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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国那些年》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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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赤江之上

“傻孩子,”詹仲琦笑道,“你倒见哪边的江水是红色的?这是这水名为赤江,却要从方才船家唱的曲子里边找由头。‘四月渔家恼赤溪’,天然就是说四月份的时候,这伏涛城的渔家们也发了愁,为何忧愁,倒是要怪面前这赤江溪水。大江到此处水流湍急,就算水中有鲟鱼可捕,却也不是小渔船能做到的,大多数渔家都在这分河道上讨糊口,以是‘乱红掠影隐端倪’,天然便白手而归,没钱买粮买米。”

可恰好这一次不一样。柳泉不假思考便瞪着眼睛痛斥了一声:“胡说,谁也不能做你娘!”

韩枫顺他指出看去,只见远处水雾环绕之间,一道白线如有若无,如同云飘水上,瑶池普通,而那白线近岸处则密密麻麻地集着很多渔船,非常热烈。

戚嫒不料被他直面抢白,恰好又是在满心欢畅的时候,一时候又是难堪又是难过,脸上腾地一下便烧了起来。她毕竟是固执脾气,固然强忍着不对心上人发怒,可要强颜欢笑却也做不出来。她短促地喘了几口气,仿佛是想平复情感,但是柳泉说了那话以后便又低头去逗弄女儿,涓滴没有安抚她的意义,这统统瞧在她眼中,不免火上浇油。

詹仲琦年已过百,固然老相早成,但与这渔夫相较而言并不显得过于年老。他听了这渔夫的话,不由自主捋了捋颔下“髯毛”,轻叹道:“说得倒是。三十年前我来伏涛城便已是这幅模样,你当时还是大好青年,光阴不饶人啊。”语罢,又看向韩枫,道,“这江水本来的的确确是叫做‘赤江溪’,与风城花都的‘青江溪’刚巧名字是对着的。也不知梁公是着了甚么魔,必然说他在大江上游,便恰好把阿谁‘赤’改成‘上’字。”

柳泉被女儿说得又好笑又好气,不由苦笑了一声,低声自语道:“是啊,我也哭了啊……”

柳泉浅笑着摇了点头。他看着女儿这幅面孔,看着她那双眼睛当中的忧愁委曲,俄然心中一痛,想起曾多少时,也有一个女子长着这么一双不如何都雅的小眼睛,看着他时眸中也尽是忧愁与委曲,让他几欲成狂,爱恨交集。

“小婷,你究竟在甚么处所?”柳泉喃喃自语。

这一哭,不成谓不震天动地,惊心动魄。

“爹陪着你,爹好好地陪着你。”柳泉昔日的伶牙俐齿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交来回回只这两句话,连他本身说得都觉有趣,但是柳婷婷却恰好只认这两句“灵丹灵药”。

詹仲琦赞道:“你倒是一点就透,但却不止如此。这分河道的上游在南面,出了伏涛城往南,便是一大片海棠树林,那些海棠花到了四月也正该谢了,各种花瓣混在一起,让这整条溪水都是红色的,看不见水底下的环境,这才叫隐去了端倪。而四月鱼儿正小,本来捕获起来也不轻易,故而放网也好,下鱼竿也好,收成寥寥无几。可又因这江水滋养了那么一大片海棠林子,比及了六七月份海棠果子熟了掉到水里,鱼儿吃了长得肥美,肉中另有果香,烧炖红焖皆可,以是这赤江溪中的鱼儿也称为伏涛城的一宝。”

方才还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小丫头情感大定,如火烧霞般的肌肤也缓缓退回了玉脂白。她又眨巴眨巴眼睛,任由父亲把鼻涕擦掉,破涕而笑道:“那么嫒姨也陪着我么?”

詹仲琦又道:“这水堤是从象城运来的白石所做,因为白如云朵,别名‘云堤’。‘余年帆桨满云堤’,说的便是除了四月以外,其他月份只要河水不结冰,打渔船便群聚云堤旁,煞是壮观。这也是渔家过得最舒畅的时候,是以是‘恨江溪也爱江溪’。”

此时气候正热,树上叶片翠绿翠绿的,叫人看上去只觉心旷神怡。韩枫定了定神,恍然大悟:“是桃树。莫非是说,四月份桃花盛开,花瓣纷繁飘到这江水中,才把这江水映成了红色么?”

卷云铁骊这时过去鹰翔城缓缓走了一段路,四下无人,故而柳泉的这声喝比平常更显大声了很多。

柳婷婷不愧是柳泉的女儿,嚎哭之余,借着这股势头,竟开端有理有据地数落起了柳泉,指责他各种不称职之处:“爹爹最坏了!常日里……呜呜呜……不陪着我……只要……呜呜呜……嫒姨陪我玩……呜呜呜……你不陪我……呜呜呜呜呜……还不准别人陪我……我再也不睬你了……还骂我……呜呜呜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从叫声清澈一向哭到声音沙哑,甚而至声嘶力竭。而柳泉却在那句呵叱刚一出口时便觉悔怨,只是他从不是等闲认错的本性,直到见女儿鼻涕与眼泪齐飞,脖子耳朵共朝霞一色,才急着开口报歉,但谨慎翼翼的报歉声音始终比对方的破嗓大哭低上一筹,直到柳婷婷哭累了,他的话才有一搭没一搭地飘进她的耳朵。

见韩枫听得不明以是,詹仲琦呵呵长笑,道:“这首词名‘浣溪沙’,以往我来伏涛城倒也听过。白叟家,我记得三十年前我来伏涛城,当时这上江溪还叫做‘赤江溪’哩。”

柳泉尽享嫡亲之时,韩枫已经进了伏涛城。

柳婷婷抱着死兔子欢畅地又连声叫着柳泉,戚嫒见柳泉可贵欢畅,心中一暖,大着胆量凑到了俩人身边,道:“婷婷,你现在能打兔子,便是长大了。今后再要喊你父皇‘爹’,但是要惹人笑的。听嫒姨的话,还是改……”她这原是一片美意,孰想话未说完已被柳泉截口打断。

柳婷婷直到这会儿,才惊觉戚嫒仿佛不大欢畅,她人小鬼大,竟一下子又在柳泉怀中站了起来,憋着嘴问道:“爹,是我惹嫒姨不欢畅了么?”

现在的他已不再是阿谁懵懂无知的愣头小伙子,再见这伏涛兽并不感觉诧异,只觉另有感慨。所谓土木压胜,属于堪舆的分支,而堪舆在詹仲琦口中,只是对六合之气一种大而化之的措置体例。

柳婷婷被柳泉斥得一愣。她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冷静地盯着柳泉,然后嘴角缓缓瘪了下去,随即忽地嘴巴一张,“哇”地一声哭号起来。

韩枫笑道:“叔祖见多识广,说来此时恰是吃鱼的日子,我倒有些馋了。”

入城时几人换车乘船,经城北河道。过水门时,韩枫看到门中雕塑的那一只伏涛兽,不由想起之前入风城花都时白童的那一番话语。

※※※※※※※※※

“伏涛兽,这是土木厌胜的一种。”白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凡建水门,必建伏涛。这是你们代国……你们代人好几千年前土木徒弟传下的常例。”

摆布无事,韩枫便干脆突破沙锅问到底,道:“可这江水并不红啊,我当时在青江溪,却见那边的江水的确呈青玄色。”

“乱红掠影?”韩枫猎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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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婷婷却没有在乎父亲的话,在她心中,倒有旁人更加要紧:“爹,我要嫒姨做我娘,好不好?”她撒娇说着,于她而言,这类要求仿佛很简朴,就像常日里问柳泉要一件玩具那么简朴,而在她印象中,父亲仿佛从未回绝过她甚么。

这处罚河道延绵往南去,直穿伏涛城而过,最南端的水源一向伸展到了象城四周才扎进地底暗河,遵循流势判定,或许终究竟是与纳河汇在一处。

戚嫒怒哼一声,勒紧了马头,生硬地说了一句:“我明天好累,还是先归去了。”便催马拜别,只留卷云铁骊呜呜出声,似在呼喊本身的恋人不要分开。

天下水网若断实续,即便隔着几千几万里,终究仍同流同源。没想到此,韩枫便不由感喟,这世上的人们看着离得近,可心中却相互隔阂,竟连无情之水也不如。

“四月渔家恼赤溪,乱红掠影隐端倪,落竿布网搅河泥,白手何来鬻粮米。余年帆桨满云堤,恨江溪也爱江溪。”

韩枫笑而不语――他也曾听人提及伏涛城真正管用的伏涛兽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梁公的后院。只是这一恍忽间,船行甚速,已穿过了水门,进到了城中的分河道。

詹仲琦指着分河道两岸,道:“你瞧那是甚么树?”

“罢了,都陪着你。”柳泉叹了口气,捧起柳婷婷的小面庞亲了亲。

柳泉的神采竟比小孩变得还快,方才还万里无云,瞬息间便雷电交集。他轻咳了一声,道:“戚嫒,婷婷是我女儿,她情愿叫我甚么就叫我甚么,不需旁人教。”

听詹仲琦这么说,那老渔夫顿时咧嘴笑着点了点头,旋即连声道:“您是老神仙啦,我虚活了六十岁,您喊我‘白叟家’可不是让我折寿嘛!”

大多数伏涛兽都放在水门正中心,伏涛城的也不例外。詹仲琦站在韩枫身边,见他看着那伏涛兽的石像怔怔入迷,不由嗤笑一声,道:“不过是一堆废旧石头罢了,除了挡道以外,另有甚么用?”

分河道在伏涛城中的这段又被称为上江溪,但是韩枫听摇橹的老船夫所言,却觉那腔调听起来有些奇特,细心辩白,则是“赤江溪”三字。只是往水中瞧去,只见碧波泛动,水深处则转为青黑,那里与“赤”字能够挂上边。

柳婷婷这回完整高兴了,她一双小手搂着柳泉的脖子,抬头看着他,这才发明父亲的眼睛竟然也是红的,不由惊奇问道:“爹也哭了吗?羞羞羞,哭鼻子。”这是常日柳泉笑话她的话,她听得久了,竟连语气也学得普通无二。

六合之气不好掌控,但是历代的阵师们却在不竭地摸索当中,找出了一些“简易”的门道。比方阵师能够行云布雨,掌控气候,但平常百姓却也晓得“日晕半夜雨,夜晕中午风”的事理,前者直抵因果,后者体贴表象――而这水门布伏涛,对于平常木工来讲,便是商定俗成的表象罢了。

詹仲琦笑道:“不急不急。你瞧见远处那河堤没有?”

那船夫听了他的疑问,不由笑了起来。他没有直接答复韩枫的问话,反而放开了嗓子,大声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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