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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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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酒席听旧事

这一转折,话题又回到政治上了,范奚虽没官身,却能打仗到邸报,朝堂事天然通达很多。王彦中和程世焕一问,范奚就义愤填膺地喷了起来:“官家屡招张天师而不得,招了一个叫王老志的道人进京,赐号洞微先生,正要大兴道法呢……”

程世焕再呵呵笑问,王冲才知海棠楼的伴计送来了四斗海棠春,外加“海棠九色”全套下酒菜,没个四五贯拿不下来。

想想本身日日照着黄庭坚的字帖临摹,这个名字是高山仰止,从没想过跟本身有甚么关联,现在却成了亲戚,王冲一时气度荡漾。即便早前有能够入族王相公家时,都没这么冲动,这毕竟是货真价实的血缘之亲啊。

就听程世焕道:“便是此路不通,看二郎还能记得古书里的铺地锦,尝尝算学也无妨,老是个出身。”

三人一边痛饮,一边追思十多年前的旧事。当时他们都还年青,意气风发,向学之心炽热。传闻程颐被贬到涪州,与蜀人谯定谯夫子在长江边上的北岩山普净院写《伊川易传》,三人便连袂去了涪州,投在程颐门下进学。

这话说得有些深了,王彦中轻咳道:“善流,慎言!”

王彦中该是一向压着心境,此时发了豪性,呼道:“志奇你有何愧!?明珠蒙尘,是这世道有愧!向道之心仍在,便是先生的弟子!”

范奚却听不出来,还在嘀咕甚么,王冲没听清楚,他已被“黄鲁直”一名惊住,黄庭坚!?听对话所述,姨母金娘嫁了黄庭坚,这么一算,本身跟黄庭坚竟然是亲戚!?

范奚道:“确是要谨慎,你因获咎华阳王氏立下孝名,再跟宇文家相善,外人怕要曲解你们父子故意攀附蔡太师一脉。”

在二舅范奚和程四叔面前,王冲恭谨有加。不止是失职扮演孝敬长辈,两人这段日子也在四下寻访名医,虽没甚么收成,可珍惜之心炽诚,王冲是至心尊敬。

王彦中持续抹浆糊:“今非昔比,太师虽复起,官家却不会再言听计从,且放心吧,它事非论,大办道学,有骇物议,当不得行,朝中还是有君子君子。”

他嘲笑道:“太师进言,要仿太学和州县黉舍例,在汴京和处所大建道学,羽士可如士人普通进学,也要升舍和殿试,高中者得道职道官。嘿嘿……牛鼻子也要登堂入室,摇身变作先生,抢了我等夫子的座席!”

听范奚道:“子美今次总算后顾无忧了,只是……天赋既失,还得催促二郎好生勤奋,进学之路仍不成废啊。桂娘去时,独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二郎的出息。”

程世焕却哼道:“这哪是太师之意!?官家崇道,这就是官家之意!不过是借太师之口说出来,摸索士论罢了。官家即位以后,特别是大观以来,一故意机,朝堂诸公不是去劝谏,而是抢着媚上。道学这事,就算此时阻于士论,过不了几年,你们看着吧……”

“不过二郎还是先说说,你是如何用一贯二百文买到这么多酒菜的,我记得海棠楼的林掌柜可没这般豪放……”

王冲还真不晓得,往影象里一翻,又找到了宇文柏父亲的名字:宇文黄中,不熟谙。

王彦中鄙夷地哼道:“算学不过是旁枝末节,怎能及得义理正路?”

王彦中神采沉了下来。见王冲不解,解释道:“你连他家与蔡太师的干系都忘了?宇文十六的大伯宇文粹中是蔡太师的甥婿……”

本来正要转向朝政党争的氛围顿时散了,王冲将“古书中看得”的铺地锦乘法演示给三人,顿时引发了他们的极大兴趣,在饭桌上用筷子蘸着酒划格子演算,玩了好一阵。

读书这事俄然在王冲心中变得沉重起来,依王彦中所说,下月就得进县学,也就几天的事。固然明白这是将来的前程,乃至还每天逼着本身练字,但事光临头,却俄然没底了。

积郁太重,范奚停不下嘴:“先生就曾有言,小人乱朝,礼乐崩坏,天下失德,不正应验了么?现在帅臣贪功,边患四起,应奉局搜天下奇珍,东南民怨沸腾。更不说这些年来,大变钞法盐法,蜀人都有切肤之痛!只论道学此事,政和政和,政与谁和?祭鬼神,求长生的羽士!?”

迷惑消解,也就没王冲甚么事了,他还不敷资格跟三位长辈同桌。转到东厢屋里,跟虎儿瓶儿另开一桌。

“宇文十六……今后少跟他来往!”

进学……

程世焕哈哈笑道:“还都是小儿家,哪得这般用心?二郎,说说你那铺地锦。看看有何奇异,值得林掌柜豪阔脱手。”

王冲感觉,林掌柜多数是看中了本身的算学,想让本身教诲一下林大郎。之前海棠楼的事也没需求坦白,就交代了本身跟宇文柏等人对赌一事。

范奚拍着桌子道:“好!醉乡里再去见先生!”

范奚是广都县教谕,一身书卷气比王彦中浓烈很多,对着王冲却只要长辈的体贴:“二郎安康就好,你们这个家,也再经不起折腾了。”

王彦中也劝道:“黄鲁直殁于宜州,信中一向陪着,之前金娘已殁于途,该是悲伤至极。自发有愧于你,才不敢开口,你就该主动问候他才对。”

没有鬼怪,没有神仙,就老诚恳实作人吧。

王冲一向竖着耳朵偷听,范奚的慨叹,他深有同感,竟然要在天下大办羽士黉舍!?这赵佶的思路还真是广啊,北宋为甚么会亡?由小见大,建道学这事就能窥得一斑。现在还只是道学、应奉局、花石纲,今后另有艮岳万岁山、西城所,乃至海上之盟和光复燕云呢。

王彦中从速扯开话题:“本日之势,先生早有所料。想当年,我等三人在涪州共听先生教诲,十多年如白驹过隙。常常回想,先生凌江坐石,畅谈天理,音容犹在,真是醇醇觉醉……来!本日就求这一醉!”

桂娘恰是王冲的母亲,而金娘是王冲的姨母,而范奚所说的大哥,又是王冲的大舅范廖,字信中。

“托二郎的福,竟然能吃到这么正宗的酒骨糟,啧啧,不愧是花蕊夫人之作!海棠楼固然偏僻,大厨技术却不输府城里的大酒楼……”

有些发胖的程世焕在广都开印书坊,浑身溢着一股奸商之气:“神童变作大孝子,也不亏了……”

范奚叹道:“男儿志在四方,游学自不能免,桂娘从没怨过你。要说有憾,大哥和金娘……唉!”

本来记下的古书确切还在脑筋里,但那些经文说的是甚么,又要如何用在文章里,乃至到底该如何写文章,这些东西可没在影象里,他得重新学过。对他这个理科生来讲,人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他真能读出个花样?

说到范廖,范奚郁郁满怀,程世焕安抚道:“信中虽在汴梁,却只是个微末小官,绝非佞辈,当是别有度量。”

王冲竖着耳朵,分出一半心神放在长辈的说话上,同时也不忘咀嚼美食。他的筷子上是一片薄如蝉翼,透着酒红之色的肉片,恰是蜀菜名品酒骨糟,别名绯羊首。

范奚也道:“子美说得是,你是自颓了。来,饮尽这一碗,为天理而祭!”

肉片入口,郁香浸入舌尖,王冲心说,程四叔一声赞,怕更多还落在这一桌子酒菜上面。

王冲有些不测,赵佶不但建了画学,还建了算学呢?

“二郎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再说到当时蜀士肄业者芸芸,而程颐又是编管之人,学术也被禁,他们可贵程颐耳提面命。只能暗中抄得程颐的著作,自相修习,再抓着空地跟程颐就教一二。王冲惊诧,本来不是嫡传弟子啊,那王彦中收王世义和邓衍时,为何还扮出一幅真传模样?

这话很不入王彦中和范奚的耳,两人却只是翻翻白眼,一副早已风俗的模样。他们三人姻亲相连,程世焕的mm嫁给了范奚,范奚的mm恰是王冲的母亲。不但如此,三人还自小同窗,干系非同普通。

这道菜出自孟蜀《食典》,传闻是花蕊夫人所创,作法王冲都晓得,“以红曲煮肉,紧卷石镇,深切酒骨淹透,切如纸薄”,没体例,《食典》之前王冲也曾扫过一眼,真不晓得是从那里看的。

却听范奚幽幽一叹:“官家大开学途,何止算学,画学、律学皆备,听闻还要建道学……”

伴计交代说是海棠楼贺王家团聚,消灾饵祸。还转述林掌柜的话说,但愿王冲偶然候再去海棠楼,有事相商,这份礼天然是奔着王冲来的。

中气实足的嗓音穿透墙板,从北厢传到东厢,瓶儿细细品着雪霞羹,实在就是芙蓉花煮豆腐,加了胡椒和金针菜。虎儿则把住一只猪肘,啃得满嘴流油,两兄妹一副理所当然之色,他们的二哥自是不普通,这事还用说吗?

程世焕却自嘲起本身的买卖人身份:“我是愧对先生啊,堂堂圣贤徒,却一身铜臭,日日逐利……”

粗暴嗓门恰是程世焕,如王冲所料,这般感慨还真是由酒菜激发的。

听得王彦中唏嘘道:“去时大郎还在,回家时……唉,桂娘也是在那以后伤了身心,真是有负桂娘。”

范奚哼道:“别有度量!?也不至于十年都不归乡看一眼,连封家书都没有!”

咣当,瓷碗碰撞声响起,此时王冲才知三人都是程颐的弟子,并且是趁着程颐在涪州时拜的师。

稍稍一想,一股暖流悄悄荡起,那当然是王彦中为了收两人的心,故示持重,还是为了给他王冲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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