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明好师兄
赵然对本来的那位洪执事印象寥寥,只约略见过几次,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于致远的知客职司,是因为洪执事死在了白马山才得来的,接话的分寸很不好把握,当下沉默不语。
收礼的于致远也收得特别欢畅,他接过字联把玩很久,目光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转投在赵然身上。
只听于致远又道:“虽说修士们不等闲上阵,但端的动起手来,却非常人能敌。我们洪知客,就是死于佛门修士之手,满身为佛门妖光所化,连灰烬都没有找到,法事中所葬衣冠,都是在院中洪知客的房里另取的……”
赵然猎奇道:“那边现在如何了?只传闻战事胶着,死伤浩繁……”又围着于致远前后高低乱瞅:“知客师兄,你没受伤吧?”
感激yangzhigang兄打赏。
“……我有个世交老友是叶雪关的总旗,受命调至军前效力,三个月斩首五级,并且多次立下功劳。都司下达军令,升他为百户,他对我说,已经和上峰说好,升了百户今后,能够回一趟龙安府,他筹办仲春初九归去,把青梅竹马的表妹娶进门。仲春初八那天,他护送粮队去独喜口,返来的时候,就只是冰冷的尸首……”
赵然不知这位于师兄如何了,只好诺诺应了。过了半晌,于致远仿佛又抖擞了起来,笑吟吟道:“我去典造房查阅了华云馆颁给你的嘉奖报告,此物极妙!我升了知客,现在客堂内尚缺一门头……虽说争竞之人较多,但你有了此物,我却也有了说道。只不知你愿不肯意来客堂帮我,如果情愿的话,我寻个安妥的机遇,便去处监院陈述?”
于致远哂笑道:“那里有那么玄乎?若端的山崩地裂,这仗也不需打了。修士们神通是高强的,但也不至于到如此境地。阵前交兵,千军万马、箭矢如雨,本领再强,也不过十人敌、百人敌,百十杆长枪戳过来,任谁都要避着走,万千支箭雨攒射下,修士也没法直缨其锋。再者,修士们求长生,都是惜命的,若非急要,也没人情愿阵前搏杀,不然被雄师围住,只要一个死字。”
“……有个弓手很小,才不到十六岁,个子矮矮的,像个猴子。他当兵是为了给家里节流粮食,好让两个弟弟能多吃些……他每天息营前都要来问我道义,他问我战死今后会去那里。我跟他说,人死以后,神入五道,罪大恶极者或入泥黎天国受无尽之苦,或化薜荔,受饥饿之苦;贪恐怕死、怯畏无能者则神入**,化为牲口;只要奋勇向前者,方可重新入人道,为万灵之长;如果功德登顶,则可升三十三天,正天庭神位。他说上天是不敢苛求的,他只求能够来世为人,持续奉养娘亲……我分开白马山前一天,传闻他死了,杀了两个夏人,被夏人围住今后,跳了绝壁……”
于致远荣升知客,意味着此人前程光亮,将来可期。当然,起码在能够预感到几年以内,于致远是没法成为监院的,因为他过分年青。三十二岁可谓年富力强,但从别的一个角度说,与三十八岁的蒋高功和四十五岁的宋巡照比拟,却又显得“资格稍逊”,何况他方才转迁,在没有极大背景和过硬背景的环境下,想要持续跃迁,绝对是极其困难的。
于致远笑道:“那里就能等闲受伤的,厮杀之事,自有军汉去,与佛门斗法,自有修士们在,我只做些斋醮科仪,解答些军士们的迷惑罢了。阵前倒是去过几次,却不须上阵脱手的。再说了,我们这类羽士,也不会舞刀弄枪不是?”
于致远也没有在这个题目上胶葛的意义,却对赵然道:“之前只感觉赵师弟你字写得好,却不知读经的本领也不弱,我走这几个月,功课是否落下?”
赵然笑答:“这却未曾,藏经楼里的经籍都念通了,又下山亲历过很多法事,熟得很,月考从未下过一等。”
传闻于致远如愿以偿,升为了八大执事房之一――客堂的执事,赵然也不由为之欢乐鼓励。客堂执事名为知客,在道院当中,是个很首要的职司,除了迎来送往以外,还卖力与道门各宫院之间联络和相同。同时,因为常与世俗打交道,在信众们的内心,知客常常代表着一座道院的颜面,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隐含着道院的定见和主张,故此,道院对知客的提拔都非常严格。
很久,赵然忽地想起一事,问道:“那些隐蔽之地的修士们呢?他们可曾脱手?我传闻修士们脱手,惊六合泣鬼神,动辄山崩地裂……”
赵然一听,顿时欣喜莫名。
在道门的八大执事当中,经堂高功、客堂知客、寮房巡照是最有但愿晋升监院的职司,这是一种传承多年的风俗做法,天下道门观、宫、院里,起码七成以上的监院都出自知客、高功和巡照。
说到动情处,于致远泪光莹然,赵然也听得心中一口烦闷之气,难以纾解。
话题翻开,于致远沉入回想当中:“疆场上端的惨烈啊,我去的这三个多月,大战两次,小战数十次,哪一次不是尸横遍野……正月十七那天,雄师掠取白马山斜谷,鏖战一天一夜,终究抢了下来,填出来的小河卫、玉龙千户所、白马千户所三千多人,最后只活下来不到七百人,千户死了三个,百户死了二十多个,谷中的积雪都染成了血红色,晃得人眼疼……”
赵然想起当日在乌塘与大卓、小卓道长一同捉妖的经历,以之印证,心下恍然,暗道之前中了太多小说的毒害,看来修士们也不是全能的啊。确切,以大卓道长黄巾力士降身的道行,或者小卓道长扔火符如扔纸的本领,一个打十个没甚么题目,乃至对敌百人都可取胜,但真要在千军万马当中,还真不敷看的。至于楚阳城那般高超者,本身现在已经明白了,就算放在修士之间也属凤毛麟角――本身当日真是撞了大运了,惜哉不能拜于楚阳城门下,真是平生憾事啊!
“是啊,师弟我还是很有目光的,早就预感了师兄本日之喜……呵呵,师兄,这几个月你去那里了?我传闻你去府上的西真武宫办事,怎的如此之久?师弟我来寻师兄数次,都不得见。”
说着说着,于致远俄然摇了点头,沉默不语。
与有荣焉的赵然专门写了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联子送给于致远,觉得贺礼。如许的庆祝体例赵然最喜好了,不消破钞银子,并且比金银那样的黄白俗物更加高雅,何乐而不为呢?
赵然便将当日的情状向于致远一一细说,于致远叹道:“可惜你未具根骨,不然那里还需活着俗间厮混,早个修道去证长生,那是多么的清闲!华云馆赐下的阵盘,你可多多谙练,关头时候能以之保命……但,亦不成深陷此中,毕竟此路于我等是行不通的,过分破钞精力,反而担搁了在道门中的长进。牢记不成好高骛远,你我既然身在十方丛林,就不要过分于期望那些射中不成得的事物,将心机用在课业上、用在科仪上,尽力为道门做事,将来有所成绩,方不误了这平生的长久……”
于致远淡淡一笑,想起了当日赵然初入无极院时,与本身了解的一幕幕,感慨道:“一晃便是两年了,光阴倥偬,如翩鸿过隙啊。”
“于师兄,现在唤您一声知客便不为过了吧!”赵然嬉皮笑容地恭贺着,这句马屁拐弯抹角不露陈迹,却让人相称受用,并且还隐晦隧道出了两人之间当年的一段情分,是赵然穿越前那一世历练出来的宝贝级贺词,结果极佳。
于致远点头:“如此就好!对了,听闻你得了华云馆的犒赏,是因为在道门行走处效力的原因?”
于致远道:“受西真武宫之命,去了趟白马山,在军前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