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黑狱（十六）
王体乾轻声一笑：“当断不竭，反受其乱。既然罪证有了，那就该让皇上晓得杨涟他们的真脸孔。”
魏忠贤又看了一眼袁大海，沉声道：“这厂狱就交给你打理，你给咱家一个个审，把他们的嘴给我一一撬开！”
厂臣魏忠贤功在社稷，海内之共见共闻，业已铭记金石，无容职赘。至其身任边事，誓图规复，枭灭逆虏，任用刘应乾、陶文、纪用等，而关表里御敌之伏甲、军火、马匹、悬帘等项俱以家资购置，日逐觧来，又助军需。臣方一意巡缉严警，诸营将吏不敢贪懦营私，不敢馈遗隐串，改虚为实，化贾为真；易怯而勇，以有本日。从古内臣谁有出其右者？通侯之世赏宜也！
魏忠贤没有不满，而是“嗯”了一声，点头道：“非常时候就该行非常手腕，好，很好！”回身看向王体乾：“杨涟他们确是受了熊家人的银子，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和皇上说了。”
——辽东巡抚袁崇焕疏称
“汪白话如何招的？”
袁大海沉声道：“部属一向以为，千岁要抓的那些人得由信得过的人来审。”
“这么快？”魏忠贤一怔，旋即一喜，挥手叮咛那番子：“叫他出去吧。”
李永贞想了下，上前道：“千岁筹办甚么时候脱手？”
魏忠贤略一深思，回身对孟忠他们道：“打今儿起，你们东厂腾块地，专门关押咱家要抓的那些人！”
李永贞也道：“一个小小百户，未经档头同意就敢私行行事，这回是闯了诏狱，下回岂不是要闯了大内？”
闻言，孟忠嘴角一动，想为本身回嘴几句，但想了想，终是没有开口。他晓得这会任他如此解释，魏忠贤都不会信本身，最明智的挑选莫过于不出声。
孟忠他们忙应了：“奴婢领命！”
王体乾是司礼掌印，与魏忠贤干系又最为靠近，他说的话能够视作魏忠贤说的，是以孟忠和张文元他们都从地上起来，齐声道：“多谢王公公！”而后站在那边望着魏忠贤，谁也不敢吭一声。
“千岁看着办好了，不过黑旗闯了诏狱，打晕了刘侨，人如果送到诏狱，反而会误事。”说完，王体乾看了一眼袁大海。
堂上，魏忠贤面无神采，王体乾眉头紧皱，梁栋内心倒是幸灾乐祸。
李永贞的意义很明白，他是附和对袁大海惩戒的，魏忠贤听后却不满道：“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咱家想的跟你们不一样，如果东厂之浑家人如袁大海般，眼里只要咱家，没有别人，那咱家就是做梦都能笑醒。山道再难不如世道难，天气再黑也不如民气黑，咱家现在是众矢之的，可贵有人如此忠心，你们说，咱家是该罚他还是赏他呢？”说完，不经意的瞄了孟忠一眼。
魏忠贤微一点头，有了汪白话的供词，本身便稳操胜券了，凶光一闪：“先把这供词上的六小我抓了，至于攀附龙、赵南星、邹元标他们，也一个都别想跑，咱家倒是要瞧瞧，这帮东林党拿甚么和咱家斗！”
一边的张文元倒是硬头头皮朝前迈了一步，谨慎翼翼说道：“奴婢们是想到这层了，但是袁大海过分大胆，未经叨教就做了这等妄为之事，不予以惩戒，奴婢们恐今后难以服众。”
正说着，门外出去一个番子禀道：“千岁，袁百户求见！”
见状，王体乾缓缓起家，朝地上跪着的四人挥了挥手：“都起来吧，跪了这么长了，都老胳膊老腿的，怕都吃不消了吧。”
C
“倘若大家如他这般遇事就擅做主张，那置咱家于那边？”魏忠贤的肝火还没有消，冷冷的扫了孟忠一眼。
李永贞与孟忠私交甚好，他晓得孟忠断不是怀了贰心的，以是，他必须为孟忠说几句话。
闻言，魏忠贤点了点头：“咱家也是这么想的，王公，依你看，锦衣卫中何人能替刘侨...”
魏忠贤咬牙道：“明天！”扭头看着袁大海：“如果咱家没记错，你与咱家说过要开厂狱是吧？”
王体乾出面，魏忠贤不能不给他面子，当下微嗯一声：“咱家不是信不过你们，只是这事，你们不该瞒着咱家!黑旗闯了诏狱，是捅了天，但只要咱家在，这天就塌不下来！再说，袁大海为甚么去闯诏狱，莫非你们就不清楚吗？”
魏忠贤听了，不置可否，问王体乾：“王公，你如何看？”
袁大海一喜，抱拳喝道：“部属服从！”
上前劝道：“事情既然出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好了，只要拿到汪白话的供词，我们便直接脱手，正所谓先动手为强，后动手遭殃。千岁已然决意对于东林，黑旗闯诏狱也好，不闯诏狱也好，都是没甚么影响的，所虑的不过是那病在床上的骆思恭，但我看，他就算晓得，也闹腾不了甚么。至于刘侨嘛，杀了便是，免得费事。”
袁大海恭声道：“部属断了他一只手，威胁他，如果再不招，就断了他另一只手。”
………
“千岁，孟忠也是护主心切，情急之下才擅做了主张，确不是用心为之，还请千岁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
见魏忠贤的锋芒对着孟忠，王体乾感觉还是出面和下稀泥才好，孟忠这事办得不隧道，但他信赖，说孟忠脑后长反骨，倒是不成能的。
东厂，掌印大堂内，孟忠、张文元、刘应坤、李朝钦并排而跪，均低头不敢抬望，脸上神情不一。
看着那张印着大红血指模的供词，魏忠贤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问袁大海，他但是不信汪白话那恶棍肯乖乖招认。
………………
“本来如此。”
一听魏忠贤这么说，张文元和李永贞均是“格登”一下，都有些悔怨本身不该说这话了。孟忠的脸倒是越来越白了，不过他的脸本来就没有赤色，以是不管再如何惨白，看起来仿佛都没有窜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