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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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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曹沫手剑劫齐侯桓公举火爵宁戚

南山灿白石烂,中有鲤鱼长尺半。生不逢尧与舜禅,短褐单衣才至骭。从昏饭牛至半夜,长夜漫漫何时旦?

孤有犬马之疾,未获奔命。君以大义责之,孤知罪矣!然城下之盟,孤实耻之!若退舍于君之境上,孤敢不捧财宝以从。

却说管仲有爱妾名婧,钟离人,通文有智。桓公好色,每出行,必以姬嫔自随。管仲亦以婧从行。是日,管仲军出南门,约行三十余里,至峱山,见一野夫,短褐单衣,破笠赤脚,放牛于山下。此人叩牛角而歌。管仲在车上,察其人不凡,令人以酒食劳之。野夫食毕,言:“欲见相君季父。”使者曰:“相国车已畴昔矣。”野夫曰:“某有一语,幸传于相君:‘浩浩乎白水!’”使者追及管仲之车,以其语述之。管仲茫然,不解所谓,以问妾婧。婧曰:“妾闻古有《白水》之诗云:‘浩浩白水,鯈鯈之鱼,君来召我,我将安居?’此人殆欲仕也。”管仲即命泊车,令人召之。野夫将牛寄于村家,随使者来见管仲,长揖不拜。管仲问其姓名,曰:“卫之野人也,姓宁名戚。慕相君好贤礼士,不惮跋涉至此。无由自达,为村人牧盟主。”管仲叩其所学,应对如流。叹曰:“豪杰辱于泥涂,不遇汲引,何故自显?吾君雄师在后,不日当过此。吾当作书,子持以谒吾君,必当重用。”管仲即作书缄,就托付宁戚,相互各别。宁戚仍牧牛于峱山之下。齐桓公雄师三往火线到,宁戚依前短褐单衣,破笠赤脚,立于路旁,全不畏避。桓公乘舆将近,宁戚遂叩牛角而歌之曰:

齐侯另有书通信于文姜,文姜召庄公语之曰:“齐鲁世为甥舅,使其恶我,犹将乞好,况取平乎?”庄公唯唯。乃使施伯答书,略曰:

臣受命出师,行至峱山,得卫人宁戚。此人非牧竖者流,乃当世有效之才,君宜留以自辅。若弃之使见用于邻国,则悔无及矣!

至期,宋桓公御说先到,与齐桓公相见,谢其定位之意。次日,陈宣公杵臼,邾子克,二君继到。蔡哀侯献舞,恨楚见执,亦来赴会。四国见齐无兵车,相顾曰:“齐侯推诚待人,一至于此。”乃各将兵车退在二十里以外。时仲春将尽,桓公谓管仲曰:“诸侯未集,改等候之,如何?”管仲曰:“语云:‘三人成众。’今至者四国,不为不众矣。若脱期,是无信也。待而不至,是辱王命也。初合诸侯,而以不信闻,且辱王命,何故图震?”桓公曰:“盟乎,会乎?”管仲曰:“民气未一,俟会而不散,乃可盟耳。”桓公曰:“善。”

森森戈甲拥如潮,仗剑登坛意气豪。三败羞颜一日洗,千秋侠客首称曹。

是晚,宋公回馆,谓大夫戴叔皮曰:“齐侯妄自负大,越次主会,便欲调遣各国之兵。将来吾国且疲于奔命矣!”叔皮曰:“诸侯从违相半,齐势未集。若征服鲁郑,霸业成矣。齐之霸,非宋福也。与会四国,惟宋为大,宋不从兵,三国亦将崩溃。况吾本日之来,止欲得王命,以定位耳。已列于会,又何俟焉?不如先归。”宋公从其言,遂于五更登车而去。

三月朔,昧爽,五国诸侯,俱集于坛下。相见礼毕,桓公拱手告诸侯曰:“王政久废,兵变相寻。孤奉周天子之命,会群公以匡王室。本日之事,必推一报酬主,然后权有所属,而政令可施于天下。”诸侯纷繁私议:欲推齐,则宋爵上公,齐止称侯,尊卑有序;欲推宋,则宋公新立,赖齐定位,未敢自负,事在两难。陈宣公杵臼越席言曰:“天子以纠合之命,属诸齐侯,谁代替之?宜推齐侯为盟会之主。”诸侯皆曰:“非齐侯不堪此任,陈侯之言是也。”桓公再三谦让,然后登坛。齐侯为主,次宋公,次陈侯,次蔡侯,次邾子。摆列已定,鸣钟伐鼓,先于天子位前施礼,然后交拜,叙兄弟之情。仲孙湫捧约简一函,跪而读之曰:“某年代日,齐小白、宋御说、陈杵臼、蔡献舞、邾克,以天子命,会于北杏,共奖王室,济弱扶倾。有败约者,各国共征之!”诸侯拱手受命。《论语》称桓公九合诸侯,此其第一会也。髯翁有诗云:

齐侯得书大悦,传令退兵于柯。

诸侯献酬甫毕,管仲历阶而上曰:“鲁、卫、郑、曹,故违王命,不来赴会,不成不讨。”齐桓公举手向四君曰:“敝邑兵车不敷,愿诸君同事!”陈、蔡、邾三君齐声应曰:“敢不率敝赋以从。”惟宋桓公嘿然。

是日,齐侯将雄兵布列坛下,青红吵嘴旗,按东南西北四方,各自分队,各有将官统领,仲孙湫掌之。阶层七层,每层俱有懦夫,固执黄旗扼守。坛上建大黄旗一面,绣出“方伯”二字。旁置大鼓,王子成父掌之。坛中间设香案,摆列着朱盘玉盂盛牲歃盟之器,隰朋掌之。两旁反坫,设有金尊玉斝,寺人貂掌之。坛西立石柱二根,系着乌牛白马,屠人筹办宰杀,司庖易牙掌之。东郭牙为傧,立于阶下迎宾。管仲为相。气象非常整肃。齐侯传令:“鲁君若到,止许一君一臣登坛,余人悉屏坛下。”曹沫衷甲,手提利剑,紧跟着鲁庄公。庄公一步一战,曹沫全无惧色。将次升阶,东郭牙进曰:“本日两君好会,两相赞礼,安用凶器?请去剑!”曹沫睁目视之,两眦尽裂。东郭牙发展几步。庄公君臣历阶而上。两君相见,各叙通好之意。三通鼓毕,对香案施礼。隰朋将玉盂盛血,跪而请歃。曹沫右手按剑,左手揽桓公之袖,怒形于色。管仲急以身蔽桓公,问曰:“大夫何为者?”曹沫曰:“鲁连次受兵,国将亡矣。君以济弱扶倾为会,独不为敝邑念乎?”管仲曰:“但是大夫何求?”曹沫曰:“齐恃强欺弱,夺我汶阳之田,本日请还,吾君乃就歃耳!”管仲顾桓公曰:“君可许之。”桓公曰:“大夫休矣,寡人许子!”曹沫乃释剑,代隰朋捧盂以进。两君俱已歃讫,曹沫曰:“仲主齐国之政,臣愿与仲歃。”桓公曰:“何必季父!寡人与子发誓。”乃向天指日曰:“所不反汶阳田于鲁者,有如这天!”曹沫受歃,再拜称谢。献酬甚欢。

又有诗单道曹沫劫齐桓公一事,此乃后代侠客之祖。诗云:

巍巍霸气吞东鲁,尺剑如何能用武?要将信义服群雄,不吝汶阳一片土。

济济冠裳集五君,临淄奇迹鲜明新。局中先着谁能识?只为推尊第一人。

既毕事,王子成父诸人,俱忿忿不平,请于桓公,欲劫鲁侯,以报曹沫之辱。桓公曰:“寡人已许曹沫矣!匹夫约言,尚不失期,况君乎?”世人乃止。明日,桓公复置酒第宅,与庄公欢饮而别。即命南鄙邑宰,将原侵汶阳田,尽数交割还鲁。古人论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仇,而桓公不怨,此以是服诸侯霸天下也。有诗云:

鲁庄公将往会齐侯,问:“群臣谁能从者?”将军曹沫请往。庄公曰:“汝三败于齐,不虑齐人笑耶?”曹沫曰:“惟耻三败,是以愿往,将一朝而雪之。”庄公曰:“雪之何如?”曹沫曰:“君当其君,臣当其臣。”庄公曰:“寡人越境求盟,犹再败也。若能雪耻,寡人听子矣!”遂偕曹沫而行,至于柯地。齐侯预筑土为坛以待。鲁侯先令人赔罪请盟,齐侯亦令人订期。

桓公兵至宋界,陈宣公杵臼,曹庄公射姑先在。随后周票据兵亦至。相见已毕,商讨攻宋之策。宁戚进曰:“明公奉天子之命,纠合诸侯,以威胜,不如以德胜。依臣鄙意,且不必进兵。臣虽鄙人,请掉三寸之舌,前去说宋公行成。”桓公大悦,传令扎寨于界上,命宁戚入宋。戚乃乘一小车,与从者数人,直至睢阳,来见宋公。宋公问于戴叔皮曰:“宁戚何人也?”叔皮曰:“臣闻此人乃牧牛村夫,齐侯新拔之于位。必其辩才过人,此来乃使其游说也。”宋公曰:“何故待之?”叔皮曰:“主公召入,勿以礼待之,观其动静。若开口一不当,臣请引绅为号,便令军人擒而囚之。则齐侯之计沮矣。”宋公点首,叮咛军人服侍。宁戚宽衣大带,昂但是入,向宋公长揖。宋公端坐不答。戚乃抬头长叹曰:“危哉乎,宋国也!”宋公骇然曰:“孤位备上公,忝为诸侯之首,危何从至?”戚曰:“明公自比与周公孰贤?”宋公曰:“周公贤人也,孤焉敢比之?”威曰:“周公在周盛时,天下承平,四夷宾服,犹且吐哺握发,以纳天下贤士。明公以亡国之余,处群雄角力之秋,继两世弑逆以后,即师法周公,卑躬下士,犹恐士之不至。乃妄自矜大,简贤慢客,虽有忠告,安能至明公之前乎?不危何待!”宋公惊诧,离坐曰:“孤嗣位日浅,未闻君子之训,先生勿罪!”叔皮在旁,见宋公为宁戚所动,连连举其带绅。宋公不顾,乃谓宁戚曰:“先生此来,何故教我?”戚曰:“天子失权,诸侯分离,君臣无等,篡弑日闻。齐侯不忍天下之乱,恭承王命,以主夏盟。明公列名于会,以定位也。若又背之,犹不定也。明天子鲜明大怒,特遣王臣,驱率诸侯,以讨于宋。明公既叛王命于前,又抗王师于后,不待交兵,臣已卜胜负之有在矣。”宋公曰:“先生之见如何?”戚曰:“以臣愚计,勿惜一束之贽,与齐会盟。上不失臣周之礼,下可缔盟主之欢,兵甲不动,宋国安于泰山。”宋公曰:“孤一时失计,不终会好,今齐方加兵于我,安肯受吾之贽?”戚曰:“齐侯宽仁漂亮,不录人过,不怀旧恶。如鲁不赴会,一盟于柯,遂举侵田而返之。况明公在会之人,焉有不纳?”宋公曰:“将何为贽?”戚曰:“齐侯以礼睦邻,厚往薄来。即束脯可贽,岂必倾府库之藏哉?”宋公大悦,乃遣使随宁戚至齐军中请成。叔皮满面羞惭而退。

齐桓公闻宋公背会逃归,大怒,欲遣仲孙湫追之。管仲曰:“追之非义,可请王师伐之,乃为驰名。然事更有急于此者。”桓公曰:“何事更急于此?”管仲曰:“宋远而鲁近,且王室宗盟,不先服鲁,何故服宋?”桓公曰:“伐鲁当从何路?”管仲曰:“济之东北有遂者,乃鲁之附庸,国小而弱,才四姓耳。若以重兵压之,可不崇朝而下。遂下,鲁必悚惧。然后遣一介之使,责其不会。再遣人通信于鲁夫人,鲁夫人欲其子亲厚于娘家,自当死力鼓动。鲁侯内迫母命,外怵兵威,必将求盟。俟其来求,因此许之。平鲁以后,移兵于宋,临以王臣,此破竹之势也。”桓公曰:“善。”乃亲身率师至遂城,一鼓而下。因驻兵于济水。鲁庄公果惧,大集群臣问计。公子庆父曰:“齐兵两至吾国,何尝得利,臣愿出兵拒之。”班中一人出曰:“不成,不成!”庄公视之,乃施伯也。庄公曰:“汝计将安出?”施伯曰:“臣尝言之:管子天下奇才,今得齐政,兵有节制,其不成一也;北杏之余,以受命尊王为名,今责违命,理曲在我,其不成二也;子纠之戮,君有功焉,王姬之嫁,君有劳焉,弃昔日之功绩,结将来之仇怨,其不成三也。为今之计,不若修和请盟,齐可不战而退。”曹刿曰:“臣意亦如此。”正群情间,报导:“齐侯有书至。”庄公视之,粗心曰:

诸侯闻盟柯之事,皆服桓公之信义。因而卫曹二国,皆遣人赔罪请盟。桓条约以伐宋以后,相订为会。乃再遣使如周,告以宋公不遵王命,不来赴会,请王师下临,同往问罪。周釐王使大夫单蔑,率师会齐伐宋。谍报陈曹二国引兵从征,愿为前部。桓公使管仲先率一军,前会陈曹,自引隰朋、王子成父、东郭牙等,统领雄师继进,于商丘取齐。时周釐王二年之春也。

桓公曰:“子既有季父之书,何不遂呈寡人?”宁戚曰:“臣闻‘贤君择报酬佐,贤臣亦择主而辅。’君如恶直好谀,以喜色加臣,臣宁死,必不出相国之书矣。”桓公大悦,命今后车载之。是晚,下寨休军,桓公命举火,索衣冠甚急。寺人貂曰:“君索衣冠,为爵宁戚乎?”桓公曰:“然。”寺人貂曰:“卫去齐不远,何不令人访之?使其人果贤,爵之未晚。”桓公曰:“此人廓达之才,不拘末节,恐其在卫,或有细过。访得其过,爵之则不但,弃之则可惜!”即于灯烛之下,拜宁戚为大夫,使与管仲同参国政。宁戚改换衣冠,谢恩而出。髯翁有诗曰:

桓公闻而异之,命摆布拥至车前,问其姓名居处。戚以实对曰:“姓宁名戚。”桓公曰:“汝牧夫,何得讽刺时政。”宁戚曰:“臣小人,安敢讽刺?”桓公曰:“当明天子在上,寡人率诸侯宾服于下,百姓乐业,草木沾春,舜日尧天,不过如此。汝谓‘不逢尧舜’,又曰:‘长夜不旦’,非讽刺而何?”宁戚曰:“臣虽村夫,不睹先王之政。然尝闻尧舜之世,旬日一风,五日一雨,百姓种田而食,凿井而饮,所谓‘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是也。今值纪纲不振,教养不可之世,而曰舜日尧天,诚小人所不解也。且又闻尧舜之世,正百官而诸侯服,去四凶而天下安,不言而信,不怒而威。今明公一举而宋背会,再举而鲁劫盟,用兵不息,民劳财敝,而曰‘百姓乐业,草木沾春’,又小人所未解也。小人又闻尧弃其子丹朱,而让天下于舜,舜又避于南河,百姓趋而奉之,不得已即帝位。今君杀兄得国,假天子以令诸侯,小人又不知于唐虞揖让何如也!”桓公大怒曰:“匹夫出言不逊!”喝令斩之。摆布缚宁戚去,将行刑。戚色彩稳定,了无惧意,仰天叹曰:“桀杀龙逢,纣杀比干,今宁戚与之为三矣!”隰朋奏曰:“此人见势不趋,见威不惕,非平常牧夫也。君其赦之!”桓公动机一转,肝火顿平,遂命释宁戚之缚,谓戚曰:“寡人聊以试子,子诚佳士。”宁戚因探怀中,出管仲之书。桓公拆而观之。书略云:

寡人与君并事周室,情同昆弟,且婚姻也。北杏之会,君不与焉。寡人敢请其故?如有贰心,亦惟命。

周釐王元年春正月,齐桓公设朝,群臣拜贺已毕,问管仲曰:“寡人承季父之教,更张国政。今国中兵精粮足,百姓皆知礼义,意欲立盟定伯,何如?”管仲对曰:“当今诸侯,强于齐者甚众。南有荆楚,西有秦晋。然皆自逞其雄,不知尊奉周王,以是不能成霸。周虽陵夷,乃天下之共主。东迁以来,诸侯不朝,不贡方物,故郑伯射桓王之肩,五国拒庄王之命,遂令各国臣子,不知君父。熊通僭号,宋郑弑君,习为故然,莫敢征讨。今庄王初崩,新王即位,宋国近遭南宫长万之乱,贼臣虽戮,宋君不决,君可遣使朝周,请天子之旨,大会诸侯,立定宋君。宋君必然,然后奉天子以令诸侯,内尊王室,外攘四夷。各国当中,衰弱者扶之,刁悍者抑之,昏乱不共命者,率诸侯讨之。海内诸侯,皆知我之忘我,必相率而朝于齐。不动兵车,而霸可成矣。”桓公大悦。因而遣使至洛阳朝贺釐王,因请受命为会,以定宋君。釐王曰:“伯舅不忘周室,朕之幸也。泗上诸侯,惟伯舅摆布之,朕岂有爱焉?”使者回报桓公。桓公遂以王命书记宋、鲁、陈、蔡、卫、郑、曹、邾诸国,约以三月朔日,共会北杏之地。桓公问管仲曰:“此番赴会,用兵车多少?”管仲曰:“君奉王命,以临诸侯,安用兵车?请为衣裳之会。”桓公曰:“诺。”乃使军士先筑坛三层,高起三丈,左悬钟,右设鼓,先陈天子虚位于上,旁设反坫,财宝器具,更加整齐。又预备馆舍数处,悉要高敞合式。

却说宋使见了齐侯,言赔罪请盟之事。献白玉十瑴,黄金千镒。齐桓公曰:“天子有命,寡人安敢自专?必须烦王臣转奏于王方可。”桓公即以所献金玉,转送票据,致宋公取成之意。票据曰:“苟君侯赦免,有所藉手,以复于天王,敢不如命。”桓公乃使宋公修聘于周,然后再订会期。票据辞齐侯而归。齐与陈曹二君各回本国。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短褐单衣牧竖穷,不逢尧舜遇桓公。自从叩角歌声歇,无复飞熊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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