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十五个师兄弟，包含掌门在内，死了十三个师兄，叛了一个师弟，留下他孑然一身，野狗普通，孤苦伶仃地爬在这里。

他想，四百多年后，他终究要死了。

另有玄凛穿胸一剑夺走的四百年修为。

玄凛调侃地笑，像是扔破布普通，将他扔下六十六层朝天阶。他仅仅扯住了剑穗，在朝天阶上翻滚跌落，眼睛却亮如鬼火，固执于千机剑的方向。

仿佛有甚么掉进了粮草里。

朝天阶下是玄天山长年稳定的冰雪和深渊，和万丈尘凡。玄晏认识飘忽，望着垂垂远去的火光，被山下的黑夜吞噬。

怀里的剑冰冷，身下的雪冰冷，唯有胸口的血和面前的火是温热的。

是传承千年的神剑，玄天门长老的身份信物。是伴随他二十二岁飞升渡劫、度过玄天门中寒暑春秋、看过无数草木枯荣的上古之剑。

玄凛笑着抽他耳光，他含混着握紧剑，却被玄凛劈手夺走。

有人在耳边张狂地笑，揪着他衣领将他提起，又反手一剑捅穿了他。伤口不痛，他睁大眼睛，视野却恍惚了，只能感到血淋淋的手在颊边拍打，一下又一下。

剑身映出赤色的光，和他淌满鲜血的脸。

玄凛七十岁渡劫失利，还是他亲手汇集的神识灵魂。他看上去不过垂垂暮矣的入土之人，如何有资格触碰千机剑？

千机剑明显是他的。

或许这火真能够让他的师兄弟们成仙。

玄凛一声吼怒，猛地一踹，他像是断线鹞子，从千机剑上飞了出去。

报酬刀俎，他为鱼肉。

小兵领命去了，没一会儿便仓促跑来，人还懵着：“将军，粮草分完了，内里的人要如何分？”

“看这张脸，看这张脸！真是令人作呕！”

他的天纵奇才，玄天门的千年繁华，毁于一旦。

玄晏还想说甚么，玄凛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拔出千机剑翻转着。

他一个叛徒，如何敢触碰玄天门的至高信物！

秦石扛着儿臂粗的弓，在顿时打了个哈欠，转头叮咛：“去，把这车粮草分了。”

――尘寰大正六年，西域番人进犯，神武营受命西进。随行三十余车粮草，由将军秦石押送。

玄晏爬在朝天阶上，面前是玄天门的冲天大火，和无尽黑夜。

另有他在天枢宫的殿堂，他在璇玑宫的丹药，他在天权宫的孤本文籍……

玄天门给他的荣光，他给玄天门带来的名誉，被小师弟玄凛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千机剑是我的。”

乃至还不满足于此，锋利的剑身在他胸膛里摆布翻动。他软软地挂在剑上，像是挂在铁钩上的肉。他破裂地咳着，手脚颤抖抽搐。

是他十四岁在洞天大会上夺魁，先任长老亲手交给他的。

“今后，玄天门没有你玄晏，只要我。只要我！”

他拼极力量，伸手去夺，玄凛哈哈大笑，第三次刺穿了他。

“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