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太子伴读（上）
高务实不敢怠慢，上前施礼，按例把万岁、千岁甚么的都说了一遍。
这一声说得不大不小，赵祖荫恰好能够闻声，当时就怒了，大声道：“葛家小儿，欺我不读《史记》耶？”
申时行见天子点名，赶紧起家，道：“若臣未曾记错的话，所谓龙文者，名出《汉书·西域传》。‘薄梢、龙文、鱼目、汗血之马充于黄门。’此四种良马之名也。此中龙文者，不必催促，见鞭影即驰，日行千里。前贤又有‘骥子龙文’之说，亦是以骥子、龙文两种千里马来比方神童。是以，臣觉得此书名为《龙文鞭影》，乃是留意以此书催促俊才，使天下蒙童读此书者，都可成为驰骋天下之千里马也。”
隆庆闻言大喜：“好名字！好寄意！”说着，转头朝高务实看来，见高务实神采安静，不卑不亢，顿时越看越喜，道：“公然家学渊源，誊写得好不说，名字都获得这么好……”
孟冲见不是事，摆出司礼监掌印的气度，厉声道：“此乃文华殿，国朝枢机重地，何得冒昧！”
隆庆虚抬了一动手道：“高小爱卿平身。”然后还没等高务实起家站稳，本身就又笑了：“算了，朕还是叫爱卿吧，加个小字，总有些感觉不当。归正高先生那边朕一向只称先生而不名，倒也不碍着。”
高务实倒也不恼，毕竟赵祖荫这类人，他还真没放在眼里，现在更犯不着跟他计算，平白失了气度。反倒是葛曦见了赵祖荫的神态，冷哼一声，仿佛自言自语普通隧道：“避面尹邢。”
世人齐齐拱手回礼。赵祖荫刚被葛曦讽刺了一次，这时固然面色丢脸，仍只得板着脸随便拱手回了一礼。
高务实虽说面色安静，但实在内心还是很不争气地跳了几跳。不过，也不怪他会这般冲动，毕竟这件事算起来恰是他为了窜改大明所做出的第一个正式行动，不敢说意义严峻，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现在总算是开了个好头。
既是宣高务实觐见，申明本日遴选太子伴读之事大局已定。
隆庆笑着点了点头，道：“方才诸位先生以及朕、太子和贵妃看完了你们的文章，都感觉你做这太子伴读最为合适。不过你来之前，太子正向诸位先生就教，何谓‘龙文鞭影’？你看现在是你来解释，还是请诸位先生解释一下？”
孟冲面对高务实客气得很，一点“内相”架子都没有，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小高先生客气了，来，这边请。”
待转到正殿，刚一进门，就闻声里头朱翊钧笑道：“高务实，你来得恰好，诸位先生都说你刚才写的这本书，如果通篇写完都是这个程度，将来必是直入翰林的根柢呢！”
本来葛曦所谓“避面尹邢”，乃是出自《史记·外戚世家》，说的是汉武帝同时宠幸尹夫人与邢夫人，诏二人不得相见。尹夫人向武帝要求见邢夫人。相见后，尹夫人“乃低头俯而泣，自痛其不如也”，厥后这个成语便被用来比方因妒忌而避不见面。
葛曦见他羞恼，却也不惧，只是转过甚去懒得理睬。赵祖荫大怒，勃然作色，看那模样只怕顿时就冲要上来打人。
隆庆也不介怀，浅笑着问道：“你方才文中说，这书叫《龙文鞭影》，但因时候之故，只写了第一篇出来？”
高务实打蛇随棍上，顺势便又鞠了一躬：“臣谢陛下隆恩。”算是把这话给坐实了。
高务实天然要谦善一番，因而道：“诸位先生都是博学前辈，小子安敢居前。”
李贵妃刚才听了申时行的解释，也是心中欢乐——天子贵妃也是为人父母者，哪个不盼孩子成才成器？又见高务实长得姣美，不像他三伯那样，固然才学赅博，却有些粗暴之相，不由也是面露笑容，内心非常承认。
他话音刚落，却响起李贵妃的声音，指责隧道：“你父皇还没说话，不要对劲失色。”
高务实稍稍清算了一下仪容，周边的诸家后辈就神采各别了。刚才与高务实非常聊得来的葛曦、马慥、吕兴周等人纷繁上前向他道贺，看起来并无太多别的意义；李思诚、申用懋二人固然略有遗憾之色，也还是浅笑着恭喜他。
“那哪能啊。”张简苗条得倒是不错，毕竟张居正的种，固然苦着一张小脸，也不丢脸，他说着拱了拱手：“陛下宣召，高兄且先去吧。”
别说，隆庆帝本身学问固然有限，但却很尊师重道，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有事理，那就请申爱卿解释一番吧。”
高务实天然也要客气一句：“孟掌印请。”
隆庆却笑着摆摆手，道：“太子欣喜本身的伴读学问出众，这也是人之常情，贵妃不必苛责了。”
高务实笑道：“现在陛下只是宣召小弟觐见，还未见得就是选中，许是文中说错了话，叫去挨训也说不定。”
高务实答道：“是，陛下。”
张简修看起来有些纠结，苦着脸向高务实先道了个喜，然后道：“高兄，你此番归去想是好交差了，小弟真是恋慕啊……唉！”
赵祖荫被他这一声给震住，强压了肝火，也转过脸去不看葛曦。
隆庆内心欢畅，故意要捧一捧高务实，便问申时行道：“申爱卿，你是从翰林院出来的，朕来问你，翰林院有没有甚么官，合适高卿家现在就任？”
高务实回了一礼，正要走，却见赵祖荫踌躇了一下，仿佛在纠结要不要过来道贺，终究一咬牙，转过甚去，一声不吭。
高务实伸手拍了拍葛曦的肩膀，笑道：“葛兄不必起火。”又对在场诸人行了个四方礼，道：“孟子曾言‘有为者，譬若掘井，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小弟愿与诸君共勉。”[无风注：诸君，是中国词！]
高务实不再担搁，回身朝孟冲走去，到他面前浅笑道：“有劳孟掌印。”
高务实昂首一瞥，就见朱翊钧脸上的笑容僵住，干咳一声，收敛了笑容老诚恳实坐下来。李贵妃这才把头转返来，再次正襟端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