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贤明的太子

说罢，将伞往他手中一塞，回身小跑着，一起去追天子去了。

武逸快步上前两步扶起，含笑道：“太傅快快请起，来啊，给太傅也上一碗参茶。”

崇圣帝嘴唇颤抖，半响，才寂然叹了口气，目光庞大的看向殿外，半响，才喃喃的道：“性子暖和？嘿！”

“岳陵？”武逸身子一僵，低头沉吟一会儿，这才昂首笑道：“这是功德儿，太傅可传令好生欢迎，不成怠慢了。”

“老臣叩见殿下。”顾彦之面色寂然，一丝不苟的跪倒见礼。

半个时候后，东宫书房中，武逸一身干爽，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小口小口的啜着。

似有所觉般，本来微阖的双目忽的转过来，向这边窗户看来，随即伏地颤声道：“儿臣求肯父皇收回成命，勿使皇妹嫁于凶蛮。”

细雨中，武逸生硬的跪在那儿，两眼望着已然不见半小我影的大殿，半响，终是缓缓爬起来，一步步向外走去。

门外脚步声响起，小寺人出去低声道：“殿下，老太傅来了。”

这曾经是大墨客杜牧，所作的《江南春》中的名句，说的便是那江南春雨迷蒙中的一景。

大明宫的御书房内，年已五十四岁的老天子崇圣帝，正满面乌青的背身站在案子前面。地上，一只上好的九龙玉杯，已被摔得粉碎。

阴霾的天空下，朱廊红柱的回廊外，靠着玉阶处，朴重挺挺的跪着一个年约三十高低的男人。

走到书房门口，摆布看看，轻声一叹，大袖挥了挥，众寺人宫女如逢大赦，忙不迭的连连叩首，爬起家来，捧首鼠窜而去。

武逸亲身扶着顾彦之往座上坐了，顾彦之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小寺人赶快应了，小跑着出去了。

此人一身明黄五爪九龙袍服，扎玉带，束金冠，细眉朗目，鼻直口方。唇上留有两撇髯毛，显得极是萧洒俊朗，让人一看便不由的生出好感。此人不是别个，恰是大周太子，皇后郑氏嫡出宗子武逸。

顾彦之看了他一眼，又道：“另有就是，古戎族恩德翟王率吐蕃各族代表、两派僧侣，另有官方贩子，将入中原出访，停止佛事、贸易等交换考查。”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书房外，几个服侍的宫女寺人俱皆趴伏在地，簌簌颤栗，既不敢出来清算，也不敢收回一星半点儿声音，唯恐由此引来老天子的肝火，让自个儿遭了池鱼之殃。

武逸双目一凝，回身道：“快请。”

武逸面上一喜，鼓掌站起道：“好！”

顾彦之面上现出体贴之色，赶紧安慰了几句，这才回身辞出。

崇圣帝转过身来，目光往外瞟了瞟，哼了声道：“那孝子可走了？”

小寺人应了，回身去了，未几时，引着一人大步走了出去，恰是当朝尚书右仆射、太子太傅、政事堂辅弼顾彦之。

武逸面上一僵，随即又规复，微微摇点头。

武逸一愣，皱眉道：“恩德翟王？这是甚么人？”

顾彦之还待再说，嘴唇动了动，却终是轻叹一声，点点头，取出一本奏章递上道：“殿下，这是本日刚接到的动静，戎王已然发誓复国，发十万雄师，前部已出了那曲。”

顾彦之面上忧色更甚，略略沉默一会儿，感喟道：“殿下，如此何如？眼看光阴邻近，难不成真要公主去….”

待到顾彦之走后，武逸站在窗前悄悄看着，半响，眼中俄然闪过一抹精光，沉声道：“来人，传信成都…….”

武逸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又道：“此事，可报与陛下了吗？”

武逸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随即面现怠倦之色，点头道：“好，那便好。行了，太傅便先去忙吧，孤刚淋了雨，这身子也透着乏，老是有些难受。”

半响，崇圣帝忽的一睁双目，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蔡和赶紧上前扶住，崇圣帝踱步走到窗前，将窗楞微微推开，两眼微微眯起，向外探看。

“是蔡和吗？”

崇圣帝微微阖上双目，如木雕般坐着，房中一片寂静，唯有内里淅淅沥沥如蚕食桑叶般的细雨声模糊传来，合着房中丹墀中的缕缕轻烟，更显得这屋中阴暗。

崇圣帝眼中闪过一丝肝火，蓦地举起手来，便要再找东西去扔。但手举到一半，却又渐渐愣住，只呼呼喘着气，怒道：“他要做甚么？他到底要做甚么？是想向天下人证明，他太子贤明仁慈，便朕是昏聩残暴吗？孝子！孝子！”

待得出了宫门，门外早有东宫小寺人迎上，慌不迭的递上毛巾等物，为他擦拭。又再拿了大氅给他披上，这才扶着他上了一旁的马车，直往东宫而去。

房内，崇圣帝严肃的声声响起，只是那份严肃中，却带着说不出的一种疲惫。

口中骂着，一个身子不由的颤抖起来。蔡和吓了一跳，仓猝上前扶住，将他扶在椅子上坐了，这才低声道：“陛下息怒，殿下向来性子暖和，触及手足之亲，有些想不通也是有的，陛下且保重龙体为上，万不成再动气了。”

蔡和听他语气奇特，不敢再多言，弓着身子，略略今后又退开两步。

大殿门口处，老寺人蔡和满面庞大的又看了一眼内里，这才回身走回。行动之间，踮脚提臀，竟如猫儿普通，落地无声。

蔡和闻声，本来挺直的身子不由一弓，赶紧两步跨了出来，恭声道：“陛下，是老奴。”

但是此时现在，江南一地倒是微风日丽，万里晴空。而在关中洛阳，宏伟绚丽的皇宫，却正沐浴在一片绵绵密密的细雨当中。

顾彦之捻须沉吟道：“据探得动静说，这位恩德翟王实为我大周之人，叫岳陵，人缘偶合救了戎王而得此封。厥后在吐蕃一地做下很多大事儿，影响极大，被尊为惜金贡布。哦，也就是护法财神的意义。”

武逸微微皱眉，摆摆手笑道：“太傅勿虑！这不是另有些光阴吗？再说了，孤说了很多次了，便到了最后，不另有西军在侧吗？好了，这事儿就不要再说了，太傅本日前来，可有甚么事儿要说？”

“殿下，陛下那边…..”他摸索着问道。

顾彦之点头道：“政事堂已具专章上奏。”

屋里的崇圣帝身子一震，啪的放下窗子，大怒道：“你愿跪便跪到死吧，朕意已决，再无可变！”说罢，回身便走，直今后宫而去。

只是现在，在不断的细雨中淋了好久，浑身高低，早已湿透。有风吹来，身子不由微微颤抖起来，面上便愈发显得惨白。

蔡和深深叹口气，招手令人取来一把伞盖，奔出殿外给武逸撑开，低声道：“殿下，你便临时归去吧，这般死跪着，岂不有逼宫之嫌？此非人臣之举，亦非人子之道啊，还望殿下三思。”

顾彦之起家恭声道：“是。”

蔡和不答，只将身子又再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