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飞来横祸（二）

虽是平生最是悔恨被人号令着去做这做那，可面对车帘外暗淡浑浊的六合、愈刮愈微弱的暴风异化着枯叶残虐地刷打在脸上的卑劣气候，委实让人气愤不起来，只得乖乖就范。

想是这户人家已在开端筹办丧葬灵堂，府上高低人等均调入内屋运作，抽身乏术，刚才定时候给留了门。丝竹空恐时候担搁太久，车厢内的纸杂被雨浸毁，嘱托我随他一道将纸扎等一干物什抬将出来。

丝竹空目光矍铄，眸底出现细碎惊奇的波澜，神采间清楚写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啊‘！

此行目标地是城东花柳堤下的燕王府，车行至一半，不知从哪儿吹刮而来的乌云，大片大片的蒙蔽了天涯，那超出在乌云之上本来炙热的暖阳，如同裂帛般被生生地扯破开来。气温徒降，氛围中氤氲着不详的味道。

"嫣儿，休要跟本身身子过不去。穿上它！"

下车后却非常惊奇，门口未见得半名保卫，意欲叩门扣问，不想门在轻叩下竟自开了。旋儿又扣问了多少声，亦未得见一个出入的仆人。

"嫣儿，黄徒弟交托的这趟买卖时候近了，我去去就来，你且在此好生憩息。"

进了内院，只一眼，我跟丝竹空都呆若木鸡地懵掉了。后殿张设灯彩，结撰阁楼，金银宫阙，剪彩为花，铺锦为屋。每数十步间一戏台，南腔北调，备四方之乐。殿堂用红色布衬，内里设席三十余桌，当中的一须发老者怀里抱着一个方才出世一月之余的婴孩，吹拉弹唱、肉酣酒足，真真一番喜庆之景.

暴风以后，暴雨渐成了气势，幸亏这个马车预备妥油设防备的行动，车厢里的纸扎暂不至招淋湿的风险。

丝竹熊见我主张已定，只得将我扶上装满纸扎物什的马车。

天下唯女子及小人难养也，这个事理他早该明白。

听闻内里的丝竹空轻唤了声－－到了，从速清算裙裾谨慎下车。

我大声喝止他。

中午三刻将近，熊影再次呈现在我房门外幽闭地窗格上。这回他乖顺很多，想是晓得我不想见他，并未存踏进房门的幸运心机。

禁不住反差如此庞大的气温，颠簸于车厢内的我不得不瑟缩着身子抱起双臂，藉以保卫所剩无多的热能。马车一起向东，凛冽的北风肆意掀起车帘，再一次车帘被撩掀的刹时，从帘缝中妥当地递将过来一件男性青布衣衫。

"既然我的绣品被你评点得一无是处，我倒是想亲眼瞧瞧你的技术就强我如何？废话少说，你尽管带我上路便可。"

最后三个字，无庸置疑的语气。

"我们嫣儿难不成不避讳白事？"

"我与你一同前去。"

拐过西角门，但见两扇铜铸红门，每门金钉六十有三，门前一对瞋目而视的石狮子。有雨水如断珠般从苔绿色的琉璃瓦上倾斜而下。

我一把推开房门，快步踏出门外。

"且慢。"

窗格上又显出丝竹熊变幻莫测的熊影。

声未落，屋外的脚步已是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