜的你店里但是没有好货了？别拿些浅显的琴来乱来我们。”
“芳古斋”是本城最大的琴坊，制作和发卖天底下最好的琴，不怕你买不到，只怕你买不起，传闻先帝爷，都曾帮衬过这里。店面看上去并不大，但古色古香，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书“芳古斋”3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字是颜体，笔力遒劲而萧洒，仿佛一气呵成。瞧以宸盯着那几个字当真，店里的伴计已经满脸都堆着笑的迎了出来：“这位蜜斯好眼力，一眼就瞧出来了咱芳古斋的牌匾大有来头。”
端掌柜真是百口莫辩，正欲解释，公子已摆手表示他勿语，他只得点头感喟的退回了一边。以宸见掌柜的如此难堪，便也起家道：“既是公子所爱，又已捷足先登，我们不能强求。哥哥，我们走罢。”
“且慢。”倒是那公子出言相唤，以宸转头。公子粲然一笑：“出去时刚巧听到几位对话，我听二蜜斯也是爱琴之人，此琴虽不卖，但蜜斯如果喜好，何无妨奏上一曲，也算是蜜斯和这绿绮琴的缘分。”
以宸翩然一笑，孟省风是谁，她可没传闻过，嘴上却奖饰道：“公然是很有来头，那就有烦小哥明天帮我们选一把好琴了。”
掌柜赔着笑：“小将军言重了，端某那里敢乱来您和二蜜斯，刚给二蜜斯先容的，那具具都是上品，只是二蜜斯的目光出挑，的确不是普通啊。”
见她如此谦逊，端掌柜反有些过意不去，咬了咬牙却似有些难堪：“也罢，鄙店实在另有一具古琴，倒是奇怪，只是已被高朋订了去，既然二蜜斯也是爱琴之人，端某倒无妨取出来，给二蜜斯一睹。”
宁轩也是头一次来芳古斋，但定国大将军的爱孙、护国将军的爱子，走出去想别人不熟谙也难，他早已经风俗，大大咧咧的先容道：“这是我的二mm苏以宸，你店里可有上好的古琴，给我mm挑一把。”
“高山流水觅知音，再好的琴，也需求有晓得弹奏它的仆人。蜜斯既是知音，小生希冀一饱耳福。”公子如此答复。
端掌柜眉头一皱，连连摆手：“小将军包涵，不是端某不卖，而是这琴，早为高朋所订，只是端某见二蜜斯惜琴，以是才取出来请二蜜斯观赏罢。”
宁轩话音刚落，店内就传来另一道气急废弛的声音。以宸回过甚一看，倒是一样貌俊朗、器宇轩昂的贵公子，领着主子不知何时出去的。说话的恰是他那青衣主子，正气鼓鼓的发着牢骚：“公子我就说吧，这黑心店家的胆量也忒大，咱订下来的东西，他也胆敢拿出来给别人显摆。”
以宸“哦”了一声，有些忸捏：“小哥莫要笑话我了，小女子那里能瞧出甚么来头，只不过感觉这字写得极好罢了。”
端掌柜将世人引入阁房，将绿绮琴置于琴桌。以宸净手焚香，稍挽长袖，席地而坐。素指缓缓拂过绿绮冰冷的琴身，玉手重抬，一左一右，缓缓放于琴弦上。娘亲在生前，最爱弹一曲《清夜吟》，现在想来，她那清丽的身影在琴声的哀怨委宛里，如一片秋风中飘摇欲坠的细叶，写满了孤伤。以宸的面前仿佛有水雾开端满盈，这首曲子，也一样依托着她对娘亲的无尽思念。她定了放心，轻挑琴弦，跟着指尖的活动，缕缕琴声如诉，带着对昨日的感慨，本日的难过，回旋在这一方小小的居室里，又渐渐溶解在淡淡的香雾中，点点悲惨，滴滴凄缠，像一声声深深的幽叹，道不尽累累苦衷……
店里的琴琳琅满目，或挂于墙上，或摆放于错落有致的琴台，大部分都是新琴，偶也有几具古琴，音色材质倒还不错，但并未有特别令以宸心仪。娘亲当年留与她的古琴即不凡品，只可惜丢失了，她不由有些黯然。
段长佑陪着如霜去了隔壁新开的胭脂水粉店。伴计把她和宁轩请到了店内，刚一进店，眼尖的掌柜就亲身号召了上来：“鄙人是芳古斋的掌柜，小姓端，中间是定国府的沈小将军吧，鄙店生辉。但这位蜜斯，却面熟的很，莫非是传闻中的二蜜斯？”
“你敢！”
宁轩亦欢畅道：“宸儿既然喜好，买下来便是，掌柜的，这琴便卖了我们罢。”
以宸不由莞尔：“如果我与这琴有缘，敢问公子是否情愿割爱呢？”
“愁无已，奏绿绮，历历高山与流水。没想到能在此处有幸见到如此好琴。”她不由感慨。
以宸含笑歉然：“端掌柜不必在乎，小女子曾有过一具古琴，只是不慎丢失了，能够仍心有挂碍，以是才眼中无它吧。”
“有有有。”店掌柜热忱难抑：“早传闻定国府接返来的二蜜斯貌若天仙，比当年的绛云蜜斯还要秀美三分，明天总算是见到了，公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百闻不如一见啊！请请请，里边请，端某亲身陪二蜜斯遴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