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内奸
却见八人神采惶恐，你望我、我望你，却都未肯开口。
游灿扬了扬手里的信道：“有人吃里扒外，把外头的东西塞到这里来了！”
班氏想了一想，淡淡的道：“余剽年底来报帐时还与周嬷嬷提过，他儿子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庄上的都看不中，本就看上了你们的身边人的，就把杨梅给他做媳妇好了。”
曹姑是游家老仆，一贯忠心，现在看着杨梅非常悔恨，见她还要告饶，便喝道：“不知耻辱的东西！另有脸在这儿求两位女郎！还不快快堵了她的嘴，拖出去！”
“她不是家生子，但倒是签了死契的。”班氏道，“本来看着机警拨了她服侍灿娘，现在看着倒是个胡涂的，天然不好再留在灿娘身边，到底也是大丫环，如本年纪也差未几，就把她嫁了吧。”
卓昭节看向游灿：“表姐，方才那信上沾着的酥糖粉末……”
当然做余家媳妇也有个难处――余剽的老婆、余机之母荆氏但是游家家生子里头出了名的刻薄重端方，平生最恨的就是闻声旁人乱咀舌头，荆氏还在游家祖宅这里服侍时，多少仆妇使女乃至前院的下人，闻声她来都恨不得颤抖一下……杨梅做了她的媳妇，如果敢胡说八道坏游灿、卓昭节的名声，荆氏一小我就能弄死她。
“杨梅……”
“今儿一时胡涂就给人送起信来，明儿怕是连人也敢带过来了！”游灿见果然是她，气得当真是没法说，浑身颤抖着道，“表妹是身子不好寄养在我们家的呢！若当真被你吃里扒外的害了！叫我们上高低下如何同大姑姑、大姑父交代？！我平常待你不好吗？甚么处所虐待了你，要如许害人害己？！”
杨梅一怔，随即道：“是酥糖，就放在那边柜子上，七娘但是想吃了？”
“是！”二夫人抿了抿嘴，余剽是游家庄子上卖力收租和调和耕户的总管，也是游家的家生子了，他的儿子余机面貌平平才调平平，是个四平八稳的人，平常天然是不必然能娶到二房嫡长女的贴身大使女的，可现在杨梅犯了错，给她这么个前程，班氏已经能够说慈悲了。
“夫人，固然现在不会张扬出来，但杨梅到底该如何措置？先前三娘说，使她家里人来领了她归去。”曹姑就提示道，“可婢子想着这杨梅夙来奉侍三娘，看着慎重的一小我，不然也不会叫她近了身，这几日，三娘身边四个使女都回二房来取过东西，唯独她给江家郎君带了信，可见胆量不小，万一送归去了胡说八道，这女郎家家的名声，届时我们同她说不清楚，如果清算她，旁人还道是我们家心虚呢！”
卓昭节亦点头：“我晓得。”
游灿开初还是一头雾水，被明吟这么一提示，顿时大怒：“好个江扶风！把我们游产业何为么处所了！”
“因你近身服侍我，以是打小也跟着我认了字的，本是希冀你们既然识了字，合该比那些做粗使、没机遇认字的下人明理些，不想你跟着我在家学里听的事理十足都是白搭了！”游灿怒道，“那江十七当然有风骚的名声，倒是端庄考进怀杏书院里，拜在田先生门下的入室弟子！你也不想想七娘现在才几岁？当然跟着祖父在家里也是日日不离书卷的，到底我们女郎家又不必去考科举！谁会认当真真的去学？七娘凭甚么指导那江十七？！如许的大话你也信赖，你是昏了头，还是被他那副脸皮迷住了舍不得不信？！”
游灿立即对杨梅瞋目而视！
二夫人道：“媳妇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可那江家郎君风骚的名声……”
剩下明叶、荔枝和桂圆听了这话，都是微微一颤。
第二日一早，二夫人听得仓促赶畴昔的曹姑悄悄禀告了这件事情，又惊又怒，碍着江扶风还在二房，也不能纵情发作，直气得顿脚，咬牙切齿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贱婢！幸亏没出甚么大事，不然叫我如何跟母亲交代！如何跟卓家交代！”
听了这话八人都是连声哀告，仍旧是不肯承认，卓昭节的目光在明合、明吉并杨梅身上打了个转，俄然道：“杨梅，你白日里拿给我的点心是甚么？”
游灿甩开她手，对曹姑喝道：“把她绑了送去给母亲措置，就说这么狼心狗肺的奴婢我们家用不得了，叫她父母来领了她归去罢！”
卓昭节拦住游灿，对她们道：“方才安设下来时，在我睡的这边榻上寻到了这封信，是谁拿了放在这里的？”
见两人都同意了，曹姑就亲身上前奉侍她们安设。
见这环境，曹姑更怒，就道：“既如此，今儿也不必你们守夜了，明儿我去回了老夫人和二夫人，自有家法来审你们！”
“他风骚他的，关我们家女郎甚么事情？”班氏安静的道，“你们父亲二甲传鲈出身、翰林修撰上致的仕，他为人刚正呆板是满江南都出了名的，戋戋一个后生，一首含混歌颂小娘生的好的诗，就坏得了我们游家女郎的名声了吗？”
杨梅腿一软，当下就跪倒在地，抽泣道：“三娘、七娘饶命啊！婢子……婢子也是一时胡涂！”
被她又是打单又是催促，四个陪夜的使女仍旧对峙不是本身所为，游灿大怒，就要叫曹姑来，卓昭节凝眉半晌，倒是想了起来，对她道：“表姐你别多心……许是她们四个当真不晓得，白天里，也不但是她们四个出去这里的！”
本来游灿实在没想到是杨梅，只是听卓昭节那么说，表姐妹两个一起长大，自是心有默契，用心诈了她一诈，不想杨梅究竟心虚，竟然就招了，游灿向来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一怒实在是非同小可！
杨梅膝行几步要过来拉她的裙角，抽泣着道：“那江家十七郎说里头只是一首诗，乃是想请七娘批评的，绝无他意，婢子这才一时心软替他拿了过来呀！那诗是江十七郎当着婢子的面封出来的，绝没有不好的话在上头！”
“白日服侍我的明合、明吉以外，杨梅今儿说拿了包点心给我放出去，也出去过。”卓昭节说了，明吟立即道：“婢子去叫她们过来！”
卓昭节忙拉住她劝道：“你别动气――摆布不过一首诗，也一定就有旁的甚么意义，谁还能凭了这首诗群情我甚么不成？”
班氏听二夫人说了颠末，天然二夫人又要诚心的请了一回罪，沉默半晌，方道：“不过是一首诗。”
游灿和她一起长大，哪还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意义，当下就问：“是谁？”
四个陪夜的使女都吃了一惊，齐齐点头道：“婢子不知！”
等荔枝和桂圆上来拿帕子堵了杨梅的嘴，把人拖出去了，曹姑定了定神，又劝提及了游灿和卓昭节：“这件事情是七娘受委曲了，幸亏信里没说甚么，何况现在也就我们这些人晓得，必是不会往外说的，如果旁的小郎君，写几首诗唱和下也不是甚么大事，可这江家十七郎风骚之名太盛，沾着碰到都说不清楚，现在若不是已故大夫人的事情，老夫人必然不容他住出去！但既然住出去了，老是客人，这么大半夜的闹起来，一则叫人以讹传讹，反而坏了两位女郎的申明，二来，老夫人留江十七郎下来住，就是为着不与江家因先前那两个贱婢的事情生出罅隙来，现在他住也住了，再这么闹翻，先前老夫人的一番苦心倒是白搭了。”
明叶等人本不晓得产生了甚么事，被游灿先劈脸盖脸的骂了一顿，皆是茫然道：“三娘说的甚么？婢子们却不晓得呀！”
曹姑道：“那首诗婢子也看了，既没称呼，也无落款，乃至连个题目也无，就是赞一女子生得好，并说了衣裙装束罢了，那边头的字句，婢子感觉换个幼年秀美的小娘来也一定套不出来，以是婢子想，这江家郎君到底还是晓得些分寸的。”
二夫人皱起眉：“不过一个买来的奴婢，不如……”话说到这里，她又住了口，细心想了想，决然道，“触及昭节，还是去请母亲做主罢！”
游灿沉着脸道：“快去！”又对卓昭节当真道，“不拘是谁，敢做下这等事，都不能再留了，非论是你我谁的人！”
如此自是不怕把事情闹大，二夫人就放心了。
若卓昭节当真在游家出了点甚么事，触及到了名节，这十几年呕心沥血谨慎翼翼的代养恩典反而要成仇了！
“母亲同意他借住，一则理亏，二则怕大房断了这门姻亲，三则是怕江家将来坑了炽郎、焕郎他们，说来讲去，还是为着大房、三房和四房考虑。”二夫人恨道，“现在弄了这么个东西进门来，倒把我们二房拖下了水！”
班氏道：“江家小郎君住下来也有些日子了，我想着他也住不了多久的，到底他是怀杏书院里田先生的入室弟子，哪能老待在外头不回书院去勤奋？至于灿娘和昭节那边，这也是个经验，别觉得身边人就净都是可靠的！”
杨梅被驳得无言以对，只是抽泣，因是如许的事情，游灿又在厨子上，旁人都不敢讨情，曹姑也是恼火的很，游灿骂杨梅的话，都还只是出于对表妹的体贴，曹姑倒是晓得卓产业然把个孙女寄养十五年不来见未几问，不过是怕卓昭节养不大，这才忍着不派人看望，那敏平侯乃是跟着今上的白叟了，又是建国的累世公卿下来的，家势赫赫，他德配嫡妻嫡出的四房里远亲孙女儿，毕生大事那里轮获得游家做主？
半晌后，就见明吟带了睡在偏屋的四个使女出去，背面还跟了曹姑，见阁房里游灿和卓昭节都是只着了中衣，神采严厉的模样，曹姑忙上来问：“这是如何了？”
“那依母亲之见，这件事……”二夫人吃不准班氏的态度，就谨慎的问着。
听了这话，游灿也觉悟过来，当下把今晚陪夜的使女都叫了过来，除了明吟，另有明叶、荔枝并桂圆，她扬了扬手中信笺，喝道：“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见着外人生的有几分模样就个个昏了头！连主子都要卖了！这到底是如何来的？！”
曹姑大惊，略问了几句颠末，怒道：“谁这么大胆量！敢带外头的东西进女郎们的内室！？”说话之间扫了眼屋子里的八个使女，厉声道，“还不快点本身站出来！”
游灿思虑了半晌，与卓昭节都点了点头，曹姑就道：“那么就先叫杨梅捆上一晚，明儿个再请夫人措置她罢。”
“不知？”游灿不信赖，“莫非这信还会本身长了脚跑过来不成？！你们说不说实话？如果不说，瞧我如何清算你们！”
卓昭节却沉声道：“这信如果他写的，却如何到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