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又有两挂组佩，乃是将几种分歧形状的玉佩，用彩线穿组为一串。若系挂在腰间，走起路来，玉佩相撞，便能收回动听的声响。
永嗔笑道：“如何如许看我？但是我脸上停了甚么飞虫？”
却见小黛玉立在地上，只是歪头看着他的脸。
那针线盒是由象牙雕成，长一尺、宽八寸、高五寸，周身满工镂刻柳亭山川人物，盒身两侧装有铜鎏金半环把手，用料豪华，装潢繁复。
小黛玉细声细气道：“回殿下的话，家里老太太万般垂怜于我。畴前宝哥哥在家中时，我这里饮食起居一如宝哥哥，比家中众姊妹还要好些。”
永嗔笑道：“你且看着玩，今后拿去赏人也行，倒不是甚么贵重东西。”
永嗔也不拦她，待她起家方着招手道：“两个月不见，让我瞧瞧――倒比才来那会儿神采都雅些了……”他犹记恰当日在马车里，小女孩脸上白得一丝赤色也无，看得贰心惊肉跳，闹着说了很多话要引得她一笑。因又问道，“在府中可还住得惯？”
那赵嬷嬷吓得没法，笑道：“好姐儿，我们府上不也是你的家？老太太、太太待你千疼万疼的，比家里几个女人还上心些……女人要当真悲伤起来，岂不也是伤了老太太、太太的心？”
永嗔笑嘻嘻道：“这叫‘金虫’，此物体型纤长，生有绿金属光，并且能跟着日光的映照，变幻光彩。你瞧着……”说着起家走到窗下，映着日光变幻给黛玉看。
永嗔见她悲伤，也是心疼，又哄她，“你来了都中，还没出去过吧？等来年开春季气和缓了，我带你去西郊庙里玩，那边好些园林，又精美又奇妙，倒有些与两淮的相仿。又或是集会时候往天桥上去，捏泥人的，做花灯的，卖糖葫芦的，另有算卦的……好不热烈……”
小黛玉一噎，仓猝急道：“并无此事，府里上高低下待我都好……”
永嗔笑道：“再不敢诓你。你若说要回，我这便马上出发，带你往两淮而去。”
又有一套梳篦，内里以木、竹、金银、象牙、犀角、水晶、玳瑁等制了七把。
她是贾母分拨给黛玉的，这会儿忙上前递帕子，笑道：“姐儿这是如何了呢？方才还好好的，快收收泪……”
那永嗔口中弹了一声响，把手背一翻，暴露掌心的物什来。
先有一串“德佩”，原是悬在腰间装潢的，他送给黛玉的倒是一组，摆着赏玩也不错。又以光彩分歧，分了淡绿、茶绿、黄绿、茶青、黄褐、棕褐、红色、玄色、白灰色等共十二样。
永嗔这里抚着小黛玉的后背，温言缓缓道：“你年幼离家，孤身来此，想家是道理当中的事情。别说你这么一个小女孩，便是朝廷里六七十的大臣，最后不还要‘乞骸骨’回家的么？可见是人就没有不想家的。才离了家，内心*辣的不舍，哭一哭也倒罢了。日子久了，也要渐渐回转过来，总不能哭坏了眼睛……”
小黛玉那里晓得，公然担忧，低头去看永嗔手心。
他哈哈一笑，抹了把脸，只道：“今早背书背不出，被太子哥哥罚了打手板――你倒看出我内心不痛快来了。”说着就伸手畴昔，要赚黛玉来看他手心，“你瞧，现在还红肿着呢……”
永嗔见她喜好，便觉欣喜，又要莲溪把备下的东西都捧上来。
小黛玉先还呆呆听着，至此忍不住噗嗤一乐。
永嗔换外出衣裳，莲溪守在门外便唤了个小寺人过来，如此这般叮咛了一遭。
永嗔逗她，“现在你宝哥哥入了上书房，你这里饮食起居便如丫环普通了？”
小黛玉从未见过，公然又喜又奇，接在手中，倒也不怕，只猎奇地翻来覆去把玩。
她一双似睁非睁的妙目望着永嗔，小声道：“殿下可莫要诓我……”
永嗔往莲溪捧着的托盘上扫了一眼，见给黛玉带的东西并无疏漏，这才略一点头，抢先往外走去。只是才经了上书房里那一场闹，他这要见的女神的兴头上不免蒙了一层阴翳。
小黛玉低头不语，只眼眶微红，听他体贴用心，不知为何想起远在两淮的父亲来。
永嗔到了贾府，却先去了贾母处见黛玉。
那赵嬷嬷忙住了口，那里还敢劳动莲溪，自个儿羞红了老脸，悄没声气退下去。
永嗔不料黛玉竟聪明至此，尚在稚龄，就已经对旁人的情感如此敏感。
一旁赵嬷嬷见不像模样，殿下正说话呢，低头不说哭起来了算如何回事儿呢？
小黛玉看了半响，竟没认出是个针线盒。
又有一个象牙镂雕人物针线盒。
这会儿见他来时固然笑着，眉宇间却没有上一回那样的疏朗，不由内心奇特，他如许的天赐贵胄，另有甚么不高兴的事儿？
却见永嗔掌心托着一块柔白的玉佩，原只这玉佩却也没甚么奇处，谁知这玉佩内里却裹了一只须尾无缺的真虫子。
小黛玉想到现在府上的迎春、探春、惜春等姊妹，又有史家侯府名湘云者，这一套送人倒当真得用――不由便暗叹这位十七殿下心机体贴。
这一回相见，小黛玉倒是平安然安行了礼。
谁知这还没完。
“好了好了，这但是笑了。”永嗔抚掌笑道，“你再不笑，我故事说完，只好陪着你一块落泪了。”
“晓得了。”永嗔笑着摸摸她发顶，见她焦炙也觉风趣，又道：“我此次来，也是要奉告府上你宝哥哥退学后的景象，好让你们不要担忧。”提到上书房的事情，贰内心不免一沉，只转过脸去，“莲溪，把东西拿上来……”又笑着指给黛玉，“你看看可有喜好的……”
她虽只见了永嗔一回，却已从父母亲长口入耳过此人无数回了，心底颇感亲热。
小黛玉笑着点头，想了一想，踌躇着道：“我……看殿下仿佛隐有不悦。”
小黛玉仰起脸来，才哭了一场，眼周粉光融融，看着不幸敬爱。
若先去见贾政等人，黛玉这边定然是甚么都不能做只好空等着的。
永嗔更加欢乐，笑道：“固然如此，我只见不得你哭，怪心疼的。”又承诺道：“一年两载的，你父亲总要进京述职，到时候莫非还见不上么？你且放宽解。真想家想得短长，我带你往两淮走一趟，也不是甚么难事……”
小黛玉只呆呆望着他，被叫破苦衷，两行泪便痛痛快快滴下来。
背后莲溪腹诽，别说打手板，服侍了小殿下这么些年，从没见太子殿下动小殿下一根手指头。
小黛玉低头抿嘴笑，细声细气道：“殿下家就在此地，又有甚么好落泪的？”倒是敢与永嗔打趣起来。
永嗔一面细细为黛玉擦泪，一面对莲溪淡淡道：“这是哪一个？话多吵得我脑仁疼，请出去喝杯茶悄悄。”
“闺中有投机的姐妹，分给她们做礼品倒是合适。”永嗔送完梳篦，看着小黛玉笑。
也不知父亲现在如何样了？前番寄信去，路途悠远，现在也还没得复书。
“你晓得算卦的么？就一个老先生，挂个招牌坐在桌子前面，有人来了闭着眼睛给他算算命数，说本身是开了天眼才目盲，等客人一走，就拿着才得的银钱，展开眼往隔壁铺子里买俩肉馅大包子……”
小黛玉就在贾母房外间恭候着，由两个嬷嬷并两个丫环陪着。
既然如此，他天然宁肯要贾政等着，不肯令黛玉空等的。
前文说过，永嗔虽不肯与小辈计算，莲溪却代为不平。
小黛玉听着，渐渐收了泪。
贾府里以贾赦、贾政为首的，本日不当值无要紧事的男丁也都聚在外书房里，因晓得十七殿下要来，备着问话陪游。
小黛玉拿帕子捂着半张脸，听了他这些话，倒不似旁人总劝着要她忍住，不觉整小我放松下来，连日来不敢去想的积郁也随泪水泄了出来。
一时祥宇从太病院返来，说墨香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伤。
小黛玉“呀”了一声。
永嗔笑道：“这就对了。你尽管拿着赏玩，我的意义呢――府里长辈约莫要教你学针线，这类事情闲了得趣做点也就罢了，若当真当一样活计学起来，但是要累坏眼睛的。到时候你看着这个针线盒上的雕镂镂空，能分分神，别太劳累了，就是成全了我这一片心了。”
他清楚皇子驾临底下人家的做派。
永嗔早已取了本身的帕子出来，亲身为黛玉擦着脸上的泪珠，笑着温声道：“我晓得，你是想家了，是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