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轻取案首（中）
县试的试卷用过弥封，卷面写姓名的处所贴以浮签，交卷时要揭去，由考生本身照顾归去，以防阅卷者徇情舞弊。
高务实忙微微躬身，道：“县尊过誉了，小子岂敢当得。”
县尊老爷摇了点头，落空了巡场的兴趣，又把目光转回高务实的草稿上，看他已经写完的第2、第三段：
然后他便笑眯眯地坐回高台大座，扫视了身边的几名胥吏一眼，大手一挥：“尔等且将方才一对记实在案，并记：儒童高务实此卷……取中。”
“夫生知不数覯，而或因为学，或因为困，要皆能知此达道也。故其知之也，从乎同。
这里就不但是考校考生的思惟才气、讲理程度，还特别考校笔墨功底。遵循县尊老爷的设法，高务实这一处如果仍然写得好，前面的文章即便不看也没干系——此文必取也。
即便如此，他交卷之时，也才巳时一刻，放在后代就是上午九点半摆布，其速率之快，的确让其他考生瞠目结舌——他们当中最是读书刻苦者，此时也才不过从本身制定的几个破题当选出一个自以为最好的写在草稿纸上，注释那底子还没写一句话。更别说那些程度普通的，迄今还在纠结如何破题。
县尊再看高务及时，见他面色如常，挥毫如旧，嘴角乃至另有一抹如有若无的笑容，不由心中再次喝采。
县尊老爷看得面前一亮，摆布看了一眼，绝大多数考生还拿着题目在苦苦思考，有些考生一脸茫然，有些考生满脸难过，可贵有两个考生一边面带思考一边研墨的。
且入道莫先于致知，聪明神智之用，虽曰天授，难道人事哉？惟得天独厚者，思无不通，而尽人以合天，则必有所牖之以求通，且牖之而犹未遽通焉。要实在则识有前后，量无盈欠也。”
高务实写完草稿，细心查抄了一遍，又改了几个字，再审读两次，这才工工致整地誊真——就是写考卷。
哟，您老倒比我还自傲。
“吾二十三岁举茂才，年近半百方中进士，原觉得只是气运不佳。本日观高侍读雄文，方知生而知之者虽已上也，但是生而知之，却不虚妄夸大，继之以学，继之以思，用心向文，方成大器。”
气禀分乎清浊，造物如有以歧之，故负质匪尽昭融，而祛含混以迪光亮，几难泯夫成就相悬之迹。
若非在心中连连提示本身正在监考，县尊老爷只差抚掌大赞起来，他长长出了口气，施施然走回高台，口中还在喃喃念叨着这两段，仿佛吃了一顿山珍海味，还要细心品嚼一番。
高务实不悲不喜，浅笑着点点头，伸手虚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上句。”
……
高务实在此时也略微提笔思考了一下，明显是在字斟句酌，但也没多久，他便再次动笔，写下两段话来：
高务实接过考卷一看，只见上头县尊的考语是：思路如峰回径曲，解理如水净沙明，怡然焕然，与道大适，诚称上品。
当然，因为其他考生尚在测验，县尊不成能大声读出来，但看他的模样，想必是极其爱好高务实此文的了。
不过说实话，八股文都能写的人，对对子实在没有太大难度。高务实稍稍思考，便开口道：“千年古城，绕碧水双洎，好赏渚里芦花，堤上绿柳，桥畔芙蓉，几重风景入旧谣。”
到了高台坐下，望向高务实的目光都变了，就如同好财贿者瞥见珠玉、好贪吃者嗅闻好菜普通。
县尊听了，哈哈一笑，道：“好对，新郑乃轩辕旧地，天然是千年古城，双洎河摆布分叉，环绕新郑县城而过，这个绕字用得贴切！”
高务实的卷子交上去，县尊看得连连点头，乃至点头晃脑，口中跟着默念——前文说过，前人读书喜好念出声来，这位县尊老爷看来也是如此。
“天下之达道，不有赖于知之者哉？固然，知之正非分歧矣。”
不过，县试分歧于抡才大典，交卷的头几名，知县普通会当时直接阅卷，并且随看随评。若文章中意，特别是对于年幼且文章上佳的考生，他能够会叫畴昔问几句，然后出个对子来叫考生对。若文章上佳，对子也对得好，县令常常会当场取中。
此时高务实挥毫不竭，又写下一段：
付与毗乎阴阳，维皇似有以囿之，故率性不皆上哲，而穷稽考以资研索，实隐导以循逮渐达之程。
高务实再次谦推却过，县尊这才捻须道：“按说高公子有此雄文，慢说县试，府试道试也是小菜一碟，廪膳功名，唾手可得……不过，端方老是端方，本县还得考你个对子。”
嗯，这对子的上句倒是合适新郑的景象。
此时高务实便以写到起二比，也就是提比。比者就是对，起、中、后、束两比内，凡句之是非，字之繁简，与夫调子缓急之间，皆须相对成文，是为八股之正格。
县尊老爷览文欣喜，一时忘了身在考场，站在高务实身后一动不动，只等他的下文。
公然，他读了一遍以后，一边叮咛胥吏号召高务实上前，一边直接提笔作评。
县尊见他谦逊，毫无少年得志者的轻浮，更是欢畅，东风满面隧道：“当得，当得，此文若还当不得这一评，今春河南无人可当矣。”
待高务实上前以后，县尊老爷刚好写完考语，昂首笑了笑，把卷子递给高务实，道：“公子雄文，本县已经拜读，妄置微评，不敢自珍，请公子一观。”
普通来讲，这类时候出对子并不会出太庞大的对，不过县尊老爷见猎心喜，看了好文章，一时心中痒痒，竟然站起来登高望远，细心想了想，才道：“请听好：百里平地，铺青毡万顷，可收春时香麦，夏后黄粱，秋中玉黍，两季庄稼醅新酒。”
县尊老爷把这三段连起来一想，心中悄悄点头，捻须浅笑：此子已知吾企图也，固然可造之材，如此观之，高氏之昌隆，非止于中玄公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