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独辟蹊径
张南皮瞥见这道旨意,不无歹意地测度——颐和园不会再来一次大火吧?但不满归不满,他也不敢张扬,乖乖地在旨意上副署。不副署行么?不可!善耆、载沣、岑春煊、徐世昌已经副署,莫非连皇上“体贴”臣子身材安康的上谕你都要反对?——你安得甚么心?
……
载泽当时眼睛一亮,有门!
也不尽然,有人就心明眼亮。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
——从未过如许的上谕。甚么叫“特旨开缺各项本兼差事”?,清楚就是一撸到底的另一种说法;而“恩准在颐和园养疴”亦不过是断绝再加监督居住的代名词罢了。
这一天载泽仍然像以往一样焦急地探听动静,镇国公福晋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皇后让我奉告你,放心当差,不要肇事,皇上还是信赖你的。不然也不会说要将地底下挖出来的那100多万两黄金存放到大清银行里。”
载泽非常看重这层干系,不但在家对本身福晋各式曲就,并且每次都筹办了不菲的银钱让其带进宫去活动,但愿能多多极少密查些可靠动静来——小德张虽为皇后信赖,但毕竟不复之前李莲英在时的那般夺目,而天子最为信赖的王商恰好又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载泽便只能遍洒银钱,但愿能从只鳞片爪中获得有效的信息——比来大家都说帝后干系极睦,必然该有可靠内部动静。
不过一个时候,第二道上谕吼怒而至:“两江总督领南洋大臣端方接任直隶总督,免其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一职。”大要上看端方仿佛是被擢升了,再不济也是平调——从两江换到了直隶。但细心穷究,内里一样大有文章——杨士骧的北洋大臣被免了,端方却只接任了直督而未接任北洋大臣的差事,更要命的是,他身上所兼的南洋大臣也被免了。一天以内,号称大清特性的南、北洋大臣全数无影无踪。
不幸的端方底子就不晓得,在他的任命圣旨收回前,天子已经前后给三省巡抚发去密电:“……除各处军务由江北提督同一带领外,原两江总督分担各费事件均由该省巡抚统辖。”这甚么意义?这就比如公司里大老板免除了某个部分经理的职务,然后奉告他部下的三个副经理说:此后你们仨各管一摊,直接对我卖力!——能不欢畅么?能不发贺电“庆祝”端方升迁么?
动杨士骧有来由,为甚么要动端方?舆情各有各的猜想:“会不会是因为端五桥弹压安庆造反很不得力?”可这也不对啊!安徽巡抚朱家宝和安徽第31混成协协统余大鸿因为毁灭兵变有功而被朝廷通令嘉奖,直接任务人都没事,如何找起端方的茬来了?
三天前,都城政治再次地动,都察院给事中高润生递上条陈,弹劾津浦路北段总办李德顺骄横犯警,贪赃纳贿;还没等人回过神来,军机大臣岑春煊上奏,以李德顺劣迹昭著且系杨士骧保荐为由,力劾之。高润生倒也罢了,岑春煊倒是号称“官屠”,新近又得帝宠,被他胶葛上另有好果子吃?原觉得前次他参溥颋不过就是打死老虎,世人尚未进步警戒,没想到不及一月,冷不防“官屠”已然再次发威,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号称天下疆臣之首的直隶总督名下。
怎会有如此大相径庭的前后不同?事情的原委还要从镇国公福晋提及。她是皇后的亲妹子,自从慈禧驾崩,荣寿公主、四格格接踵搬出皇宫后,宫里头的热烈便少了很多,国丧期间又不能停止文娱活动,皇后便更加感受孤单。她和瑾妃之间没有多少话说,与同治的妃子之间春秋也相差太多,天子固然态度日趋好转,但毕竟国事仓猝,很难抽出时候来伴随她。如许的环境下,她便和本身的妹子处得炽热,隔三岔五聘请后者去皇宫叙叙,一谈常常便是半天,姐妹俩言谈甚欢,早不复慈禧在日时那般拘束。
邻近岁末,各处来的国防要员、总督终究要回处所去了,世人开端陆连续续地告别。但唯有两人却被奉告不必回原处去了。第一人是时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杨士骧杨莲甫,第二人则是时任两江总督、南洋大臣的端方端五桥。
自奕劻“咸鱼翻身”后,以倒庆为首要目标的载泽便一向闷闷不乐,固然盛宣怀给他献上了“明打杨士骧,暗打陈璧”的对策,替他寻好了发难的枪手,但当那份弹劾折子拿在载泽手里的时候,他仍然是踌躇了好久。
“另有一个坏动静。”福晋叹了口气持续仿照:“皇上那天可活力了,当着哀家的面骂人,‘这帮混蛋,就晓得造胡涂账目来乱来朕,来岁非要度支部一个个盘审畴昔不成……唉,载泽这尚书没当好,若再查不清楚,朕非换个得力的人不成,不然天下都让这批乱臣贼子给败光了。”
坏动静?载泽欢畅地差点要跳起来。
可两江的空中谁管?世人猜想着,等了两天也不见有新的两江总督任命下达。第三道上谕答复了这个疑问:“赏第六镇统制官段祺瑞以国防部侍郎衔,委江北提督,兼顾两江统统军秘密务,率第六镇由涞水开赴江宁,节制江南各军。”这是不是意味着江北提督将把握统统兵权而又没有总督的制约?
面对这一任命,端方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原觉得两江空中的巡抚、藩司会按例挽留一下,他在天子面前也有个转圜的余地,没想到等了两天没等来他们挽留的电报,却等来了江苏、江西、安徽三省巡抚领衔的贺电——恭贺他荣任疆臣之首。他这才断绝了最后一线希冀,战战兢兢地听候发落。
不幸的杨士骧猝不及防,连为本身辩论的折子都没拟好,上谕已经下达:“闻直隶总督领北洋大臣杨士骧身材不适,特旨开缺各项本兼差事,恩准在颐和园养疴!”
直到某天傍晚镇国公福晋返来,他才像吃了镇静剂般的欢畅,下定决计,决意策动!
可他敢辩白说本身没有病么?如果那样,非但是对天子公开的不满与大不敬,更消却了最后一丝回旋的余地。接旨当天,还没等寺人宣读结束,杨士骧已经一头栽倒,昏死畴昔,传旨寺人和御前侍卫费了不小的力量才将他送到颐和园“养疴”——这回是没病也变成有病了。他弟弟杨士琦时任农工商部侍郎,听到凶信赶来看本身胞兄时,杨士骧清楚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局势,愈发地看不清楚……
“真的?”
也有人推断说是因为端方在太后的丧典上到处拍照而触怒了皇后,说要办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可这愈发离谱。传闻过有“大不敬”罪名的人新任直督的么?内调军机能够说是明升暗降,莫非调任直督也是明升暗降?那直督的位子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因而,便有了高润生的折子……第三次机遇 第二卷 囊括大江南北 第一章 独辟门路
“皇上这是在骂您呢?如何反而欢畅,不是烧胡涂了吧?”她被载泽的表示惊得目瞪口呆,伸手就想去探对方额头有没有发热。
镇国公福晋不懂政治,看他那副忘乎以是的劲担忧了整整一夜,等载泽折腾结束后躺下后她才敢合眼。第二天赋蒙蒙亮,载泽就迫不及待地收回了脱手的指令。
“女人家头发长见地短。甚么叫骂我?这叫小骂大帮手,明着说我办差倒霉,实在还是皇上对那些大员不满,看来部里上奏的清理财务案通过有但愿了……”——心底想着:皇上正愁没处动手,只要我那折子一上,便恰好供应一个冲破口,先从直隶查起,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不要说陈璧,便是杨士骧、老庆也得跟着垮台。
统统人完整晕眩,偏生又没法辩驳——天子也没认定你有罪还是无罪,只说身材不适让你临时夺职涵养罢了,至于“颐和园养疴”更是大要上高得不能再高的恩宠——那但是为老佛爷筹办的处所。杨士琦腹谤归腹谤,明面上倒是一句诽谤的话都不敢说,说了句“好好养病”便掩面而去。
“真的!”福晋学着隆裕的口气:“把黄金存到度支部,哀家能不放心么?皇上前两天还讲等忙完这阵,要在大清银行里入点股分,皇家现在用度紧了,钱要当钱用,最好钱能生钱……”
大丧已毕,大政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