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明玥用两指悄悄压住了他的剑鞘，起家朝外走去，裴云铮与她一并出来，郑泽瑞和邓素素顿了半晌，也跟出来，半晌，双眼通红道：“罢了。我去与祖母说……罢了！但是巧格儿我不能饶！”
明玥偏着头，语气很缓：“你当这话是大姐姐恨极了你方说的么？不，这话是本日大姐夫亲口所说。”
“我知你内心头恨”，明玥悄悄道：“自个儿也豁得出去，但你另有老娘和哥哥。”
林氏扶扶鬓发，轻柔说：“是也无妨，我现在甚么都不怕。”
明玥深吸口气，将方才的东西抱在怀里，问：“巧格儿醒了么？”
——没有任何证据的崔煜。
郑泽瑞“嗯”了一声，边走边说：“是崔家给太子府报信？那大可不必经一门客之口，崔煜自与太子或他那mm说便可。”
明玥触了下她的手指，冰冰冷的，便叫人拿了手炉来，巧格儿感到手中一暖，这才稍稍睁眼。
郑泽瑞走了几步顿住，侧身道：“云哥儿对太子府一个平常门客都知根知底……”
想及此，明玥轻微地打了个寒噤。
明玥点头：“去瞧瞧。”
“你与大姐姐主仆这么些年，竟不记半点儿情分”，明玥挑了挑眉，“巧格儿，你也不是半点儿心机都未存罢？还是崔煜对你太好了，迷了你的心！”
巧格儿咳了一阵儿，一时没说上来话，只要些茫然的蹙了一下眉，却未辩驳和辩白。
明玥悄悄拿开她手，“二婶娘放心，我不是来帮大姐姐找你算账的，你们中间是否有恩仇，我现下没工夫理睬。”
裴云铮却拿出一张画像来，展开道：“这便是本日在崔煜外书房那人，你细想想可曾见过？”
“醒了”，邓素素一摆头：“在我院子里呢，只死活不开口。”
巧格儿一昂首，针扎似地看了明玥一眼。
明玥与邓素素对看一眼，忽地浑身泛寒起来，说：“因此，你成了通房有了身孕以后便不肯再将孩子养在大姐姐跟前，又受了那方氏的调拨，便这般害她？”说着敲了敲手边的木盒，“这手钏里的药，你换了新的？”
巧格而一闭眼，话说的断断续续：“我便知旁人不会信……连我自个儿也说不清！大爷如果讨厌我，甩句重话我们做奴婢的还能不明白么？可大爷未曾。常常到了大女人…夫人房里时老是温言温语，偶尔话到了会与奴婢多说两句，赏东西也有，但都是跟着大师伙儿一并，旁的也再没有甚了……但是到了夫人眼里怎就成了我背后里起了坏心机？！我七岁进府，跟在她身边十多年了，如何不信我？如何就不信我！”
“不晓得？”明玥坐直了身子，“他若真故意，自会向大姐姐开口要你！若未曾提及，自就是没入了眼，何来不晓得一说？”
裴云铮将画像折起，半晌折成了一只大青蛙，丢在郑泽瑞怀里，说：“此人姓孟，名瑛，并非都城人士，出身寒庶，现只是太子府的一名平常门客，在太子跟前也不算红人，确切不起眼，你未曾留意也是平常。”
明玥蓦地起家，转头便往外走，林氏却一把拉住她：“七丫头，你今儿到底是何意义？”
“非是要拿他们逼迫你，按大姐姐所言，你们一家不管如何是没有活路的，不过你若照实答我的话，你娘和哥哥倒是能够保得一命。”
明玥缓缓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夏季照在她身上一暖，她方开口：“不是她，不是巧格儿，若不未曾想错，应是……大姐夫，崔煜。”
明玥眯了双眸，进一步迫问：“瞧这神情，倒似冤枉了你！难不成还当真是大姐夫先瞧上了你？你若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我便信。”
巧格儿转过甚，脸上较着的茫然了半晌。
正到了郑泽瑞和邓素素的院子，郑泽瑞一瞧见巧格儿便顿时浮出一股杀气，明玥忙道：“我与表姐在里屋问话，你们且在外头听一听。”
郑泽瑞挑挑眉，点头笑了两声，又迷惑道：“虽说太子府的门客到崔家也是常有，但此时……”，贰心头一凛，“难不成崔家实已盘算主张要闹到京兆府？！”
巧格儿摇点头，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不晓得，但我未曾做过那些下作事！”
杀母夺子……此言一出，郑泽瑞在外间一个忍不住冲进屋来，剑虽未出鞘，却带起一阵厉风，低吼道：“此话但是你亲耳所听？！”
裴云铮没接话，只瞥着那被折成青蛙的画像，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非常奇特的神采，却一时甚么也未说。
——郑明薇都不在了，她没甚好顾忌。
因此看了半晌，明玥也只得出一个结论，便是此人长得实在不丑，只得道：“如果劈面见人我应能记起来，这般瞧着却有些面熟。”
巧格儿抱着暖炉的手紧了紧，很久，脸上终究暴露些许不解和防备的神采。
“他是世家公子，天然不成能至心看上一个丫头。巧格儿，你倒是用了多少手腕？觉得大姐夫瞧不出来么？你若不是大姐的贴身丫头，他早要将你赶出崔家！”
画像上是一男人，面庞清秀，但…如何说呢啊啊啊！明玥对于当代的画像实在是贫乏想像力和辩白力，她普通只以有胡子和没胡子来辨别，再好一些便是“好似不丑和好似很丑”之间盘桓，可若叫她只对着一张简朴勾画的画像而直接对应的想像出一小我来，那她实在是有力。
——不是她。明玥内心几近当即做出了判定。
巧格儿眼睛大睁，惊奇地看着明玥，张了张嘴，却绝望地坐归去，没有发作声音。
明玥顿了顿，神采却突地一沉，蹙眉道：“巧格儿，你不该起了做妾的心机，更不该……”明玥往前倾身，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儿纤细的神情，“更不该用那些小手腕惹了大姐夫的眼。”
“好些了么？”明玥语气与平常无异。
自二房的院子一出来，郑泽瑞沉沉往前面瞥了一眼：“二婶娘不大好说话，问不出旁的也罢了。”
郑泽瑞也摸着下巴嘬牙，“我怎好似见过又好似没见过，应不是长安城中驰名的人物。”
郑泽瑞抽了口气，宝剑往前一送，巧格儿直接闭了眼，一副等死的模样。
——能在这处做手脚的，其人非常有限：其一是最靠近的巧格儿，其二，……崔煜算一个。
裴云铮帮明玥拢了拢披风，随随应了一声。
“与亲耳所听无甚辨别”，巧格儿恨恨地盯着郑泽瑞，“难不成她还会傻的当着我的面来讲？”
“情分？！”巧格儿暮气沉沉地笑了一声，“大姑奶奶如果对我另有情分，便不会起了杀母夺子的心。”
矮塌上，巧格儿面无赤色，乃至闻声她们出去眼睛都未展开，只细弱的呼吸证明她尚且活着。
巧格儿不说话也不看明玥，只嘴唇有些微微颤栗。
听到前半句时巧格儿脸上完整没有波澜，前面半句方极轻地蹙了下眉，但也只是一瞬，继而便了然地牵了下嘴角。
裴云铮神采淡淡，目光一片安然无欺：“太子府对滕王府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