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大辽东北路统军使萧兀纳
那边的宁江州官兵也随之行动,神采俱是大为放松。固然现在大药师奴还是直接下属,宁江州官兵却不肯去看那跪地颤抖的懦夫。
耶律洪基授萧兀纳殿前都点检。殿前都点检,这个就比较熟谙。赵匡胤是以黄袍加身,大宋再未将此职授人——始作俑者啊!
以夷制夷,分而治之,本是大辽先贤的既定国策,萧兀纳亦觉得然。
“本日杀百名农夫,不敷与增萧翁之威。明日女真人或扩丁数万,足觉得萧翁添乱。”于艮放下了承担,腰背挺得更直,笑容也更加光辉。
然天祚帝受教于萧兀纳时,萧兀纳性刚烈,甚峻厉,直言忤旨。
当然,萧兀纳的多番奏章,始终没有回应。
这统统都与游方僧无干了。于艮抱着沃淩上了扒犁。苏都哩等一众弟子分乘两架。李文士见此物风趣,也不肯骑马,占了一架。于艮又安排了一名弟子同乘开车。
公元1079年,耶律洪基出猎,耶律乙辛请留皇孙,帝欲从之。萧兀纳奏曰,“窃闻车驾出游,将留皇孙,苟庇护非人,恐有他变。果留,臣请侍摆布。”帝乃悟,命皇孙从行。
“萧翁!门生叨扰多日,不如与移敌蹇小友同去吧!门生也是想走千里路,但愿此行能与东北路有所助益。”一向站在火线观赏的李文士俄然上前。
于艮坦白地表示,五国部之胡里改人,均在其影响之下。
博多率众先行开赴,于艮及一众弟子留在最后向萧兀纳告别。十架空置扒犁作为阿布卡赫赫的回礼,也已整齐地排好。
那些死了人,丢了货的坐商,一向傻愣愣地看着榷场外的风云变幻。不日就会有各种版本的解读送到上京。当然,上京里的坐商仆人,也毫不敢找萧兀纳索赔就是——阿谁被称为“上师”的游方僧,到底是何方崇高?
“萧翁铁血赤忱,自是不怕边疆野人。我也知萧翁乃大辽栋梁,精忠谋国,不敢稍有不敬。然萧翁亲至之前,近千大辽精兵,何故被数十农夫占了上风?萧翁所恃者,实在一定足恃。”
随后,阿布卡赫赫卫队也开释了被控的军卒,四五十人狼狈不堪地跑回了本队。官不像官,兵不像兵,毫无血性时令,连萧兀纳部下的侍卫都禁不住点头。
“决不敢忘本日善缘!”于艮再次拱手,也是诚意称谢。
公元1077年,赵王耶律乙辛构陷太子谋反,并将其害死狱中。辽道宗耶律洪基问群臣,何人可为储嗣?
萧兀纳沉吟不语。于艮叹口气,持续说下去,“灭六国者,六国也。族秦者,秦也。萧翁亦知,本日大辽之局势,全在大辽。大辽异日以结果,亦在大辽。些许边民,何足道哉?”
“哦……”移敌蹇低头耷拉角,也是认了命。
“但愿异日,老夫不会悔怨本日之决定。”萧兀纳面向彼苍,似是自言自语,确有垂老迈矣之态。
比这些狼狈脆弱的官兵,更像官兵啊!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于艮也是大笑,仿佛得一知己。
博多立即将大药师奴扔到了马下。大药师奴死里逃生,固然被摔得七荤八素,却也没受多大伤害,连滚带爬地扑到萧兀纳马前,哆里颤抖带着哭腔抱怨,“相公!”
落日西下,朝霞漫天。
古今鲜有小人掣肘于朝堂,边将御敌在外而得胜者。萧兀纳心已灰,血却未冷,苟活一日,就不能听任局势腐败!
移敌蹇从小就跟在爷爷身边,祖孙俩豪情极深。现在爷爷逐步老迈,恰是用人之际,移敌蹇哪舍得离爷爷而去?
“也好!要不,萧翁听听我的?”于艮暖和地笑了。箭矢在你手上嘛,你老是有事理。
说到这里,于艮转向博多及众队员,“博多,放人!”
相形之下,数十胡里改人一向处于百余箭矢的对准之下,倒是说放就放,毫不游移。这些胡里改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发急。上师达到以后,更是喜形于色,神态宁静。
天祚帝即位后,有定策勋的萧兀纳被贬边州,调来调去,再未重入中枢。不过,天祚帝一向奉萧兀纳甚恭——只要别在朕面前闲逛就好,朕就落个平静,这老头口太臭……
东北边疆危急,萧兀纳自请,天祚帝许之。因而萧兀纳知黄龙府,改东北路统军使。
“此何物?留两架给老夫罢!”萧兀纳却对扒犁产生了兴趣。
而后,萧兀纳先任南院枢密使,后拜北府宰相,和萧大侠的南院大王差未几的职位。
“阿布卡赫赫倒是令行制止。”萧兀纳还是冷眼盯着于艮。怀璧其罪,有才气抗辽也是原罪。或者杀了此子,一了百了?
移敌蹇眼巴巴地盯着爷爷的背影,直到入城不见,这才无法地上马,扈从在阿布卡赫赫身边,驰向未知的远方……
“军卒骸骨未寒,所谓来由,不听也罢!”萧兀纳冷但是笑,霸气迸发。不管任何来由,都不敷与偿其罪。先杀了乱民,再问官兵之罪不迟!
耶律洪基评价之,“兀纳忠纯,虽狄仁杰辅唐,屋质立穆宗,无以过也。卿等宜达燕王知之。”自是令萧兀纳教诲燕王,燕王师事萧兀纳。
萧兀纳宦海沉浮,位极人臣,入相出将,阅人可谓多矣。唯独对人称“阿布卡赫赫”的于艮,萧兀纳倒是看之不清,乃至越看越怅惘。
当然,天祚帝对小人的答复就一个字——朕“呸”你一脸!
五六十名侍卫随声而动,俱是气势暴涨。没有爆喝呵叱,已经是给了上师面子。当然,一旦萧兀纳令下,他们也不介怀给上师穿几个洞穴。
“日前,胡里改人与女真人盟誓,以忽汗河为界,互不干与。是以某率众来此,换购犁头,专以农耕为业。即便胡里改人无益于宁江州城防,亦不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萧兀纳赶往榷场时,实在已推断出此事能够与于艮有关——都是犁头惹的祸……
此时已经不是官方交道,而是老者与长辈的交换,萧兀纳的自称也从“本官”改成了“老夫”。
“爷爷……”移敌蹇低眉顺目地叫了一声。颠末恁多变故,上师本有很多人手,押运之事,就不必实施了吧?
“李先生走一趟,倒也是功德。”萧兀纳笑了笑,对其略为疏离,言行却规矩。
天祚帝及朝堂衮衮诸公,犹觉得不过疥藓之疾,不予理睬。萧兀纳再三奏报,朝堂渐有人称萧兀纳挟寇自重,危言耸听,心胸叵测。
“尔敢威胁本官?”萧兀纳两眼陡放精光,须发贲张。
“不知上师答应否?门生吃得未几,哈哈哈哈!”李文士转向于艮,很诙谐地大笑。
胡里改人是足以均衡女真人的一股力量,但是,会否养虎遗患?
“哈哈哈哈!《孟子·公孙丑下》!”李文士的弊端又犯了。
萧兀纳率众返回了宁江州,大药师奴连滚带爬地跟着。宁江州官兵自有人留下措置伤亡的士卒不提。
燕王何人?耶律洪基的皇孙,被害太子的儿子,今上天祚帝。
“他们虽是边民,亦知杀人偿命,遑论杀兵劫官。萧翁为何一味视之为敌,不听其辩白?”于艮神态平和地与萧兀纳对视。没事谁敢杀官兵玩?
于艮狼狈追来,却也气味安稳,怀里还一向抱着沃淩。沃淩固然娇小,却也有三四十斤。此时于艮放下沃淩,沃淩就挪到了温蒂身后。平时能够混闹,现在不成以给师父添乱。
“罢了!”萧兀纳轻不成闻地感喟了一声,摆了摆手,侍卫们这才收了弓箭。
“胡里改人只想偏居一隅,耕作维生,不然也不会来此采办犁头。萧翁法眼如炬,深谋远略,定不会做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厚赐四百犁头。”于艮拱了拱手,再次表示感激,似是未觉萧兀纳眼中的森严。
父老赐不敢辞。萧兀纳赠送的四百犁头,已经汇集了大半,博多安排人码到了扒犁上,套上驭马。
“但听上师号令!”萧兀纳倒是悄悄地拍了拍移敌蹇的肩膀,点头不再说话,似是累极。
时耶律乙辛权倾朝野,称耶律和鲁斡之子耶律淳可为储嗣。群臣皆不敢言。唯北院宣徽使萧兀纳奏曰,“舍嫡不立,是以国与人也。”帝踌躇不决。
“此等边地乱民,杀我军卒,挟制朝廷命官,按罪当猪!”萧兀纳眼神冷冽,盯着仓促赶来的于艮。既未命令射杀,也未命令开释。
辽兵让出了门路。博多等人当即行动起来,抢了辽兵的兵器,都清算好放在一旁。自家采购的物质,一点也不落下。
功大莫过于拥立。能够说,没有萧兀纳,就没有天祚帝。
“你最好给出一个来由。”萧兀纳也有耐烦,听你说完再杀不迟。
“报以琼琚,敢不从命?”长辈于艮笑应。
萧兀纳洞悉女真乃大辽之亲信大患,奏曰,“臣治与女直接境,观其所为,其志非小。宜先其未发,举兵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