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燕姝

“筠姐姐可别难过，在幼宁的眼里筠姐姐和瑶姐姐一样短长的。”十一岁的项幼宁是秦老夫人那边所出，项家最小的女儿，天真天真，笑起来，两眼弯弯就像是天上洁白的月。

“小女贱婢，怎能和项府蜜斯相提并论，方才是燕姝冒昧了，望大蜜斯莫怪，燕姝有些身子不适，想先行辞职，还望蜜斯应允。”

“唔，身子要紧，流萤，你亲身送燕姝女人回满月楼，找个大夫给瞧瞧。”项瑶故作体贴了道。

项筠一走，项蓉感觉无聊也告别了，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大师便纷繁分开了水榭。项青妤是最后个走的，临走时丢了个过后谈谈的眼神，就未留下打搅。

“你倾慕那人与我何干，又何必我成全？”项瑶没有讹夺她现在掩不住的愤懑情感，挑了挑眉，撂下话道。

“刚入满月楼的第一日就得朱紫赏识，免受凌辱，也是因着那人的原因，甘心被金屋藏娇，只为一人操琴解忧。那人就是蔺王，我说得可对？”

“我……”这时候换做项蓉哑口，口服心不平的模样。

一旁项青妤惯来冷酷的脸上多了几分窜改，视野回落到项瑶身上，仿佛在看她葫芦里卖甚么药似的。

在旁服侍着的云雀不由皱了眉头，看着操琴的燕姝眼里有几分不识好歹的意味，正要开口让项瑶拦了下来，见后者倒是笑眯眯地瞧着，愈发摸不着脑筋。就是这满月楼的狐狸精勾引蔺王，蜜斯如何一点都不活力？

项筠赶紧道：“算了，青妤姐，我没事的。瑶姐姐今个设场，本就是来玩的，别伤了姐妹和蔼。”

“是。”流萤领命，带着心机重重的燕姝分开。

水榭里，只剩下项瑶与燕姝二人，燕姝屏息悄悄不出一声。

项瑶一笑，“青妤姐姐跟我想一处了，今儿个请来姐妹集会，就是想与姐妹们切磋一二琴艺的。”项瑶还未说完，就见远处雨幕中两道纤细身影模糊绰绰呈现在池畔，打头的阿谁她一眼就认出是流萤，眸子转回项筠身上,清光微闪，半晌藏匿。

燕姝愣了愣，对项瑶那热忱的目光仿佛有些反应不及，又恍惚地感觉有一丝眼熟，仿佛有人也喜好以这个角度看本身，一样热切，密切。不过半晌，那人的模样便清楚跃于面前，瞳孔猛地一缩，心神莫名就乱了。

“蓉mm这般说，可算是礼教，幼宁辈分再小，也是嫡出，长庶有序，蓉mm的礼节又是跟谁学的，这般没的分寸，再说棋已定胜负，何来观棋不语一说。”项青妤俄然出声，在丫环的伴随下缓徐行入水榭，她身量本就和项瑶一样高挑，俄然站在项蓉的面前，一道暗影罩下来，竟让项蓉有些压抑，秦老夫人那边的嫡女项青妤道不是好惹的，也便只好忍气吞声。

燕姝浅浅一笑，虚受了。

一旁嗑瓜子的项蓉见项幼宁那般与项筠密切姿势，心中略不是滋味，那人明显是个外姓人，本身姐妹却恰好喜好与之来往，反观本身倒像是抱养来的似得，因而酸溜溜的出声呛了一句，“幼宁，你懂甚么，还不是我们――项野生人，倒是你明显是项家血脉，如何就没一点项家人的模样，观棋不语，这礼教倒是如何学的，蓁mm你说是与不是？”

“见了女人才感觉外界所言不虚，提及来女人的样貌与我最心疼的家妹另有几分类似。”见她晃神，项瑶一边替她斟茶，一边提示了道，“就是方才从这儿分开的那位，特别是侧面，我真是越瞧越像。”

“姐姐，我有些不舒畅，就先告别了。”项筠语气不佳，抬开端正待站起家子，却俄然对上项瑶的眸子，她的眸子深深浅浅的泛着明光，锋利的仿佛要将她看破，当真地盯着她瞧，项筠微微一怔，赶快收了目光，竭力保持住了嘴角的笑意。

抨击，从给人添堵做起。

燕姝咬唇，凝着面前人莫测的神采，终究豁出去道，“小女是至心倾慕蔺王，也知本身的身份配不上，不敢苛求甚么，他说我的琴音能使他忘怀烦恼，我就想为他弹一辈子，求大蜜斯成全。”

“那荷包如此精美，我自是喜好。”项瑶淡笑着回道，随即作了请的手势，让她操琴。余光瞥见在她问话后神采变得有些差的项筠，勾了勾唇角。

晶莹的绿豆凉糕，光彩金黄的‘三不粘’，另有一些精美点心，都冒着丝丝冷气儿，食盒里暴露铁盒子一角，装着大把冰块。项筠天然也瞧见了，眸光闪过一抹阴暗。

“变天了，可真是不巧。”项筠搁动手里的碗，瞥了一眼檐下未几时就垂挂起的密密雨帘，被穿堂而过的风凉得打了个颤。

水榭中，几个妙龄少女正围着一方矮脚梨木案瞧得入迷，千钧一发的严峻氛围缭绕其间，围在四周的少女屏息凝神，只紧紧盯着那各执吵嘴棋子的纤纤素手，忽而几只红尾蜻蜓低低掠过水面，振翅的间隙伴着清脆的“啪”的一声，棋面上已成定局。

角落里不起眼的项蓁俄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应了一声，她本二房项善昊外头养的妾侍生的女儿，天生的怯懦脾气，归正别人都知庶出的项蓁是个老好人，谁的话都应，也便没做多大的理睬。

项幼宁心直口快，未作多想，视野转了个来回后脱口道，“像极了筠姐姐。”

项青妤淡淡瞧着内里风景：“这般雨水来的恰是时候，如果此景再有琴声衬着，岂不是更妙。”

“诶，你们有没有觉的这女人像一小我。”项蓉话语一转，用心拖长了腔调。

见她如此，项瑶唇角漾开一抹笑意，“你信不信都好，我这一病倒给了功德之人嚼舌根的机遇，道我是因撞破你二人……才病的，于我名声不好，今儿让你来一是破了这谎言，二是因为我对你有些猎奇罢了。”

“要我成全？”项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下颔勾着的弧度确是像极……她有些走神地想道，那人看着她时能分得清吗？

项瑶笑了笑不语，反而是项幼宁猎奇说了一句，“姐姐喜好阿谁荷包？”

燕姝一脸错愕地怔住，半晌露了不置信的神采，都城里谁不晓得项瑶心高气傲，要嫁的必定得是人中龙凤，谁的邀约都没应，独独与蔺王出游，要说没有情谁信？

燕姝敛眸，匿了一丝彷徨之色。琴声起，一曲长相思，弹得极是用心，诉说着弹奏者的戚戚情素，配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交叉一起，渐生愁绪。

“天太闷，这冰镇后的滋味儿更好，就让人特地弄的，尝尝看。特别是筠mm，苑里向来冰块少。”项瑶把三不粘推到了她面前，含笑道。

然项瑶仿如果随口一说般，并未在乎她的反应，云淡风轻地持续说下去道，“燕姝，本名王燕姝，从六品光禄寺署正王霁之女，王霁获咎权势遭人设想谗谄，满门开罪入狱，而你被发配青楼，念着一技之长求得琴姬身份，卖艺不卖身。”

此时，天涯会聚起缕缕乌云，呈层层叠叠之势盖了顶，雨水随即稀稀少疏地落在池面上，一圈圈漾了开来。

燕姝与她对视，想从她眼里找出一点挑衅的蛛丝马迹，她来之前便做好了赴鸿门宴的筹办，可这一和顺收场还是叫她有些不测。

项瑶凝睇那只锦囊半晌，绽了笑意开口突破自女子出去后的停滞，“早就听闻女人琴技超绝，想一饱耳福，这才差人请了女人予我项家姐妹参议下技艺。”

“对，对，对，确切像筠姐姐，有六七分的类似呢。”项蓉随即就是嗤的一声嘲笑。

项瑶目送二人远去，唇角伸展开来，暗忖那燕姝倒是个聪明人，就是不知这聪明报酬了本身立命会如何做了，真是让人倍感等候啊。

“是小女子亲手所制。”燕姝照实答道。

也难怪王爷会为其倾慕，对太傅府如此上心。思及此，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

燕姝似信非信地盯着她看，项瑶亦是风雅让她瞧着，唇角始终漾着无谓含笑，让燕姝不得不思疑本身先前所闻真的谎言？

“那还不给幼宁和筠mm报歉。”

“我……”项幼宁一时哑口，实在是因为嘴笨，而这指桑骂槐的说推让项筠一听便听了出来，冷静的垂下了眼眸。

“那mm从速请大夫瞧一瞧吧。”

正值隆冬风景，天高云淡,池子里荷叶碧连天，间杂着一朵朵粉白荷花，以盛放之姿势，灼灼而立。池子中搭着水榭，垂着铜铃水晶帘子，偶有轻风撩动，收回动听脆响，隔着水声淙淙，消解几分暑意。

跟着项瑶缓缓道出，燕姝的神采逐步变得惨白阴霾，而项瑶的下一句更是将人定在了原地。

项瑶从速让人起来，目光悄悄瞥向项筠，见她秀眉兀的一蹙，较着有些心境不宁，再正了眸子，不料外埠瞧见面前女子眼底溜过的一抹惊奇，抿唇莞尔。

燕姝见她反诘了一句后再没了声响，眼底掠过一抹不甘，本来她也是有机遇的，想到在本身搏命抵挡时如天神来临的男人，眼眸里的那抹不甘愈发浓烈。

此话一出，氛围一时难堪起来，项筠手里握着茶杯紧紧的攥在了手里，呼吸起伏，将她和一个青楼风月的伶人比作一起，岂不玷辱她……

项瑶高耸地开了口：“女人是有不异境遇才气吹奏得这般动情罢。”

项瑶噙着淡笑，“mm喜好就好。”

从开端就一向未出声的项瑶拨弄动手里的棋子，笑靥盛放唇角，低垂的眸子始终让人看不清楚。“筠mm向来这般善解人意，也是，青妤姐姐快入坐，姐妹们都来尝尝我新叫人弄的糕点。”

“项大蜜斯过奖了。”燕姝神采不卑不亢，自顾伸手解开胸前背着的带子，取下琴匣搁在了一角设着的条案上。

正要弹奏，却被项瑶打断，“在操琴之前可否问一下女人身上的锦囊是从哪儿入的？”

燕姝这才敢昂首打量项瑶，碧纱短襦，月白芙蓉裙，少女稍显淡薄的身姿矗立婀娜，难怪都城里的世家公子都为她倾倒，更有甚者为了博红颜一笑于她上香路上鲜花铺道。

项瑶不再言语，只冷静瞧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神采从惊奇到慌乱，最后又规复如常，也不过用了短短半晌。

蔺王身上携着的锦袋，可不与这只要异曲同工之妙么。

世人凝着面前的女子，袅袅婷婷，眼角生媚，锦茜红明花抹胸纱裙，丝绦缠着腰身，显得不盈一握，系着斑斓囊，绣着的是彩蝶绕花，栩栩如生。

“感谢姐姐。”项筠抬眸与她对上，露了实在欢乐的笑容，舀了一小勺儿入口，不由弯了眉眼，“公然，口味更加绵软柔润了。”

项瑶见人来齐了，随后命云雀翻开提来的食盒，让她把内里的吃食摆在了桌子上。

进入水榭内，女子收起绢伞，盈盈一礼，“燕姝见过项家诸位蜜斯们。”

“姐姐又赢了。”项筠看着棋盘上呈被围歼之势的白子，冷静将手里的那枚玉白棋子搁回了玉钵里。在连输了三局后故作娇嗔道，“姐姐棋艺高湛，mm心折口服，哎，不玩了，不玩了，凭白的让姐妹们瞧了笑话。”说着就扫过众姐妹无法的叹了一口气。

俄然一转的话锋，燕姝神采一凛，暗道终究来了，眼里浮起防备神采，严阵以待。

直到一曲结束，项家几位蜜斯皆是赏光地拍了拍掌，而项蓉此时却嘴角一勾，直直的盯着燕姝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青妤姐姐经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