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长安落日】

王莽身披厚裘，立于殿台，负手凭栏，微喟：“若事另有可为，我又何至于开门揖盗？”

王参想想，确切如此，二万汉军再善战，毕竟也是客军，到时多阿谀几句，多加犒赏，引他们往火线一摆，斗个两败俱伤，便可坐收渔利。遂叹口气：“只可惜西域之地……”

众叛亲离，四周楚歌，莫此为甚。

王参低头想了一会，昂首道：“就怕汉国势大难制——这但是降伏西域，连匈奴人也舍我大新，改臣服于其国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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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烧火棍似的东西也能当兵器？”

他们的面孔、他们的旗号、他们的说话，都是熟谙的汉人、汉文、汉语（当然也异化着很多胡人面孔）。但是他们的礼服、他们的兵器、他们的设备，却都是前所未见。

时析县（今河南西峡县）人邓晔、于匡于南乡举兵，压服析县县令，并获其兵，阵容大振。邓晔自称辅汉左将军，于匡自称辅汉右将军。二人四出略地。先攻取析县和丹水，作为按照地，又打击武关都尉朱萌，朱萌兵败投降邓晔。邓晔乘胜挺进三辅，与大夫宋纲苦战，三战三捷，将宋纲杀死，攻陷都城长安四周的湖县，长安震惊。

王莽面无神采：“关中基业，关外随他去。”

长安夕照，残阳如血。

很有战术脑筋的邓晔深知扰敌疲敌、以逸击劳之理。当下以弘农掾王宪为校尉，将数百人北渡渭水，入左冯翊界，降城略地。李松遣偏将军韩臣等径西至新丰，与新朝波水将军窦融交兵，窦融军被击溃。

王莽笑容还是淡淡：“以是，我只准予汉军入关二万人马，那怕多出一头橐驼，也要给我逐出关去。二万人，未几很多，既可抗贼军，又为我十万雄师所压抑，反不了天。”

最前头一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留着八字胡，目光冷峻，严肃中透着儒雅。他头戴钢盔，穿戴笔挺的风衣式礼服，领系腥红大麾，领口处有代表军衔的金色星章。腰间左挎马刀，右佩短铳，马靴锃亮，手执长鞭，威风凛冽。身后的认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张”字。

因昆阳之战主将严尤、陈茂败北后脱逃背叛自主的前车之鉴，王莽将九虎的老婆后代留在皇宫里作为人质。这时宫中储存六十多万斤的黄金，其货币、绢帛、珠宝等财物虽多，但王莽拿出犒赏只要每卒四千钱。兵士非常愤懑，战役意志堪忧。

最前头的张帅扭头，冷然道：“子达，助新平叛，这是陛下定下的计谋，不成或忘。”

“传闻他们的国也称‘汉’，喏，那面大旗金绣着就是个‘汉’字。”

公孙将军笑道：“晓得你这个炮将的短长了。不过，你的炮口也不忙对于新军，而要对准更始军。陛下多次夸大，这个前后挨次可不能乱了。”

韩臣等人追逐败逃的敌兵，直到长门宫。王宪军队向北达到频阳县，所向披糜。世家大族栎阳县的申砀、下邽县的王多数带领部众跟从王宪。三辅的属县斄县的严春、茂陵县的董喜、蓝田县的王孟、槐里县的汝臣、盩厔县的王扶、阳陵县的严本、杜陵县的屠门少之类，自拥其部，自主将军。

张帅举目眺望，雄关如铁，苍山如铅，雪峰起烟，大水奔涌，用力呼出一口白气：“这就是父皇念念不忘、魂牵梦萦的中原国土么？好！我来了，就不会再走！”

王莽一心想用最后的十万兵力管束汉国盟军，可悲催的是，又有人搞事情。

城头、城门两侧及关内汉军百姓，诧异非常看着这支军队。

“陛下，请神轻易送神难……这汉国，毕竟有个‘汉’字啊！”当新汉军入关时，数千里外埠长安未央宫后阁前殿，中常侍王参不无忧愁进言。王参是内臣，虽近天子，但秩禄略低，朝堂之上，军国大事没有他置喙的余地，只能暗里进言。

甘将军虎睨狼顾，恶狠狠盯住道旁衣袴陈旧的新军：“更始军也好，新军也罢，迟早都要清算掉……”

王莽震惊之下，仓猝任命九将军讨伐，俱以“虎”为号，称为“九虎”，带领北军精锐兵士五万人向东开进，讨伐邓晔、于匡。

王参瞠目：“陛下也知是开门揖盗？那为何……”

风渐急，建章宫神明台上的王莽白发如银，灰眉渐雪，手持玉琮灵壁，诚恳正意祈天。

“西极汉军，来矣！”

如果翻开舆图，能够清楚看到，除了长安一座坚城及周边诸陵，核心几近统统新朝国土尽数换了色彩。

王莽灰眉一挑，淡笑道：“汝既知开门揖盗，岂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理？”

邓晔军大胜，遂开武关迎更始军，更始军丞相司直李松率三千余人至湖县，与邓晔、于匡共攻京师仓，未下。李松、邓晔觉得，京师小小仓尚未可下，何况长安城？当须更始帝大兵到。因而引军至华阴，治攻城器具，等候机会。

新朝与汉国缔盟的代价，就是承认汉国对西域的统治。也就是说，一出玉门关，就是汉国国土。固然新朝君臣内心老迈不痛快，但面对既成究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并给对方奉上合法证明。没体例，此时新朝连司隶三辅都已是岌岌可危，那里还顾得上数千里外的地儿？顺水推舟吧。

地皇四年暮秋，意味着新朝西境国门的玉门关左、中、右三门轰然敞开，一支与这个期间完整分歧的军队，踏着整齐清脆的法度，如长龙般挺进汉境。

“西极来的军队啊，可为甚么长得跟我们那么类似呢？”

九虎将军低达华阴回溪，扼守险要，北起黄河南岸，南到崤山。邓晔命于匡带领几千弓箭手佯装正面应战，本身亲率两万多人，从阌乡县向南进到枣街，击败了此中的一部，再向北绕到九虎之背突袭，六虎将军败北逃脱。此中两位虎将军史熊和王况回到朝廷接管极刑处罚，其他四位虎将军流亡在外，不知去处（看来人质这招在性命交关之际不管用）。另有三位虎将军郭钦、陈翚、成重汇集散兵，保卫渭口京师仓。

纷繁扰扰中，步队最前面四个骑着神骏大宛马的中年将领分外惹人谛视。

……

身后传来短促脚步声，王莽回顾瞪眼，看谁敢在他祈天之时打搅。待看清来人时，他却怒不起来，来人是他的次子——太子王临。

“甘”大旗下，一脸大胡子的将军嘿了一声，傲然道：“便是强攻也没甚么，那土筑的破城墙，又能扛得住我几炮？”

“这你就没见地了吧，我叔叔曾当过胡商的领导，见过胡商的保护配有这类兵器，叫火枪，短长着呢。”

“父皇，大喜！”王临冲动得嘴唇颤栗。

“陈”字大旗下，那面相儒雅，一副儒将模样的中年由衷赞叹道：“陛下算计实在精道，一向勒令我们按兵不动，不准强攻玉门，只说静待机会，必有窜改。果不其然，不过数月，便不费一枪一弹，全军入关。”

不得不说，王莽算盘打得哗哗响，可惜此公权谋一流，政治二流，军事三流，既不知已（新军十万士气不振，战力堪忧），也不知彼。他不晓得，他放进关来的二万人马，是一支多么可骇的军队。

甘将军忙点头：“这个我免得……”

（PS：开门揖盗这个成语此时还没呈现，看官不必太叫真哈。）

身后三将，除了大麾为玄色，星章为银色以外，装束普通无异。身后认旗别离为“甘”、“陈”、“公孙”字样。

望着身后巍巍雄关，“公孙”大旗下，阿谁脸孔刚毅，身量矗立的将领长叹一口气：“真没想到，新朝国君竟然会同意我们入关。”

“喜从何来？”王莽心道莫不是神较着灵了，看来是诚恳打动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