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众法相
风中独立的四师兄头也不回,冷冷道:“本领寒微,不敷一提。”
见朱七姑信心满满,赵然便结壮了,安坐驴背之上,凝目相望。
这么一番动静下来,树冠上的老衲仍旧闭目不语,好似底子没有发觉到童老等人的到来。
童老点点头道:“还是谨慎些好。”顿了顿,喊了一嗓子:“老四!”
莲花绽放之际,一股花香向着四周分散开去,就连小丘下百步外的赵然都闻到了那丝如有若无的苦涩味。赵然只觉这花香极其舒爽,平和中带着几分微醺,闻之若饮甘醇,忍不住便想多吸几口。
四师兄面无神采,冷冷道:“功法高超,可惜层次太低,戋戋众法相罢了,也敢出来截道!”抬手一招,大剑自白衣僧心口飞出,划出一道美好的弧线落入剑鞘当中。
赵然顺着朱七姑指明的方向看畴昔,就见小山丘上光秃秃毫无杂草灌木,只在丘顶处发展着一棵大榕树,树干细弱,又分出无数根系深埋于地,枝叶麋集如同华盖。
地上还剩那方薄薄的金叶,童老也摄取掌心间检察,一看之下脸上不由微微变色:“本来是万法寺的妖僧!”
再看树冠之上,四师兄仿佛被那朵莲花弹了出去,在空中再无借力之处,向着树下斜斜坠落。
朱七姑颌首赞成:“你倒是有几分眼力!”
朱七姑看罢,点头道:“宗腾化、邢腾秋?不熟谙。”
童老下了马,不慌不忙向前踱了几步,手中木杖悄悄向着身子火线点出,“咄咄咄”敲在地上,砸出九个浅浅的小土坑。他迈步上前,就着九个小坑走了个九宫步,然后停在中宫之位。斯须,童老解下背后的大葫芦,咕嘟嘟灌了口酒,抹了抹沾在须发上的酒渍,叹了口气,一边将葫芦重新背在身上,一边嘀咕道:“何必呢……就这么枉自送了性命……当真不值!”
赵然一时候找不到合适的描述,只得道:“说不出来,总之不像活人……”
赵然问:“如何搞?打得过么?”
这是赵然于此天下见到的第一个佛门和尚,心中不免猎奇,凝神于双目,细心看去。只见这老衲连同座下的榕树浑然一体,但身周仿佛全无气机运转流转,便像个死人普通,奇特之极,让赵然开端感到忐忑不安。
童老低哼了一声,声若洪钟,将赵然从醉意中惊醒,然后举起木杖在头顶环抱了一周,几圈肉眼可见的气浪自木杖顶端涌出,如罩子般将他本身、朱七姑、赵然以及胡氏三口圈在当中。
朱七姑微觉惊奇:“你也看出来了?如何看出来的?”
童老伸手一招,两块玉牌腾空飞起,被他抓在手中。赵然细心去看,这两块玉牌和童老、朱七姑、四师兄身上的玉牌近似,应是道门馆阁中人印证身份的信物。
童老以木杖将僧袍挑起,顿时抖落几件零七八碎的杂物。一本道书名曰《五玄指诀》,几件道门法器如金铃、拂尘、道尺等物,别的另有两块玉牌、一瓶药丸、十数枚款项,以及一方巴掌大小的金叶子。
世人上得山丘,来到那白衣僧尸首旁,就见这和尚尸首正在融雪般垂垂灭亡,看得赵然啧啧称奇,向朱七姑扣问启事。
朱七姑没再说话,改成私语传音:“小无相法,很高超的门道,可惜这秃驴境地低了些。你如果能看得明白,便好生看着吧,也算长长见地。”
“是保宁府衡福馆的羽士。”童老看了一眼,将玉牌扔给朱七姑。
“姐,这和另有点古怪。”赵然忍不住道。
朱七姑不耐烦道:“此处就这么个秃驴,没有旁人,一目了然的事情,那里还用你费心去算,真是多此一举!”
整棵榕树,连带树冠上披着黄袍法衣的老衲,都刹时消逝不见,好似从未呈现过普通,整座山丘上只剩下一个盘膝而坐的白衣和尚。这和尚年龄不大,看上去也就和赵然差相仿佛。现在,这白衣和尚浑身颤栗不止,嘴角鲜血不断流出,小半个僧衣都被染红了,他的心口上正插着四师兄刚才收回的那柄大剑。
四师兄一向度量着的那柄大剑终究脱手了,刚从他怀中飞离,再见时已然深深插在大榕树树根缠绕环绕着的一块石头上。
朱七姑解释,说修炼无相功法的和尚都是这德行,身后肉身会很快消逝。和尚尸首完整消逝后,白衣法衣平摊在了地上,内里凸起不定,仿佛藏有物件。
老衲终究起家,脸上不悲不喜,望着坠落下去的四师兄,双臂蓦地暴涨丈余,手掌如巨盆般大小,抓向四师兄。
白衣僧艰巨地将双手合十,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道:“本来你早就看破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掠过赵然身边,向着榕树疾奔而去,倒是四师兄脱手了。四师兄迅捷如电,几个呼吸便已跨过百步间隔,转眼来到小丘之下,随即蓦地跃起,全部身子扑向树冠顶端的老衲。如果赵然没有这份眼力,没有细索开启天眼凝神,他恐怕现在眼中除了一条黑影残线外,根本分辨不清四师兄的行动。
老衲的双掌抓了个空,赵然终究闻声他吐出了第一个字――“咦!?”
四师兄此时已经高过老衲一个身子,右足尖直接踢向他的秃顶。眼看着就要踢了上去,那老衲双臂一圈,一朵莲花在头顶绽放,光芒四起,晶莹剔透,白嫩中透着几丝粉彩,煞是都雅。
四师兄自空中坠落,目睹离地只余三尺远近,仿佛就要被手掌抓住之际,却俄然间硬生生止住跌落的势头,全部身子横在空中,微微顿了顿――这个行动极不调和、非常别扭,如何看如何不舒畅,赵然直感受心中沉闷非常,脏腑翻涌,好悬没有吐出来。
对于四师兄耍帅般的姿式,赵然忍不住乐了,这家伙很晓得摆外型嘛。一旁的朱七姑却冷哼了一声:“装腔作势。”又向赵然悄声道:“我就看不惯他这一点。”
白衣僧顿时扑地而亡。
这棵榕树的华盖顶端盘腿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衲,黄袍法衣,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赵然一身盗汗顿时冒了出来,情知刚才差点遭了暗害,不由后怕不已。这会儿才算真正体味到,为何无极院众师兄们一传闻要帮手道门行走捉妖斗法,便个个惊惧莫名、如避蛇蝎,这事儿真不是闹着玩的,就算离得那么远,也仍旧制止不了差点被伤及无辜。
老衲终究展开了眼睛,两道白芒自眼中兴旺而出,激射空中的四师兄。四师兄足尖在空中虚点两记,就好似踩下台阶普通,身形再次拔高三尺,那两道白芒自他脚掌下掠过,击中远方一块巨石,将巨石直接轰碎。
四师兄高高跃起,一纵就是五六丈高,堪与树冠上的老衲平齐。
感激yangzhigang和不死鸟大人的打赏。
童老一笑,旋即叹了口气:“没想到都折在这里了。”说完,他将道书、法器、玉牌等物十足收拢在袖中,道:“落在修炼小无相法的妖僧手上,他二人恐怕尸首已不成得,转头我将这些物事归还衡福馆罢。”
四师兄看也不看,度量大剑,行至小山丘最高处,一动不动,目眺远方,一阵山风拂过,吹起黑衣衿带飘飘。
童老道:“这两人是衡福馆在保宁府的道门行走,姓宗的我见过,本领尚可,善使五玄指,是衡福馆刘炼师的弟子,两年前巴山一窟鬼闹腾得很短长,就是他破的案子,单独找上门去,将十三鬼全数灭杀了。另一个邢腾秋我没见过,传闻也是衡福馆近两年冒头的豪杰,他曾经应战过四师弟,四师弟该当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