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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洗剑录》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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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殊途

人生总有相悖的分岔道。如果,她不能陪他走向承光殿,他也不能陪她出宫,那么他和她就不能一向走下去。两人在岔道分开,宁湛走向承光殿,韶华走向了宫门。一个心机难测,一个心如死灰。

皇甫鸾瞥见韶华,欢笑着扑了上来,和韶华抱了个满怀:“华姐姐,你来了!”

韶华笑了笑:“我会记着。”

崇华帝和祥仪后能够获得群臣和万民的祝贺,风华将军却受尽世人的谩骂。她晓得,群臣大要上对她畏敬恭谨,恭维歌颂,但在背后都用惊骇的眼神看她,称她为“人屠”“杀魔”。崇华帝享用光荣,她背负罪孽;崇华帝获得歌颂,她背负诟骂;她不欠崇华帝,她只是欠了一个叫宁湛的少年相守平生的承诺,而他也欠了她相守平生的承诺。

宁湛望着韶华,韶华也望着宁湛,两人在夜风中对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后,还是韶华开口了:“秋夜天寒,早点归去歇息,免得痼疾又犯了。”

韶华走进玉鸾宫,清风、明月侯在外殿。玉鸾宫里养了很多毛羽鲜丽的鸟儿,鸟鸣声叽叽喳喳,热烈而欢畅。

韶华走在断壁残垣中,脚下的焦土里有知名的细碎花朵绽放。夜风一吹,花瓣残落。红颜命薄,如花残落,这与李亦倾的运气何其类似。莫非,连彼苍也在怜悯阿谁在权势的排挤中残落早逝的斑斓女子?

“是。”秦五领命而去。

韶华问:“昆仑,有事?”

昆仑与韶华两相对望,他们都是高傲到将伤痛深深掩蔽,不在人前逞强的人,都是得志之人,都是苦楚之人。在这喧哗欢庆的帝京夜色中,苦楚对苦楚,落寞对落寞,不免惺惺相惜,不免想要倾诉。

韶华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她的面前摆着一方棋盘,本身和本身下棋。从日出到日落,再到弦月东升,她一向坐在树下本身和本身下棋。实在,她并不喜好下棋,只不过是想给大脑找点事情做,才不会去想夜空的烟花为甚么而盛放。

“从北冥来玉京时,战局混乱,你的几名贴身侍女都失散了。我让府中的明月、清风来宫中陪你,做你的侍女,如何样?她们和你一样,都是北冥人。”韶华对皇甫鸾道。

昆仑点头。他从袖中拿出砚台,羊毫,宣纸,银烛,一一放在石桌上。昆仑扑灭了两支银烛,月色虽好,但写字还需烛火。

韶华分开玉鸾宫时,弯月恰好挂上树梢。清风、明月留在了玉鸾宫,韶华单独回主将府。韶华提着一盏宫灯,踽踽独行。颠末冷宫时,她不由停下了脚步。冷宫尚未重修,还保存着三年前被火毁的模样。新长出的松柏中,还残留着焦黑破败的宫殿、廊柱。

“韶华……”宁湛伸脱手,想拥抱韶华。

皇甫鸾哀痛地望着韶华:“华姐姐,你不喜好湛哥哥了吗?”

韶华笑了,“是啊,就是她们。我将她们带来了,正候在殿外。”

“嗯。”韶华点头。明月、清风入将军府做清客前,都是江湖逃亡之徒,但她们是为生存所迫,心性并不坏。行走乱世,于亡射中保存下来的人,毫不但是空有武力的蛮勇之辈。有她们庇护皇甫鸾,能为她在这修罗杀场般的后宫中挡去一部分勾心斗角,诡计暗害,让她能够安身立命。

韶华心中一酸,苦笑。两人一起前行,宫灯飘摇。直到脚下呈现一条岔道,往左的岔道通向承光殿,往右的岔道通向宫门。

“谁?!”韶华警戒。

皇甫鸾拿出一件东西,递给韶华,“华姐姐,你分开天极门时,将它落在了将门。我出师回北冥国时,封父宗主把它交给我,让我将来转交给你。他说这是你一向当宝贝的东西,丢在将门,必定惦记取。上一次来玉京,我健忘带来了。这一次带来了,给你。”

“咯吱,咯吱……”轮椅碾过铺满落叶的小径,垂垂靠近。

那人回过甚来,倒是宁湛。

韶华望着宁湛,心中百味陈杂。他老是如许,明显不能给她全数的爱,却要束缚她,让她永久留在他身边。他晓得,她没法回绝。

韶华退后,宁湛的手僵在了半空。

韶华摸着她的头,笑道:“嗯,来看看你在皇宫里风俗不风俗。”

“不管再过多少年,你也要永久在我身边。”宁湛道。

宫少微?这么晚了,他来将军府做甚么?韶华心中奇特,望向昆仑。昆仑微微点头。韶华顿时明白,他要等的是宫少微。

“就在殿外?快叫她们出去,我很想她们呢!”皇甫鸾喝彩。上一次,皇甫鸾去将军府找韶华玩,韶华急着去青龙营办事,没空陪她,就让明月、清风陪着她逛玉京,她和她们玩得很高兴。她很喜好这一双姐妹。

韶华摆布四顾,没有瞥见侍卫,奇特:“你如何单独一人站在这里?”

韶华抬开端,望向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长久而绝美的烟花,如同谁的生命,狂烈,残虐,但却孤单,长久。她俄然认识到,明天不但是万寿日,也是她的生日。与宁湛同年同月同日出世的她,为了避帝讳,在玉京中不能言生辰。她的生命被帝星的耀目光辉袒护,只留一抹晦涩不明的暗影。

明月、清风走了出去,向皇甫鸾施礼:“拜见三公主。”

韶华低头一看,是一只雕工华丽、文采煌煌的金麒麟。这是小时候,宁湛送给韶华的第一件礼品。但是,这只金麒麟本来的仆人是皇甫鸾。

宁湛道:“我在等你。你去了玉鸾宫,我晓得你必然会颠末这里,就在这里等你。侍卫我都遣走了,我们好久没有伶仃在一起了。”

韶华望着左手缺失的小指,心中蓦地一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了脸庞。

韶华、皇甫鸾坐在绒毯上喝茶,闲谈。

昆仑瞥见韶华时,她还没有来得及拭去脸上的残泪。

韶华点头,笑了:“不,我不恨你。我恨的,是这乱世。以是,在我有生之年,我必然要安定这乱世,不管要支出甚么代价,不管要杀死多少人……”

倾塌残破的墙壁前,一道矗立的身影负手而立。

“呃,还好……”皇甫鸾神采惨白。

崇华帝大婚之日,也是万寿日。玉京中热烈,欢祥,沉夜如昼。夜空中不时有烟花绽放,火光五色,吐金闪绿。

韶华刚要开口,昆仑作出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他静坐在月色中,不再行动。

韶华放下金麒麟,笑了笑,“没成心义了。小鸟儿,这只金麒麟本来是你的东西,你留着吧。”

大婚之前,皇甫鸾暂住玉鸾宫。玉鸾宫位于冷宫四周,本叫碧芜宫,崇华帝为了合皇甫鸾的名字,改了宫名。自从婚期定下后,遵循梦华礼节,在结婚之前,皇甫鸾不能踏出玉鸾宫。

韶华带着两名女子,一名叫做清风,一名叫做明月。清风、明月都是北冥游勇,本是江湖逃亡之徒,现在在将军府做清客。

韶华接过金麒麟,用手指摩挲着,心中一阵阵地疼痛。麒麟如旧,人已非昨,阿谁送她金麒麟的少年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在,她跟随的人,只是一个心机难测的无情帝王。

很久,皇甫鸾怯生生隧道:“华姐姐,你恨我吗?”

“啊,是我前次在将军府见过的那一双姐妹吗?刀法很短长的明月,和飞来飞去的清风?”

过了不久,秦五前来通报:“年将军,禁灵宫世子求见。”

宁湛点头:“好。你陪我走一段路。”

彻夜,宁湛和皇甫鸾花好月圆,比翼成双,韶华却孤傲一人,冷冷凄凄。明天,她对外称病,没有去插手典礼和宫宴。她不晓得该拿甚么态度和神采站在群臣中,看他牵着皇甫鸾的手,停止繁冗的典礼,接管万民的祝贺。

皇甫鸾握住韶华的手:“即便,必须杀人,华姐姐你也不要忘了‘爱’,不要忘了‘幸运’。”

韶华感觉哀痛。

韶华一怔,有些活力:“万一在等我时,你遇见了刺客如何办?”

这一天,韶华去皇宫中看皇甫鸾。

宁湛肉痛如刀绞,嘴唇嚅嗫着,想说些甚么,却发不出声音。他何尝不想和她鹣鲽双飞,比翼连枝?但是,帝王有帝王的苦处。他体内流着宁氏的血,他必须承担国土兴亡,百姓苦乐。他看似呼风唤雨,生杀予夺,实在一举一动无不被局势的丝线把持,身不由己。不是无爱,只是不能爱。帝王,必定孤傲。

“你情愿奉告我你的畴昔?”韶华问。

韶华沉默不语。

白子、黑子灰尘落定,满盘寥寂。

昆仑点头。

崇华八年秋,帝娶北冥三公主皇甫鸾,是为祥仪后。――《梦华录?崇华纪事》

不一会儿,宫少微跟从秦五走来。他一改常日大大咧咧,万事皆不在乎的模样,神采凝重,眉头舒展。乃至瞥见韶华,他也不挖苦讽刺加辩论了,只是怔怔地望着昆仑。较着,宫少微的夜访,是为昆仑而来。

本来,宁湛和韶华才是相爱的一对,应当白头偕老。但是,时势所迫,她成了宁湛的老婆。韶华,必然很恨她。实在,她并不想独占宁湛,她只想和宁湛、韶华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欢愉,无忧。

“你在皇宫可住得风俗?”韶华问皇甫鸾。

望着笑容天真的皇甫鸾,韶华收回一声微不成闻的感喟,表情沉重。

两人并行在石径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昆仑侧过了头。她身为将军府的仆人,天然不肯意让清客瞥见她狼狈的模样。昆仑再回过甚时,韶华已经拭去残泪,神采规复如常。

“时候过得好快。转眼,我们已经二十四岁了。”韶华昂首瞻仰星空,喃喃道。

等?等甚么?韶华心中迷惑,但也不催他,耐烦等待。

宁湛笑得哀痛:“有刺客更好。韶华,比来,你成心冷淡我。没有你,我活着也没甚么意义。这个天下上,谁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要你。”

爱?幸运?在一次次的伤害,心死中记着爱;在不竭的杀伐,交战中记着幸运;听起来如同一个风趣的笑谈。韶华心冷如灰,但皇甫鸾手心的温度和竭诚的眼神,让她感到了一丝暖和。

韶华叮咛秦五:“带宫世子来这里。”

将军府。后花圃。

宇阖帝,庄闵帝,孝明帝,连续三位帝王的皇后都是出自萧氏。河西萧氏身为梦华根深蒂固的外戚家属,天然但愿宁湛的皇后也是萧氏女子。如许,萧氏才气永葆气力,永享繁华。皇甫鸾成为皇后,让萧太后忌恨,但因为和亲干系到战局,她不可反对。心狠手辣、城府深沉的萧太后,不能在朝堂上反对,并不代表默许。她有的是体例使皇甫鸾消逝,让萧氏女子登上后位。

皇甫鸾笑着扑向明月、清风,“免礼。前次和你们玩得很高兴,本公主一向在想你们呢。”

皇甫鸾神采倏然惨白,“我有些惊骇,这个皇宫里好可骇……特别是太后,她看着我时,总让我不寒而栗。我感觉她非常不喜好我嫁给湛哥哥……”

萧太后心如蛇蝎,宁湛心机叵测,后妃们各怀算计,皇甫鸾进入皇宫成为皇后,就像是一只温善的小鸟儿被丢入了一个鹰枭占有的金笼里。最后,她只怕会在这云波诡谲的后宫里骸骨无存,一如当年仁慈,和顺的李亦倾。

韶华望着宁湛:“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只是欠了一个叫宁湛的少年相守平生的承诺,而他也欠了我相守平生的承诺……”

韶华感觉寥寂,和宁湛那种帝王作茧自缚的高处不堪寒的寥寂分歧,她巴望转头时,身边能有一小我与她并肩同业,他能懂她,惜她,爱她,而她也懂他,惜他,爱他。很可惜,那小我不是宁湛。她惜他,爱他,却已经不懂他了。或许,她向来就没有看懂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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