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妥协（一）
葛公公悄悄过来了，手里捧着一封手札，轻声禀报导：“启禀皇上，这是南阳郡主令人送来的手札。”
迩来贰心气屡有不平不顺，倒是多亏了姜颐不时伴随安抚。
太和帝打起精力：“将奏折呈过来。”
太和帝不知该恼还是该笑，俄然驰念起郑宸他们三人，心中不免有一丝悔意。
成果这一审，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左越前前后后做的那些活动都审出来了。
太和帝埋头批阅奏折，看得头晕目炫怠倦有力，偶尔昂首，却见姜颐已经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
这个戴尚书，常日和左氏看似没甚么来往。此时站在左氏态度说话，当然是因为王丞相。
太和帝冷静看戴尚书一眼。
殿内的宫灯燃至子时。
……
烦躁的表情，被温热的茶香渐渐安抚。
葛公公恭声应是，批示内侍们将奏折整齐地放好。堆放至御案上，几近能将人淹没。
“怪不得堂兄活力，我看了都愤怒得很。干脆严查到底，重重措置，出一口闷气。”
姜颐低声嘀咕：“堂兄是天子，还怕王丞相不成！”
太和帝肝火一退，倒是沉着明智多了，低声叹道：“罢了！既没出甚么大忽略，此事就算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赈灾抚民，事事都要丞相着力。”
太和帝略一点头，放下奏折，拿过手札，拆开看了起来。
安国公打起精力，拱手禀报：“左越本来是想借此事诬告南阳郡主，暗中教唆麾下兵士殛毙饥民。成果错打错着，这一拨饥民确切做过很多犯警之事。”
这是在提示天子，左氏手握兵权，位高权重，没有确实证据，不能随便措置一个左氏嫡支后辈。
也可见，他们都没如何将幼年的天子放在眼底。
两位尚书各执一词，吵得不成开交。
他当日有些过用心急了，将亲信一股脑都派了出去。应当留下一个无能得用的，现在还能陪他一同批阅奏折。
姜颐将卷宗看了一回，撇撇嘴道：“这个左越，一肚子私心，就是丞相门下喽啰。”
太和帝独坐在龙椅上，年青的面孔闪过深深的倦怠。
高凉王世子姜颐笑嘻嘻的俊脸呈现在面前：“我又不会做别的，只能给堂兄斟茶倒水，尽一尽情意了。”
太和帝目中闪过怒焰，用力拍了一下御案：“左越为何要做这等事？韶华堂妹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平白诬告韶华堂妹？”
太和帝没有出声，冷静凝睇着御案，脑海中想起太康帝活着时的教诲叮嘱，内心有些泛酸。
一个熟谙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一杯带着袅袅暗香的茶放在他面前。
姜颐不知何时醒了，揉揉眼凑了过来。
时候太短，左越根本来不及捂住这么多人的嘴。戴尚书倒是故意包庇，何如安国公虎视眈眈，容不得他做手脚。
然后，正色拱手对太和帝道：“左氏一门皆是大梁忠臣，特别是左大将军，领兵镇守边关十数年，为大梁抵抗内奸。左越也做了数年的城门官，常日当差勤恳，并无甚么罪过恶迹。”
可惜他们三个都被派出去做钦差，现在身边就只剩堂弟姜颐。姜颐本年才十三岁，自小就恶劣好动，整日嘻嘻哈哈，对政事也不上心。
坐了龙椅，才气体味到天子的不易。朝中重臣一个鼻孔眼出气，他不肯看到朝堂复兴党争，可不借助太皇太后安国公之势，又如何弹压住王丞相称人？
安国公和戴尚书熬了一夜，将这一桩案子查了个底朝天。
就在此时，葛公公领着几个内侍，抱着很多奏折出去了：“启禀皇上，这些都是丞相大人送来的奏折。”
戴尚书咳嗽一声，正要说话，安国公再次抢过话头：“皇上可别忘了，三年前南阳军主将左真被弹劾，丢了官职。左氏一向对郡主挟恨在心。这是逮住机遇就想狠狠咬郡主一口……”
“恳请皇上明察此事，不要无端冤枉了左家儿郎，别令忠臣良将寒心。”
“臣恳请皇高低旨，令刑部缉捕左越归案。”
“现在这个左越，品性如何且非论。单论面前这一桩案子，既有可疑之处，就该一查到底。”
太和帝压下内心的愤怒不快，淡淡道：“此事朕要考虑思虑，你们都先退下。”
“郑尚书请慎言！”戴尚书见势不妙，立即张口打断滚滚不断的安国公：“这些暴民，敢杀人抢粮，易子而食，早已不是甚么良善百姓。他们说的话，一定全数可托。”
昔日他身边有四个伴读，王瑾行事详确，郑宸果断灵敏，李博元磊落干脆，在政事上对他都有助力。
“皇上，”安国公沉张扬了口：“左大将军当然是大梁忠臣，左氏一门出了很多能征善战的好儿郎。不过，树大了，不免会有枯枝烂叶。就像三年前的左真，在虎帐里恶事做尽，不知改过，便是王丞相也保不住他。”
太和帝不必转头，也晓得来人是谁：“朕身边多的是服侍的人，那里用的着你端茶送水。”
王丞相雄踞朝堂数十年，投入他麾下的文臣武将不计其数。左家是王丞相最锋利的虎伥，张尚书周尚书和面前的戴尚书，一样是王丞相的左膀右臂。
两位尚书这才各自闭嘴，拱手辞职。
太和帝被逗得一笑，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半盏。
怕不怕的非论，首要的是朝堂离不了王丞相。王丞相不是一小我，身后站着近乎一半的朝堂众臣。现在的大梁，底子禁不起残暴狠恶的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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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姜颐，也就是个一辈子吃喝玩乐的繁华命，政务十足不懂，也没半点长进心。
戴尚书却道：“臣觉得，不必小题大做。范大将军领兵苦战，北方蝗灾几次，眼下朝廷正该同心合力，共度难关。这等时候因一点莫须有的罪名，缉捕一个有功的武将，实在不当。”
这件事，摆了然是左越的错误。现在王丞相一党要力保左越，他这个天子，该如何断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