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远来的行者
但,他仍旧义无返顾,一往无前。
此时的山,非常绚丽斑斓,早非他昔年修行时的模样。幸亏瀑布仍在,他认得这里。
他不晓得本身为甚么会往东,但他感受他的宿命应当在东方。
老道人断喝道:“当然不是。”
行者,无疆,那为甚么还会有绝顶?
山中却有很多兽禽受了他遗泽,启了灵窍,能口吐人言。
“你家?”行者讶然道。
他披发跌足、面庞枯稿,仿佛随时有能够会栽倒在地上,永久不再醒来。
老道人点头:“你笑了。”
老道人:“不管此岸,还是此岸。有岸,那就有绝顶。”
老道人却摆手道:“先莫否定。我且问你,何为家?”
“有点意义。”老道人笑了笑,将手拍了拍石头,说道:“昔年我与你宿世也见过一面,算是有缘。本日,便再给你添些助力。”
这一起,他跋山渡水,历经风雨……
行者脸上显出一丝欣然,“我没有家。”
老道人道:“苦海无涯,转头是岸。若无涯便是无绝顶,那何来的岸?”
老道人看着行者:“那你为何离家?”
行者在思虑,心该如何走。
有一天,他到了一处荒山密林。
行者不懂。
行者笑了,点头道:“这里不是。”
行者问道:“那无涯是甚么?”
……
老道人缓缓站起来,下了高崖,骑一青牛,缓缓走了。
行者道:“我要寻觅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行者也点头:“对,我笑了。”
他从年青,到衰老,再到行姑息木。
……
它每日里感受日精月华,遇雨而动,顶风而响,闻雷而悦,沐光而眠……
老道人说道:“你从西走到东,江山湖海都走遍,但你的心却没有走过。”
行者道:“我笑了?”
老道人说道:“走遍江山万里,不过虚妄;看惯人间万象,不过平常。”
一番掐算之下,老道人不免有些心惊,这石头的来源竟非同小可。
老道人点头,又问道:“你觉得甚么是家?”
行者反问:“莫非不是?”
老道人点头:“那是我家。”
老道人问:“为何不定?”
不出数年风景,竟然垂垂长大,如同一头趴伏着的巨兽。
行者不答。
行者道:“瀑布前面的个山洞。”
老道人见有些猴子总在那块巨石边上玩耍,一时猎奇,对着这块巨石掐算起来。
行者看着老道人,笑着说道:“你如何晓得不是?”
他俄然,很想入眠。
老道人笑道:“那此处便是你家。”
老道人又问:“甚么是心之住,魂之所?”
甚么艰巨险阻,甚么妖妖怪怪,都没能拦住他,一样也没能困住他。
他走了好久,从西到东,一个绝顶到另一个绝顶。
是的,他在寻觅绝顶。
光阴,被他踩在脚下,走了一年,十年,百年……
行者看着老道人:“走心?”
忽有一天,半空里有个老道人踏虹而过,偶尔垂眉瞥见了这一块石头,内心不由牵涉起一桩旧事,因而按下云头,落到了石头旁。
行者沉默。
“你笑甚么。”不晓得甚么时候,他的身边坐着一名白发童颜的道人。
行者道:“心之住,魂之所。”
老道人笑而不语。
四周里的苍茫富强,几近将他淹没,他累了,坐在一个高崖上,看着劈面似是从九天落下的飞流,听着流水砸在崖下石头上支离破裂的声音,他笑了。
这一睡,便再没有醒来,直至睡成了一块石头。
两人沉默着,看着劈面的瀑布。
他,忘了名姓,忘了身份,忘了畴昔,忘了现在,一样也忘了将来。
老道人问:“你想寻觅甚么?”
行者惊诧:“岸?你是说此岸?”
这石头虽说成形的时候不长,但倒是吸纳了此处江山的天真地秀,又饱纳日精月华,加上又有一名大能坐化为引,内里竟然孕出了一颗仙胞。
老道人笑了,用手指着行者的胸口,说道:“绝顶不在外,而在内。”
老道人拈须不语。
行者不解:“此处山川恰好,为何离家?”
他却有一双通俗的眼睛,仿若亘古以来便辉亮着的星斗。
老道人笑了,“你觉得无涯便是无绝顶?”
行者道:“绝顶。”
老道人:“不过,我现在要分开了。”
或许他毕竟会走到宿射中必定的地点,然后大惑得解,今后分斩道虚,一念永久;
他不晓得,或许他要寻觅的就是这个题目的答案。
“绝顶?”老道人不解。
想了好久,没有答案,他却很累很累了。
不知多少年畴昔,天下历经沧海桑田,那块石头却仍旧在。
只记得行走,也只会行走,他模糊晓得,本身是个行者。
话毕,那老道人忽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绣核果子似的金色小团,探手一戳便把它戳进了巨石中的仙胞内。
行者道:“我心不决。”
老道人仰天大笑,身化飞虹,破空而去。
行者道:“我寻了无数光阴,走过无数处所,却没有找到绝顶。”
或许他毕竟走不到绝顶,就死在行走的途中,化作一具任凭野狗啃食的腐尸;
而是,心的绝顶,追逐的绝顶,迷惑的绝顶,以及道的绝顶。
老道人点头:“不是。”
行者道:“不是,也是。”
只见这巨石周身通透如玉,约有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围圆,上有九窍八孔,四周遍生灵芝珍草,倒也有番气象。
好久之前,从西方走来了一个行者。
老道人:“这里不是绝顶。”
“人间无所不定,唯故意猿难伏。”老道人嘿然一笑,抹平了戳出的指洞,笑道:“老道便给你一颗不朽不坏之心,且你看今后能做出甚么事来。三界孤单好久,也该有些波澜了。”
行者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是心?”
冗长的旅途,摧垮了他的身材。
不是路的绝顶,也不是大陆的绝顶。
行者也没人诘问。
行者当真地说道:“对,我要寻觅绝顶。我自幼削发,师父对我说过,统统有为法,皆是无涯。我不懂,既然无涯,那为甚么要学。师父说无涯不是无绝顶。我问他绝顶在那里,师父没有说,只是让我本身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