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场好戏
那僮仆那里见过这等阵仗，结结巴巴应着：“你，你随我出去，说与老夫人晓得吧。”
王氏此时陪着老夫人到了正堂了，见看门的僮仆冒莽撞失撞出去，沉了脸呵叱道：“连通报一声都未曾有就闯出去，半点端方也没有！”
王氏已是手足无措，她未曾想邹家竟然要和离，还把陪嫁和放妻书一并送了返来，这如何会，云娘清楚是说……俄然她明白过来，大声道：“云娘，云娘呢？叫她快些过来！”
高福倒是有几分怜悯地看着面前的苏三娘子，这位大奶奶自从嫁过门去，就未曾得过大郎半点好神采，还被背面抬进门的玉娘欺负得抬不开端来，现在还被逼着和离了，看苏家的景象，怕是她在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还未说完，苏老夫人的神采已经黑了，一旁的王氏倒是不敢置信，瞪着他道：“你在胡说甚么？不是来了马车接云娘归去的吗，如何成了和离？！”
堂上的老夫人与王氏曹氏俱已是气的无计可施，看着苏云娘接过了放妻书，归还了婚书，和离已经坐实了再也没有回还的余地。
“大奶奶，大奶奶，邹家的马车来了……”画屏慌镇静张地进了房道。
王氏已是气的牙根痒痒，顾不得很多指着她厉声道：“你不是说都已经说妥了，邹大郎承诺了过几日便来接人？为何成了和离？连放妻书都送返来了！”
这话把苏老夫人噎得死死的，这会子邹家宁肯和离都不肯要她了，就是再说合，还能承诺接归去做正房？这个云娘公然是蠢钝不堪！她愤怒地别过脸去不再搭腔，这当头她这个庶母还真是不能说甚么。
苏云早就听到动静，邹大郎总算是把东西送来了。她渐渐悠悠带着小巧向正堂来，听着正堂里乱成一团，暗自好笑，这才不急不缓走出来：“大嫂这般大喊小叫做甚么，叫人瞧了笑话去。”
曹氏忙拦住王氏，作势扶住苏云，道：“云娘怕是悲伤胡涂了，快歇一歇，大嫂不过是一说，快别当真了。”这如果嚷嚷出去，叫外人晓得苏家为了把苏云娘送归去，宁肯给邹家做妾，这名声但是更不好了。
王氏瞪着她，恨不能撕烂她的脸：“若不是你与邹大郎说了甚么，他如何会想着和离！”
苏云内心悄悄嘲笑，这放妻书都送到家了，再去说又能说甚么，不过还是自甘轻贱去邹家做妾，把人送归去。她作势懵懂，道：“二娘是说还能叫邹家接了我归去做正妻？若真能，那我就不接了。”
王氏也才想起陪嫁已经被抬到府里了，仓猝应着：“我这就去叮咛人送到库房去。”库房的钥匙在她手里，陪嫁进了库房要如何样还不是听她的。
邹府门前倒是另一番风景，五六架拖着箱笼的马车停在门前，十几个仆人正忙繁忙碌地往邹府门前搬着箱笼，邹家来的是大管事高福，皮笑肉不笑地与邹家看门的僮仆道：“还请报与府上三娘子晓得，小的是奉邹家大郎之命，过来送回放妻书与陪嫁之物的。”
王氏大喜过望，起家便向外走：“可算是来了，快去打发人叫云娘清算好，这就筹办跟着归去。”她转头与画屏说：“邹大郎可来了？”
画屏倒是吞吞吐吐，低声道：“未曾来……”她想说来的不像是接人的马车，只是看王氏一脸欢乐的模样不敢开口，怕触了她霉头。
到此时，和离的事已是灰尘落定，苏老夫人一肚子火，推说身子不利落，扶着曹氏的手回房去了，王氏忙着使唤主子婆子抬了箱笼进库房去，高福也识相地告别了，带着婚书回邹府去回报。只要苏云娘抱着承担，揣着放妻书，满心欢乐回了配房去。
苏云顺势套脱手绢掩着脸，低低抽泣：“大嫂这话好没事理，清楚是大嫂带着我一道去邹家说合，现在邹家不肯要和离，为何怪我不会说，要送去邹家做妾，把陪嫁要返来的话我如何说得出口？现在倒是要冤死我了……”她干嚎起来，声音不大，但是连正堂外的丫头婆子和邹家搬箱子的仆人都听得清楚。
苏云却也不恼，只是一脸委曲地模样：“大嫂这是说甚么呢？这不是大嫂去与邹家说的么？我那里敢说甚么，现在送了放妻书来我又有那里会晓得。”
苏老夫人已是肝火攻心，狠狠瞪了一眼王氏：“这就是你去说妥了？和离！”
苏老夫人听得眉开眼笑：“可算是来了，快，快叫云娘清算好衣物，莫要叫邹家的人等得久了。”她扶着曹氏的手起家，“邹大郎可来了，邹家另有谁过来了？”
苏老夫人顿时顾不得抹泪了，大声道：“不成！”
苏云一愣，邹霖甚么时候鸡婆到要人把苏云娘的衣服清算了特地交代人送过来？看着高福慎重的模样，她俄然明白了，忙接过那承担，道了声谢。
苏老夫人一惊，顿时醒过神来，瞪了眼王氏道：“还不替云娘去看好那些陪嫁，那很多箱笼只要放到库房去了。”
苏老夫人此时已是又羞又气，咬牙喝道：“大郎媳妇，休要胡言乱语！”又强压着肝火，望向那边的苏云：“云娘，你这孩子真是薄命，好好地如何就……”作势抹泪，仿佛非常替苏云难过。
苏云倒是放动手绢，向高福道：“你把放妻书与我吧。”
小童缩了缩头，倒是苦着脸：“是邹家的高管事要见三娘子，说是……说是要送放妻书和陪嫁过来。”
苏云那里猜不到她们的意义，只是那些箱笼里都是些摆件器物，就算是留在她手里也是没甚么用，她既然筹算好了要分开苏家，反倒是轻易带走的金银钱帛之类的更加实在。
苏云转转头，看着她道：“二娘另有何叮咛？”
他叹了口气，倒是自抬出去的箱笼上取过一个承担，递给苏云：“郎君特地交代，这是三娘子留在府里的衣物，也都清算了一并送了过来。”
苏云也不睬会，转过甚接太高福手里的放妻书，摊开来看，可惜上面龙飞凤舞满是不熟谙的字，只要和离两个字她倒是认得的，她把放妻书一卷，自袖子里取出当初苏云娘嫁与邹霖的婚书与了高福，内心大大松了口气，总算跟邹家没有半点干系了。
曹氏倒是上前几步，在老夫人耳边低声道：“那些陪嫁之物……”
王氏未曾瞧见她的神采，只是一径欢乐地去了正房，曹氏正在房里陪着老夫人说话，只听她道：“阿家，邹家的马车来了，已经到府门前了。”
话音未落，只见高福已是昂着头出去，向着老夫人与王氏曹氏拜了拜：“小的高福，见过苏老夫人和两位奶奶。小的是奉郎君之命送来和离的放妻书与三娘子，并把陪嫁送返来。”
苏老夫人被她一句二娘给刺了一下，先前苏云娘可都是和婉地跟着四娘五娘一道叫她阿娘，现在倒是明着说她是庶母了，只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个，她一字一句道：“云娘可要想明白，这放妻书一接但是再想转头也难了，你如果不接，我叫你嫂嫂再替你去与邹家说一说。”
王氏笑着道：“我还未曾去瞧呢，先过来与阿家说了，好教阿家放心。”她上前扶住老夫人，对劲地瞥了一眼曹氏，“阿家也去瞧一瞧吧，我已经打发人知会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