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闲将何事消永昼
眼瞧着吴晓得面带浅笑,目中倒是精光明灭,秦忘舒心中纵有一万个不肯,倒是说不出来了。对弈得胜本是小事,但当此七剑宗强势崛起来时,秦忘舒恰是气势如虹,如有此一败,那但是大煞风景。
现在吴晓得上来就执黑旗,虽有尊客之意,但清楚是不想输了这局棋了。
只是以刻景象已与先前大不不异,莫幻真将四海宗灭宗除名,东海百宗虽是传闻了,也定然是将信将疑,这从凌霄宗能邀来很多地仙修士互助一事,就能瞧出端倪来。
青衫修士忙揖手道:“鄙人免贵姓吴,名晓得。当年尊师取了这名字,只盼我能晓得天机,修成大道。哪知家师虽是望徒成龙心切,却还是错了。”
青衫修士听罢此言,面色稍稍一缓,笑道:“道友必定是舌绽莲花,说得天花乱坠,不然那凌霄上人定是不肯的。”
秦忘舒道:“那世人的心机,实在是一言难尽,你尽管在中间瞧着就好。”
吴晓得道:“道友来我东海不过半年,是为客,鄙人祖居东海,是为主。吴某鄙人,天然执黑先行。我那第一子,就下在东六三路了。”
青衫修士道:“这么说来,将那四海宗灭宗除名,竟非秦宗主本意了。”
秦忘舒道:“相逢既是有缘,鄙人吐纳调息,独坐无趣,幸亏碰到道友,漫冗长日,倒也轻易打发了。”
实在秦忘舒瞧得清楚,吴晓得听到“莫幻真”三字时,清楚已是微微动容,想那莫幻真本是瑶光殿殿主,就算瑶光殿身在北域偏僻之地,但东穹三家七宗北上挞伐雪神宫,东海修士怎能不知?那莫幻真的大名天然也是世人皆知了。
而明知必输无疑,却要一步步走下去,对其表情的影响可想而知了。而吵嘴对弈瞧来简朴之极,棋盘上到处可下,但这围棋倒是天下至难的弈道,残局如果倒霉,厥后就是步步艰巨之极。
但形格势禁之下,这盘棋不下也要下了。
另一桩要事,就是尽快与莫幻真联络,弄清此事本相原委,也好定出一个战略来。而这纷烦琐事,最好是在三天以内完成,不然误了闭关佳期,对秦忘舒的修行怎有好处。
秦忘舒勉强下了七八招,虽知离胜负极远,但因又要心中存想棋盘,又要算清路数,他又是初度下这盲棋,此中艰苦可知。
秦忘舒道:“道友高姓大名,自那边而来,欲往那边去?”
秦忘舒暗道:“此人明着邀我下棋,实在是要观我胸中大略,为品德性了,这人间棋酒赌三事,最能观人道情。我如果坚拒了,岂不是显得吝啬,更显得我惧败怕输了。”
青衫修士道:“此殿乃是凌霄宗镇宗之宝,只可惜凌霄宗虽得了炼制此宝的妙法,终非宗门气力不敷,此殿也只是徒具其形罢了。不敢动问,道友与凌霄上人有何友情,那上人竟以这宝殿相赠?”
秦忘舒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既然对弈争棋,谁肯等闲去输,但他对吵嘴弈道用心实少,若想赢下这一局,那是绝无能够了。
要晓得世人碰到劲敌,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强力顺从,且必定是众志成城,誓要与敌手周旋到底。但如果敌手逼得不是那么短长,民气天然生出各式窜改。就有那明哲保身的,抽身事外的;又有冷眼旁观的,以观成败的;更有那乞降卖乖,从中渔利的。各种设法,不一而足。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此殿就是灵霄宝殿了。”
秦忘舒道:“令师殷殷之情,纵是秦某亦能感受一二,怎地就错了?”
吴晓得道:“若能替道友一扫胸中孤闷,吴某之幸也。鄙人本是心血来潮,这才随波闲游一番,道友既是有暇,何不来着一盘棋?”
秦忘舒晓得此人明知故问,又怎会戳穿他,含笑道:“鄙人秦忘舒,受九星宗何宗主所托,暂摄宗主之职。原只想借这块洞天福地修行,哪知半年用心修行,等出关瞧来,却已是天下大变了。”
秦忘舒道:“本宗有客卿一人,名叫莫幻真,本是伴我来此海岛上修行,只因听闻四海宗横行犯警,阻我宗生存,这才怒而脱手。”
吴晓得道:“修士胸中当有天下,何况一局棋?你我口讲指划也就是了,何必用棋盘?”
吴晓得笑道:“家师殷殷之情,的确是不错的,何如却恰好忘了鄙人姓吴,既然名叫吴晓得,天然是一无所知。”
何如就算不想输了此局,那对弈又比不得斗法,既然技不如人,天然毫无体例可想。
但他连闯两宗,特别是抢去凌霄宝殿以后,七剑宗大名必定响震东海,诸宗必定会告急商讨,以对付东海剧变之局。
秦忘舒笑道:“刀灵,不必如此,我观此人前来,定是来探我的真假,纵要斗法,也是先礼后兵。”
刀灵瞧见敌手有这平浪息波的手腕,天然心生警戒,仓猝护在秦忘舒面前。
秦忘舒不由哈哈大笑,道:“道友的是妙人。”
刀灵道:“仆人何故得知?”
他在邹公处三年,倒也学过吵嘴之道,何如他是战将出身,对这纹枰对弈实无多大兴趣,那邹公又是棋高,就算让他七八子,也定是有败无胜,勉强下过几盘,可就再也不肯下了。
是以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棋盘何来?”
秦忘舒负着灵霄宝殿径直向七剑岛遁去,他先前直奔清波宗、凌霄宗,端得是雷厉流行,现在却将法度放缓了下来。
贰心中忖道:“吵嘴弈棋本是极难的,世人就算有天禀,若想成为其中妙手,也经多年磨砺,瞧吴晓得所下七八招,公然是步步高超。但此局真要输给他不成?”
秦忘舒忙摆手道:“鄙人于吵嘴之道,实在程度有限,只怕坏了道友的兴趣。”
此人自嘲对天下之事一无所知,实在倒是无所不知才对。不然东海百宗修士何止万人,为何只派此人前来。
青衫修士御着银鱼,很快来到荒岛边上,向那岛中一瞧,面露讶色道:“此殿莫非灵霄宝殿?”他的神情当然逼真,可秦忘舒冷眼瞧去,却感觉略嫌夸大,此修清楚已知凌霄宝殿被本身抢了来,却故作惊奇之态,不过是借此搭讪罢了,也趁机摸索秦忘舒的态度。
那荒岛虽不算大,胜在阵势平坦,秦忘舒从肩上卸下灵霄宝殿,就在殿边盘膝调息起来。他的调息手腕已是自成一派,吐纳之时,那四周周遭数十里的灵气就缓慢汇来,本来海岛四周只是微波泛动,现在那灵气急聚,海中顿时风急浪涌,掀起滔天巨浪。
又因那仙修界端方,棋局一开,如果分先对下,必有座子,是以这第一着常常是打在六三路上,这也是弈道常情。
那吵嘴弈道,执黑者先行,却以执白者为尊,吴晓得让出白子来,那是尊敬远客之意,倒也挑不出弊端来。但执黑先行倒是大有好处的,弈者常常都要争那黑棋,是为抢先。
秦忘舒放缓法度,一来让此事充分发酵酝酿,二来给百宗留下充分的时候商讨应对。至于赶赴万潮宗拜山问罪,那反倒不消那么焦急了。
第561章 闲将何事消永昼
秦忘舒道:“离此地向东三百里,有七剑岛一座,鄙人正要往那里去。”
青衫修士耸然动容道:“莫非中间就是七剑宗新任宗主?”
而不管百宗最后得出如何的结论来,也不过是“战和”二字,且总要派人前来摸索,如果现在七剑宗还是咄咄逼人,必将迫得百宗联手,本身与莫幻真纵有天大的神通,也不成能压抑百宗权势。
秦忘舒暗叫糟糕,此修自恃棋高,清楚是想来一挫本身的威风了,本身瞧着那棋盘,尚且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若没了棋盘,竟要下那盲棋,可不是更加倒霉了。
秦忘舒道:“正因为传闻这大殿建得好,鄙人见猎心喜,这才向凌霄上人各式求恳,蒙他不弃,允我观殿二日。期满以后,天然就还他了。”
青衫修士喃喃念叨:“莫幻真,莫幻真,这名字清楚耳熟,恰好一时候却想不起来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道友不提,鄙人竟是忽视了,鄙人向那凌霄上人求恳之时,虽不见舌尖生出莲花来,但当时落英缤纷,可不就是天花乱坠。”
青衫修士亦是大笑,一步登上岛来,道:“道友欲将此殿负到那里去?”
忽听远处笛声乍起,伴着那笛声,一只庞大的银鱼劈波斩浪而来,那银鱼背上立着一名青衫修士,正在那横笛吹奏,但有笛声到处,那波浪立时顿止,公然是波澜不兴。
吴晓得笑道:“纹枰本是小术,以我辈修士灵慧,真要用心学来,也就是半日工夫。我二人对坐弈棋,不过是闲来肇事,消此永昼罢了,胜负又何必在乎。”
秦忘舒千里传讯,只盼莫幻真能早些回应,但或因东海广宽之极,或是那莫幻真事件缠身,一时候莫幻真并无回应。而秦忘舒负着灵霄宝殿行了百里以后,也大感真玄耗损的短长。瞧见海中有座荒岛,便按下遁风,先在那海岛之上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