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鸳鸯笔，如意墨
慕长歌冰冷了一张脸，厉声呵叱：“另有四蜜斯在这儿，你这做丫环的连茶也不知上一盏，常日真是让我娇惯坏了么！”
“君如晓得二姐姐本日乏累，本也不肯意叨扰二姐姐，可有些话，君如实在不吐不快。”
“回大夫人，请是请了，只是……”那下人面露难色，有些游移。
“这不是二姐姐房里的碧珠么，怎的不归去服侍着二姐姐，反倒来这处所哭了起来？”
碧珠脸红一阵白一阵，滚着眼泪，踉踉跄跄便退了出去。
她这一开口，便惹到碧珠开了话匣子，满腹委曲，便如许一股脑地出现了出来。
慕君如做出一副和顺模样，又上前了两步，“这些光阴，二姐姐是性子暴躁了些，想来也只是因为与郭家的婚事将近定了，心头烦躁。”
“蜜斯如果烦躁，想拿奴婢置气，奴婢决然不会感觉委曲，奴婢只是、只是舍不得蜜斯……”
大夫人沉声道：“去请过王爷了么？”
“四mm这是何意？”慕长歌望一眼，道。
碧珠愣了愣，游移神采自脸上渐渐散去，随后重重点头，冲慕君如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感激涕零，“奴婢谢过四蜜斯！四蜜斯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只如许呵叱仿佛还不敷解气，那好端端的杯子便遭了秧，被掼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慕君如心头幸灾乐祸，面上却不表示出半分，还做出了一副极体贴的模样，“二姐姐消消气，她一个做丫环的，笨拙了些，也是普通，你又何必同如许一个下人置气？”
慕君如目光竭诚，“先前，是我小肚鸡肠，总曲解了二姐姐，言语之间，待二姐姐也分外刻薄。但是二姐姐却宽弘大量，对君如的错处既往不咎，君如实在戴德备至。”
“你尽管试上一试，摆布又不会令你丧失半分。再不济，也只是与本来普通，总也不至于更差，不是么？”
慕君如微微垂了首，笑意暖和，眼波流转之间，却模糊划过一抹令人看不逼真的阴鸷……
慕长歌展眉一笑，拈起那笔，细细打量着，“四mm可真故意，如许精美的物件，我都有些不舍得用了。”
慕府的年三十，过的是一如既往的热烈，将慕长歌这个苦衷给打发了出去，老夫人的精力头更是好了很多。
绸缎揭开，内里包着的，是一对镶了金的笔，另一侧，则放了一方封的四四方方的墨，一段一样以精密金丝包裹。
见碧珠揩了眼泪，快步跑回千翠院的方向，慕君如面上顿时便暴露了一抹诡谲笑意。
看她哭的悲伤，慕君如原只是冷眼看了看，便想要一走了之，正欲走远，忽又想到了甚么，视野闪动几下，心底便有了主张。
“二姐姐莫非不肯意收么？”慕君如笑道，“这但是有些说道的，这一对，叫鸳鸯笔，而这方墨，则叫做快意墨。鸳鸯笔书浓情密意，快意墨泼百年好合。”
行至一处拐角，慕君如听闻到一阵低低抽泣声，顺着声音看畴昔，便瞧见了在角落暗自垂泪的碧珠。
约莫半晌过后，慕君如自千翠院分开。
说着，慕君如便回过甚，表示丫环春梅将那一向捧着的东西呈上来。
她可从未曾想过要去坑害了谁，可她又有甚么体例？生为不得宠的庶出，她若想要获得甚么，不靠本身想方设法去争，又能如何？
“这只是君如一番情意，二姐姐又何必客气。”
慕君如回顾，深深望一眼千翠院，再转头看向碧珠时，眼底森寒已悄悄无踪，笑意更是各式和顺，“何况，这也是为了二姐姐，你又有何不甘心呢？”
“你放心。”慕君如缓缓笑了起来，一双俗艳双眸内，悄悄划过了一丝诡谲幽光，“我夙来发言算话，帮你便是。”
镶了赤金的笔墨，被慕长歌那如玉指尖悄悄捧在手中，不管如何打量，做工都极精美详确，活脱脱似一件工艺品，精美到令人爱不释手。
若身为一个贴身丫环，既没有被蜜斯带走陪嫁，又没能主子为本身指一户好人家，像如许的丫环，划一于被主子舍弃了普通，既不能出府，在府里也不会再有新主子收留，一辈子都要过的极其惨痛，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像碧珠如许的贴身丫环，前程普通只要两种，要么在蜜斯出嫁的时候，跟着做陪嫁丫环一同去到夫家，要么则是在蜜斯出嫁之前，便将婚事给定下来。
若真是如此……慕君如眼眸深处模糊划过一抹愤怒，轻抿了一下唇，似是不经意地抬手，扶了扶发间簪子，笑的格外灵巧。
依着平常的风俗，团聚饭上，慕家也为祁靳之留了个位子，岂料左等右盼，就是不见苍王人来。
她哭的这般眼泪澎湃，一看便知，绝非只是因为慕长歌那两句话。
“我听闻，那位郭家三少爷，常日非常爱好题字作画，我便为二姐姐找了这些来。想那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之时，二姐姐若能投其所好，何愁今后不得宠嬖？”
听那碧珠哭的惨痛，今儿慕长歌甩在碧珠脸上那一巴掌，又是她亲眼所见，慕君如暗一思忖，唇角暗自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慕君如做出一副体贴神情，靠近了碧珠，柔声道：“但是因为方才二姐姐呵叱了你两句，你便怄上气了么，虽说二姐姐是过分了些，但她常日待你，不也是极好的么。”
下人应了声，一溜小跑便去了，也不过才半晌工夫，便见他返来了，只是脸上那神情，看上去实在有几分奇特。
“二姐姐若当真舍不得，只在大婚当日用一次，只当是图个吉利，过后再收起来便是。”慕君如有模有样道，“若不是为了图这吉兆，我又怎会操心机为二姐姐找来。”
“也不看看本身究竟是甚么身份，插嘴倒是快的很，轮到该做的，倒是一样不会做！给我滚出去，当真是叫人看了就心烦！”
听罢，碧珠面露欣喜，又带几分游移，“四蜜斯说的，当真……行得通么？”
回眸悄悄扫了一眼身后，慕君如方才抬高声音，“我来教你个别例，保管让二姐姐不会舍了你……”
碧珠抽泣着，那斟字酌句吐出的委曲，如何听都好似包裹着满腹心伤，“奴婢只不过是怕蜜斯胡涂，才大胆说了两句，蜜斯便恼了奴婢，不肯、不肯让奴婢作为陪嫁了！”
说着，碧珠那眼泪顿时掉得更凶了，要求地看向慕君如，“四蜜斯这些日子同蜜斯走得近，求四蜜斯帮奴婢在蜜斯面前求个情，别让奴婢今后连个去处都没有……四蜜斯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都已是过往之事了，四mm也决然不必放在心上。”慕长歌仿佛还是余怒未消的模样，面上仍旧是淡淡的。
“这物件虽不及老夫人的贵重，也请二姐姐看在君如当真是用了心机的份上，就只当是在大婚之夜图个好兆头，且收下吧。”
“四mm说的倒是轻巧，谁如有了如许的丫环跟在身边，只怕心头也一样恼的很。”慕长歌冷冷道，衣袖一抚，便下了逐客令，“今儿实在乏累的很，四mm倘若没甚么要紧的事情，不如他日再来。”
东西不大，四四方方，被包裹在上好的绸缎以内，慕君如一边解开绸缎包裹，一边笑语盈盈道：“我也学上一学老夫人，为二姐姐添置一件嫁奁。只要二姐姐不嫌我，送不了老夫人那么好的东西便好。”
扯了碧珠的手，表示她噤声，慕君如抬高声音道：“我瞧你不幸，便帮你一回。只不过，也得看你本身，是不是值得我来帮。”
这几样东西，看上去不甚贵重，却分外精美。
“二姐姐能够不放在心上，君如却不能不记得二姐姐的好。君如始终想要为二姐姐做些甚么，不然，君如只怕待到二姐姐成了亲，分开了慕府，便来不及了。”
碧珠的泪珠儿一个劲儿掉，竟哭的更凶了起来，像是压抑好久的委曲，总算获得了一个宣泄，“四蜜斯……奴婢怎敢同二蜜斯活力……”
碧珠眨了眨一双红肿泪眼，“求四蜜斯发发慈悲，奴婢实在不肯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老太爷身子骨尚且有些虚，最早等不及了，同身边的下人道：“去请一请王爷，怎的还不见人来。”
慕君如眉峰不易发觉地挑了一挑，面上却做出了一副大惊失容的模样，“你说的但是真的？二姐姐她怎会……她当真不肯让你作那陪嫁丫环么？”
“四mm当真故意。”慕长歌轻叹一声，“如此贵重之物就如许收下，我倒不知该如何为四mm回礼才好了。”
踏步走上与千翠院相反的方向，慕君如的眼神更加冰冷了起来。
慕君如神情当中，极不悦地微微一顿。这是甚么意义，见本身没甚么可操纵之处，便要不把本身当回事了么？
时隔几日，便到了年三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