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殷去郭来（中）
“呵呵……”高拱嘴上笑着，面色倒是一片乌青：“张阁老的面子可真够值钱的。”
“哦？三伯所言何事？”
高拱微微一眯眼：“你如何看他这么做的企图？”
“我确切思疑。”高拱不但没有讳饰，反而还加大了声量，人也坐直起来，凝神盯着高务实道：“我晓得以他当时身份，在故乡多少能有些人投献，可那总有个限度，一年能凑个几百两银子也就差未几了，了不起我算他一千两好了……他为官也就十余年，家里也没有做别的谋生，光靠投献的抽成，够买下那所宅子吗？”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张家现在但是乡中大富，特别是隆庆朝以后，张家在故乡的财产美满是滚雪球普通，日渐收缩。
高拱想了想，道：“当初张太岳初入内阁，便换了一所大学士府，我记得那处宅子甚是豪阔，打理得也精美，代价应当非常不菲……我就奇了怪了，当初他和我在裕邸为王佐官时曾和我说过，他家里景况非常普通，厥后我们做了翰林官儿，清贵当然不足，但翰林官是出了名的穷官，用度仍然吃紧……”
“我三舅张历盘公(注：即张四维三弟张四教，别号历盘。高务实因是长辈，不能直呼其名)，曾被他索银十五万两。据三舅说，如果不给钱，他便要以长芦盐场‘或涉隐产’之名义，停息长芦盐场之出产，直到‘水落石出’。”
“三伯？”高务实摸索着叫了他一声。
高务实笑了笑：“不消猜了，他刚才也找了侄儿我。”
当然了，高拱的算法从结论上来讲倒是题目不大，因为地步投献，终究他张家拿到手的银子实在也不算很多，起码不敷以支撑张居正买下那所现现在的张大学士府——除非他家的钱甚么别的都没做，光买这所宅府了。
那是天然，他甚么事都没做，光靠面子就直接赚了七八万两，还不算值钱么？
“无话可说。”高务实一摊手，道：“记得此前，侄儿与三伯曾经谈到过盐商的‘本钱’题目。当时侄儿就说，盐商或许赢利很快，或许豪侈之极，但有很多时候，他们的‘本钱’也是庞大的，豪侈也一定真是其赋性本心。”
“出去吧。”高拱的声音立即在屏风后响起。
高务实暴露一抹笑，嘴角却挂着讽刺：“他发明本身身处险境，如同走在独木桥上，往左看是云山雾罩，往右看也是云山雾罩，哪边都有能够是绝壁……但是，若再不决定摆布，那独木桥却恰好晃了起来，眼瞅着就要塌了。”
高务实一听高拱开端直呼张居正之名，就晓得三伯已经开端起火了，但他仍然一脸安静的答复道：“两万两。”
“冷了好，这天太热了，还是喝冷的舒畅。”高务实笑了笑，一点也不见外埠道：“实在我还恨不得吧这茶再措置措置了才喝，比如放在冰窖里冻一冻。”
“你如何不说话？”高拱也发明高务实神态不普通。
高拱皱起眉头：“张居正花了多少？”
他才刚到家，便有高拱的内府管事恭恭敬敬地上前陈述，说老爷已经返来一会儿了，并且叮咛上面，大少爷返来以后立即去见他。
高拱气得一拍扶手：“没法无天！都是些个硕鼠！巨蠹！”
摇了点头，高拱决定先把这个题目放在一边，道：“陈洪明天上午亲身来内阁送朱批，然后拜见了我……你无妨猜猜看，他想做甚么？”
高务实站在大开的门口，仍然伸手敲了拍门，同时开口道：“三伯，我返来了。”
高拱没有坐直身子，只是顺手一指，道：“坐下说话，茶也有，不过应当冷了。”
“那位少司空(工部侍郎俗称)，又为何要给张居正这么大的面子啊？”高拱冷冷隧道：“传闻他是姑苏府人，也算上是徐华亭的乡党，再加上又已致仕，何必如此厚施于张居正？”
高务实微微皱眉，他晓得高拱这是以己度人了，觉得张家名下的投献也就跟高家在河南差未几。可究竟上，张居副本人跟高拱一样，没有接管别人的投献——但这不代表张家没有。
高拱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隧道：“哼，我晓得你那见心斋扩建了很多，单论冰窖的范围都快赶上成国公府的冰窖了，我却不如你会生发，只能守着这点俸禄过日子。你如果感觉贫寒，大能够去见心斋住，归正现在郭东野住在那儿，我也不担忧你放松了学业。”
“哦？”高拱面色一动：“说了甚么？”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高拱摆了摆手：“我住甚么处所不首要，归正也不是在乎吃苦的人，不过你刚才说宅府，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大抵和他与三伯所说的是同一件事——他筹办向皇上保举郭先生，起复先生。”
不比高拱的气愤，高务实面色安静得很，仿佛那十五万两银子不是他娘舅家给出去的一样。
按理说高务实明显不该该晓得这些“旧事”，但不测的是高拱就这么问了，高务实恰好也毫不踌躇地答复了：“那位少司空在工部任上挪了一笔河工银子，运作了一番，然后嘛……归正四十七万两的河工拨银，最后河总衙门真正到手的，只要十九万两多一点，连二十万都没给凑齐。”
高拱神采更差了，两手抓住太师椅的扶手，青筋凸起，好半晌才压住肝火，问道：“另有么？”
高拱听罢，哈哈大笑。
张家不但有，并且大有特有：张居正的老爹张文明接管的投献，起码以万亩计算。
高务实走进房，绕过桦木屏风，便瞥见高拱并没有如平时普通端坐在书案前事情或者写作，倒是书架边的太师椅上半躺着。不过，他的眼睛是展开着的，并且目光炯炯，明显并不是在歇息。
他高阁老又不是第一天当官，当然晓得高务实说的这档子事是个甚么套路：我先随便找个茬，说你长芦盐场涉嫌违法，然后停业待查——查多久我哪晓得？归正渐渐查，细细查，为了朝廷，为了公理，我必然查个水落石出，不放过一个好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至于你长芦盐场的丧失，哎呀，那都是没体例的事嘛！
高务实晓得高拱只是调侃，哈哈一笑：“三伯如果想用冰，叮咛一声就是。或者……侄儿帮三伯物色一处宅府，也免得堂堂大明元辅蜗居在这么一处小院里。”
高务实面色稳定地点了点头，但脚下涓滴不敢怠慢，立即赶去高拱的书房。书房的房门开着，里头却温馨得很，高务实摆布打量了一眼，见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心中不觉一动。
高务实耸了耸肩：“有呢，这位少司空在上任工部侍郎之前，还干过一任山东都转运盐使……别的事情，因为时候太久，侄儿也没搞清楚，但有一件事是能够必定的。”
高务实微浅笑道：“三伯是奇特，他哪来的银子买下那所现在的张大学士府？”
遵循平常的风俗，高务实是在宫里用过午餐再回到高拱的大学士府，这一点本日倒也没有例外，只是到家的时候比平时迟了半个时候。
“只不过甚么？”
高拱不说话了，他一向对盐商的巨富非常不满，只是要动起来实在太难，才至今没有行动。当然，也不解除因为有张四维这层干系，导致他始终找不出一个好的措置体例。
“这所宅府的来源，三伯应当晓得，我就未几说了，那位前工部侍郎致仕之时把这处宅子转卖给了张阁老，这也是京中新老官员常见的做法，只不过……”高务实抿了抿嘴。
“甚么事？”
“只不过这所宅子的代价有些题目。据侄儿体味，这宅邸当初估价应当是在九万两摆布，十万两也能够卖掉，归正如果八万两，那是一准不愁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