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游湖（四）

太后细心瞧过一遍，看我们的同时禄公公心惊胆颤地附在太后耳边说了甚么，太后眼中现出一丝厉芒，再听下去又变得温和起来。

"启禀太后，统统俱已安妥。"

"安妥？"太后斜睨了他一眼，不耐地支起半边身子。

禄公公唯唯称诺地站鄙人首，亦不敢多说甚么。

太后的指尖缓缓地滑过尾指上金镂中空的指套，脸部的神采清楚较之先前温和了很多。

"这就是你说的厥后加出去的那两个丫头？"

"如何？"

"既是这番得来的女人，你可晓得她俩可都是完璧？毕竟此趟出使各藩，打得是我们皇家公主的名号，如果残了破了的，怕是要叫那些个藩王嘲笑了去。"

这意味着甚么？我暗下思忖。莫非意味着我和怜儿将再度分离？我抬眼看她，却见她眼中精光一闪，如有所思地望着我。

斯须，便遣走了其他宫女，独独留下我和怜儿。太后的神采有些捉摸不定，忽左忽右地打量着面前的我俩。

寿康宫内，太后微闭双眼，卧于榻上，有宫女在旁服侍着拿捏。禄公公侧身而入，就有声音从榻上飘来。

"有了。"

"启禀太后，左边的这位嫣儿女人乃完璧之身。"

低头凝睇，脉息之处，那枚朱砂，艳似桃花。

阴柔地音质超脱而出，我和怜儿互望一眼，心下了然，这恐怕就是他们嘴中说的那位禄公公了。刀疤脸附在耳边回禀了多少，退出门去，那禄公公神采不安地望了望我和怜儿。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带出去给哀家瞧瞧吧！"

半柱香的工夫，便听禄公公回禀太后。

"恰是。"禄公公头也没抬一下地答复。

"这东北的战乱都尚未停歇呢，那南疆的蛮夷又在蠢蠢欲动，皇上这些日子又不在宫中，这国事家事宫里宫外全凭我一人来拿捏，我毕竟上了年龄即便鞠躬尽瘁，亦不免长年累月下来身心怠倦力不从心哪，这大事小事哪得安妥得了？！"

"太后所言极是。"

禄公公一招手，我们便从屋外走出去，一字排开，给太后道万福。

"小禄子，人都到了么？"

禄公公拍了拍巴掌，马上有身着粉黛的宫女，端着托盘出去，托盘上所呈的物什竟是一杆羊毫。正待看个细心，已有中年的宫婢纯熟地用那笔从一管药膏中沾了少量赤红，捉着我俩的手臂，轻点于手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