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国丧（三）
郑宸微不成见地扯了扯嘴角，一边带路，一边张口道：“刺史们皆进京奔丧，到本日已有十几位刺史进京。皇室宗亲也都闻丧信而来。不过，郡主是第一个到达都城的。”
……
姜韶华心中稀有，略一点头，温声道：“刘将军请免礼。”
姜韶华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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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就是传闻中那位南阳郡主？”
大梁分封藩王，大多封在偏僻的州郡。南阳王当年深得先帝宠嬖，先帝特地为幼弟挑了南阳郡做封地。离都城十几日路程。
少年如一株郁苍翠竹，身材苗条，面庞俊美，眉眼间豪气勃勃。行走间安闲不迫，一派高贵气度。
论辈分，左越是左真的侄儿。左真在姜韶华手中吃了大亏，至今还在大牢里待着。左越一向为左真不平，也恰是以，本日才用心刁难姜韶华一行人。
姜韶华得空理睬，轻踢马腹，胯下郡马立即加快速率。
这等时候，明显不宜“话旧”。
刘家也是大梁数一数二的将门，面前的刘恒茂是刘氏嫡出，是刘恒昌的堂兄。
一起行至宫门外。
有猎奇的店铺伴计探头张望，一眼看到骑着骏马的斑斓少女，不由得大为赞叹：“这些日子每天有官员进京奔丧，这位女人不知是甚么来头，好生威民风度！”
刘恒茂是正四品的武将，在御林军里当差任职。天子丧期，御林军守着宫门表里，重重戍守，非常森严。
刘恒昌在南阳亲卫营里当差，深受郡主正视。刘恒茂和刘恒昌经常手札来往，干系还算密切。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从左越身边走过，扔下一句：“下次去刑部大牢看望左真的时候，替本郡主问候他一声。”
姜韶华暴露一脸哀伤，语气沉痛：“惊闻皇上弃世凶信，我一起驰驱，未敢停歇。”
天子灵堂就设在昭和殿。离得老远，一阵阵哭声便传了过来。
第一次进宫的陈瑾瑜马耀宗都被皇宫巍峨持重的气度震住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垂下头，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
再如何悲哀，哭了二十多天也哭累了。这哭天喊地的嚎啕痛哭，不知有几分至心几分是装出来的。
郑宸似是心有灵犀，俄然转头看了过来。
在宫中，等待宣召是常事，别说半个时候，便是等上半日也是平常。
郑宸眼睁睁地看着姜韶华刹时哭红了眼，冲进灵堂，在天子棺木前跪下大哭：“皇伯父，侄女来迟了。皇伯父展开眼，瞧一眼侄女吧！”
本来跪在棺木前的太子，被姜韶华情真意切的哭声传染，干枯了几日的眼泪，竟又涌了出来。
守着宫门的武将，目光一掠，竟主动迎上前来：“末将刘恒茂，见过郡主。”
她这个南阳郡主驰名有号，且是端庄的皇室郡主，按理来讲不该被禁止。不过，就像之进步城门时那样，丞相党麾下用心刁难一二，也不希奇就是了。也算是变相的上马威。
“韶华表妹，”郑宸深深看一眼姜韶华：“一别两年不足，本日终究得见。”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候。
左越蓦地昂首，眼里蹿过火星。
姜韶华也已十三岁。比起三年前，个头蹿高了一截，身形有了窈窕的曲线。细致白净的脸庞，似笼着一层光晕，丽质天成，艳光摄人。
“应当就是了。除了南阳郡主，天底下那里另有这般都雅又短长的女人！”
朱红色的宫门大开，宫里不知多少人在哭灵，哭声竟然模糊可闻。
姜韶华神采安静：“稍安勿躁，耐烦等待。”
姜韶华心中调侃地想着，从袖中取出浸过生姜汁液的帕子捂住眼，一股热辣的味道直冲眼角，她的眼睛立即红了一片。泪水顿时涌出了眼眶。
天子驾崩，满城缟素。昔日鼓噪喧华的街道，也显得格外冷僻。路上行人稀少，皆穿戴白衣。
郑宸瞥一眼“悲伤不已”的南阳郡主，持续带路。
就在此时，一个穿戴素服的漂亮少年呈现在面前。
郑宸按捺下心中的冲动高兴，点头应下，回身在前带路。
“嗐！脱手这么狠辣！”
郑宸：“……”
演技也更好了。
面前的左越，官职正六品，在左家后辈中，也算有出息了。
姜韶华策马前行，踢踏的马蹄声格外惹人谛视。
“嘘！都小点声，我传闻，南阳郡主杀人不眨眼。一声令下，就砍了几千个匪贼的头。”
宫里端方向来森严。这倒不是刘将军用心刁难。
姜韶华随之迈步进了宫门。
她曾在这里住过六年，度过最夸姣的少女光阴，和面前的少年心心相印，相恋又死别，以后胶葛不清，平生不得安宁……
其他亲兵，不得不憋屈地留在了城门外。搜索的时候，相互瞋目相视，差点动起手来，就不必细述了。
这一年，郑宸已十五岁，恰是少年初长成。
韶华表妹，你到底还是来了。
左氏是大梁最顶尖的将门，家属里的男丁皆在军中当差。官职最高的，当然是左大将军。其他四五品的武将，少说也有七八个。比方当年的左真，就是四品武将。
姜韶华远在南阳，申明却早已传到了都城。贩子百姓们不知就里，越传越夸大。
久违的巍峨宫殿，生生撞入视线。熟谙的宫墙，长长的通道，宽广的青砖空中……
陈瑾瑜忍不住昂首看一眼，低声对姜韶华道：“郡主，都等好久了。”
姜韶华点点头，温馨等待。
恰是安国公府的小公爷郑宸！
姜韶华连头都没回，策马便进了城门。宋渊陈瑾瑜马耀宗另有银朱荼白五人一同随行。
窃保私语声，顺着轻风传到了姜韶华耳中。
略微酬酢一两句，刘将军便派人去通传，一边歉然道：“郡主请稍候，等通传过后，自会有人来相迎。”
姜韶华不动声色，淡淡应道：“皇上驾崩，本郡主不堪哀思，日夜兼程来都城奔丧。有劳小公爷亲身来相迎。烦请在前带路，本郡首要去灵堂叩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