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捂在折柳嘴上的手指还要得寸进尺地伸出来，折柳狠狠地张嘴咬了一口，用力推开他，“像甚么模样！还在正厅里呢！”
折柳闭上眼睛，筹办再躺会儿，就听门口有人悄悄拍门，听说话声，是她选在身边的两个小宫女之一。
“那马总管随我来？出入文书固然能够调出查阅，但是却不能带走，公公怎地也不带两小我来一起看？”
“马总管，现现在密谍司但是不归司礼监统领了，皇上命我彻查刘寺人您也是晓得的吧？现在贤人也已经亲政了，想来马总管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吧？这在尚宫局查个出入文书的事情就不必费事您了……”
折柳这才反应过来，“竟是假的？皇上没教他办这事儿？”
“前些日子那件事情……姑姑也在当场，自是晓得的。现在我奉了皇上的旨意，清查蒋超清余孽，来找姑姑调前些日子的出入文书。”马寺人看了看正在中间奉养的暮秋和逢春，两人知机地退下了，“也不晓得姑姑知不晓得这件事，那刘公公……”
折柳狠狠地瞪了安然一眼，伸脱手去掐他肋下的软肉，安然却还是没罢休，就着一只手捂住她嘴巴的姿式把折柳揽进怀里，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才叮嘱过你不要勾三搭四，哥哥我这才去了几天？你倒和这老东西连手都拉上了！”
“我来天然是有闲事，只是不晓得李公公怎地来这里了？这但是尚宫局……”
折柳憋了一肚子的题目，却不幸亏这当场问，只得看着安然
折柳起家，把那茶盅放下就要站起家来，却不料马寺人已是先一步站了起来，伸脱手就要扶折柳。
出去的小宫女暮秋手上还捧着一盆洗脸水，进屋先把脸盆放在架子上，然后才过来奉侍折柳穿衣，“马总管还在尚宫局正厅里等着，我叫了喜旺盯着些德顺，逢春在给他看茶倒水，李尚宫那边还没有动静。”
都道“居移体养移气”，做了十几日内相，马寺人的气势比起那日更足。固然嘴上叫着折柳“姑姑”，摆出一副暖和的态度来，但是说到为了要紧事情，口气里就不自发带出一丝官腔来了。
还不待折柳反应过来甚么，安然已是大步走了出去，伸脱手把折柳那只手从马寺人手里抽了出来，似笑非笑望着马寺人道，“马总管，今儿这是甚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
马寺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那边，手里捧着甜白瓷的茶盏，却只是用盖子渐渐拨着茶叶，一双眼睛眯缝着，不晓得在想些甚么。
说到这，安然斜了折柳一眼，“成果你倒是个实在的，我如果不来，你该就把他领出来了罢……”
不过盯着德顺倒也不必，德顺如果然想给马寺人递动静，拦也是拦不住的。
在尚宫局待了几天，折柳一点点把事情都理顺了，和李尚宫面子上也还过得去。
“噤声。”安然走到方才马寺人的位子坐了下来，“你当那马寺人就是随随便便扶着你的？这事儿皇上可没着他去办，他来找你要出入文书记录，如何跟你说的？”
在这尚宫局最好的一点就是，因着每日早晨都要检察各处应当上锁的宫苑，以是早上用不得夙起。自打入了宫，折柳每日几近都是天不亮就起了，现在能睡到日上三竿倒是睡不着了。
“马总管，今儿怎地来我这尚宫局了？但是有甚么要紧事？昨夜里我巡夜得晚些，这才起……”
穿罢衣服梳洗结束，折柳就从速带了暮秋去正厅，就算再不待见马寺人，这也毕竟是司礼监大总管，慢待必定是不成的。她没带那只紫玉簪，只随便插了根珍珠钗。
“方才你让那老东西摸手的时候怎地不想这是正厅？”折柳到底不如安然有劲，只把他推开了一下，又重新被拽了归去，“哪只手让他摸了？是不是这只？”
――然后就瞥见了安然。
固然尚宫局的事情都要有两位尚宫同时用印方可，但是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调出入文书的存档折柳本身叮咛一声便能够了。固然李尚宫晓得了必会不欢畅，但是折柳也顾不上那么多，归正她也不会有胆量在皇上查反党余孽的事情上使绊子。
折柳踌躇了一下，还是扶着马寺人的手站了起来――毕竟是司礼监大总管，她也不好过分回绝。
更别提每日里的饮食，都是尚食局谨慎贡献的――毕竟她们的账簿终究还是要两位尚宫来考核的。
“我来找姑姑，是为着一桩要紧事情。”
他杀？
马寺人既然连“姑姑”都叫出口了，折柳天然也呼应地换了称呼，只是不晓得这位内相又在打甚么主张。
“我？我天然是来看我相好的。”
要死了！
马寺人脸上并没带着公公惯有的带着些恭维的笑意，反而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她从这尚宫局的杂役宫女寺人中挑了几个看起来机警的，把尚宫应有的两名宫女两名寺人的配置补齐了。
马寺人笑了，悄声提示折柳，“不能叫平王了……那刘公公也不晓得安插了多少人手，以是我这才来找姑姑要出入文书，才气查一查他是如何和蒋超清表里勾连的――那蒋超清为了避嫌可一向不如何出入宫闱的，必然是有人出宫和他联络！”
尚宫局掌管着内宫各处的月例犒赏发放，天然是个极津润的肥差。且不说这床上极新的真丝被褥、妆匣内上好的胭脂水粉，就连那黄铜箍的红木马桶，都是伶仃放在配房紫檀屏风前面的。
折柳手一抖，茶碗几乎拿不住，“刘寺人这……他是平王的人？”
见折柳出去，马寺人站起来与她见礼，待得折柳坐下，他才复又坐下来。
折柳倒吸了一口寒气……
她早早就醒了，可也没起来，筹办多躺会儿。她盖着生绢做的被子，最是风凉不过，虽豪侈了些，但是在尚宫这个位子上倒也不算甚么。
安然在进姜家之前，曾经在街面上混过一段时候，比来折柳更加感觉他带了一丝地痞气，“倒是马总管来办甚么闲事？来调出入文书？这活，倒是应当归我密谍司管才对吧？”
“摸个头！不过就是扶了一把……”
“他说是皇上教他清理蒋超清一党余孽……”
密谍司！
到底被安然咬了一口，折柳才把手指头抽出来，她看着安然新换的这一身带着猞猁补子的服色，“你去了密谍司？那可……”
安然渐渐地喝完了一杯茶，才慢悠悠隧道，“我这等又没技艺又没练习过的，怎能当密谍？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专门卖力……盯着这司礼监罢了。”
马寺人？！
闻声这个名字，折柳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隔着门叫，“你出去吧，我起了。”
公然是个机警的，折柳赞美地看了她一眼，想得殷勤。
右手被安然一把拉畴昔，指尖一下子堕入一片湿濡当中，折柳脸缓慢地红了一红，“他手都伸过来了，好歹也是司礼监大总管，我多少不得给点面子？”感遭到安然的牙齿挨上了她的手指，折柳这才换了口气，“你莫活力，下次我好歹不让他碰了，我安晓得他会俄然来这么一出？”
马寺人真真是有副好边幅，哪怕屈身向前和折柳说悄悄话，看起来也是四平八稳地，“刘公公进了太后的仁寿宫，两日没出来，这才让贤人生了嫌隙……前几日我听得仁寿宫总管李公公说，那刘公公压根不是太后动的手！他才进殿，就一头磕死在柱子上了！”
“你别说别的，你怎地去了密谍司？甚么职务？”
折柳有些赧然，又有点难堪，她倒是没想着马寺人会看上她，只是一门心机地觉得马寺人要教唆她和李尚宫之间的干系，好从六局当中拿到更多权力。
只是，想起之前安然和她开打趣说要“听墙根”的话，眼睛节制不住地朝内里这么瞥了一下……
可没想到，现在竟然他是本身难保？这么看来，尚宫局何尝没有重现昔日威势的机遇……
被安然抢白了几句，马寺人竟然也没说甚么，只是看了折柳一眼，回身就分开了这处所。折柳想要说句话送送，却被安然一把捂住了嘴，她乃至还感觉安然的手指如有若无地在她的唇上搓了搓。
“可不是么，你才反应过来？哪个杯子是你的？”看了折柳的表示，安然端起她的茶盅喝了一口，“那刘寺人但是从潜邸就跟着皇上出来的，都能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马寺人又是急仓促汲引上来的，皇上现在在分他的权呢！司礼监大总管本是掌印秉笔集于一身的，又带着密谍司和飞羽军，现在皇上十足给拆开了，他焦急呢！不然如何会跑来你这……你觉得他是看上你了？不过是想教你别想起来跟他要皇上的手谕罢了！”
安然怎地就去了阿谁处所？密谍司固然权力极大，又有随时面圣的特权，但是因为做的事情不见光，罕见人能善始善终的。
“尚宫，司礼监马总管来找您了。”
“哦……？”
“公公请讲。”
她怔了一下，引得马寺人也朝外看去，手上却毫不放松，只是拉长了声音道，“本来是李公公……”
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