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佛缘

天元帝说完，顿了顿，又道：“小七天生一颗观音痣，想来或许与佛主有缘，说不得要在福建多待些光阴。小七倒也罢了，年纪本就小，身边又有太皇太后亲身选的宫人，想来也迟误不了甚么。倒是君迟，你去问问你畴前的文武师父，可愿跟着你去福建。若他们不肯这山高水阔别乡背井，朕便再派些人与你。”

而一旁的皇后震惊之余，无认识地攥紧了手，竟是连指甲掐破了手心，都没有发觉。

太皇太后和天元帝一样，常日很少祭拜鬼神。不是全然不信，而是感觉那些会照顾他们的鬼神“太忙”，有些事情，与其去求繁忙的鬼神帮手，倒不如本身来帮本身的忙。

天元帝如许的话一出口，满室沉寂。

但是即便如此，对那些等候棠落瑾能规复复苏的人来讲，也充足欣喜了。

然后不待皇后辩驳，天元帝便起家道：“至于陈宝林小产一事，尚且有诸多疑点，还要有劳梓童持续查证此案。朕前朝有事，先走了。”

天元帝上了肩舆，脸上些微的笑意又都收了起来。

棠落瑾标致的小脸上一脸呆像，但是内心却感觉这个父亲是个好的。起码，天元帝是至心期盼本身能普通的。

到得太医前来，棠落瑾哭累了，就不肯再哭，又规复了本来呆呆的模样。

半个时候后，天元帝才从长乐宫里出来，待回到本身宫里，就立即召见了皇后三弟宁君迟，令宁君迟在七皇子周岁后，带着七皇子前去福建百梵刹，请至善大师为七皇子卜卦。

太皇太后眉宇间似有愁绪，见了天元帝，太后看了下窗外的天气，便笑了：“天子怎的这个时候，来了哀家这里？”

毕竟，五公主只是馨昭仪的女儿罢了，皇后有何需求，非要将自家表妹的女儿给要过来？

何况，馨昭仪驯良软弱的名声，宫中婢子寺人尽知。且馨昭仪膝下虽无皇子，但馨昭仪今岁还不到二十，年纪甚轻，膝下又有了一名公主，娘家长进，如许的馨昭仪，又那里需求使那些手腕，对于一个没有娘家依托的宫女上位的陈宝林？

泽兰、河柳对视一眼，速速低了头。她们明显不明白，皇后因何要活力。

而馨妃虽未曾脱手，但陈宝林毕竟在她的宫中出的事情，馨妃也要担个羁系不力的罪名。天元帝不会是以指责馨妃，但是太皇太后却不会因馨妃“性子天真”而健忘迁怒馨妃。且馨妃“亲生”的五公主虽无辜，但是倒是和七皇子同年同月同日出世，太皇太后心疼七皇子，为此将五公主临时挪出宫外，也不是不成能的事情。

说罢就打了个千，见天元帝不再像方才那般板着脸，才起家将天元帝扶上了肩舆。

另有五公主生母馨昭仪蕙质兰心，娴雅和顺，孝心可嘉，当晋封从一品馨妃……”

皇后不料天元帝底子不信赖馨昭仪对陈宝林动手的事情，天元帝没走前，她尚且能节制住本身的神情，待天元帝走了，皇后心中的愤怒不由带了出来。

天元帝神采间却非常严厉：“皇祖母，孙儿有要事要与您伶仃说。”

成果比及他走到清宁宫时，恰都雅到长乐宫的安姑姑来宣太皇太后的口谕。

她想到天元帝会因着她的话而惩办馨妃，却如何也没想到，天元帝“惩办”馨妃的体例，就是把五公主送到庵堂里，当上七年的小尼姑！太皇太后乃至还给五公主赐了法号！

忙忙唤道：“快、快请太医来，瞧瞧朕的小七，是否已经好了？”

只一句话，天元帝就明白了安姑姑话里的意义。

皇后端着茶盏的手就是一抖。

泽兰、河柳二人自是不明白这此中的原因，但是对馨昭仪和皇后二人晓得更多的人，就一定不懂了。

皇后心中恨极，但是面上却不敢暴露分毫，只笑着号召安姑姑喝茶。

至善大师在大棠虽是以“卦术”闻名，但是曾接受惠于至善大师的天元帝却晓得，至善大师除了卦术超卓以外，比卦术更好的倒是医术。只是至善大师中年在内行医时，曾误诊一名妇人，令妇人连着腹中未出世的孩儿一同死去，至善大师是以发誓，此生茅舍枕书，再不出百梵刹一步。

天元帝听了，微微点头，然后就令宁君迟走了。

但是即便如此，棠落瑾也晓得，如果本身真的“好”了，天元帝也不会亲身照顾他，而是把他给最应当照顾好他的“亲生母亲”，皇后宁氏。

如许的事理，泽兰、河柳都想得清楚，皇后就想不清楚了么？泽兰、河柳与馨昭仪并无干系，但是皇后不是馨昭仪的表姐么？为甚竟不替馨昭仪多想上一些？

徐有为前面跟着一群抬肩舆的小寺人，小跑着跟在前面。

当然，卜卦是假，看病是真。

退一步说，天元帝现在已经有了六位活着的皇子，就算是弄死了陈宝林肚子里还不知是男是女的那一胎，对还没有生儿子的馨昭仪来讲，又有甚意义？

皇后直觉身上一冷，一时候竟忘了为襁褓中的五公主讨情。

棠落瑾突然大哭，天元帝震惊之余，竟尽是高兴。

真正脱手害了陈宝林腹中孩子的，可不就是至公主？

安姑姑叹道：“太皇太后本日又诵经了。”

天元帝闻言，脚下微微一顿，方才持续往长乐宫里走去。

安姑姑抬眸看了皇后一眼，又低垂了眸子道：“且，太皇太后还道，五公主年纪太小，毕竟需求人照看。至公主有爱手足，愿和五公主一起前去庵堂，青灯古佛，剃发修行，七载以后，再和五公主一道返来。如此，想来陈宝林未能生下的那位小殿下，也该对劲了。”

天元帝俯下.身，将身上双龙玉佩解了下来，放在棠落瑾手里，便分开了。

“太皇太后口谕，予昨夜偶梦，先皇将一女生辰八字奉告予，言道有此八字之皇女，命格本应繁华，何如幼年时有一劫数，当奉养佛主七载，既可化此劫数，平生安然，又可为大棠祈福。父母之爱后代，当为之计深远。有此八字者，恰为五公主。予虽心疼五公主，却知当为五公主计长远，是以特赐五公主法号勉之，入长安城外庵堂，奉养佛主，化解劫数，为我大棠祈福。

倒也巧，本日六皇子身子不适，太后就没有来长乐宫和太皇太后说话，长乐宫里只要太皇太后和一干宫人。

宁君迟年纪虽小，倒也传闻过至善大师医术超群的名声，是以想着天元帝是为了他的小外甥好，才会做如许的筹算。心下安抚之余，便快步往清宁宫走去，筹算亲口将这件大功德奉告二姐。

天元帝忍不住喃喃道：“无妨，无妨，总会好的，总会好的。”

但是现下太皇太后最喜好的曾孙七皇子变成了个“傻子”，太皇太后虽是巾帼远胜须眉，但是她并非医者，除了逼迫太病院快些为七皇子治病，令娘家朱家悄悄寻觅医治“痴傻”的官方代付，竟是甚么都做不得，只能去求神拜佛了。

宁君迟闻言一怔，道：“圣上之令，臣本不该辞。只是七殿下如本年纪幼小，臣唯恐本身照看不好七殿下，还请圣上……”

安姑姑直接搁了茶，脸上的笑意也淡了：“皇后娘娘谈笑了，太皇太后的口谕里说得清楚，五公主是因生辰八字有毛病，且要为我大棠祈福，这才会不日就往庵堂里去。那里是为着甚么代母受过的事情？至于陈宝林小产……皇后现在是后宫之主，尚且没有查清案子，太皇太后又那里清楚是谁的错误？太皇太后晋封馨妃，也只是为着五公主为国祈福的事情，才会晋封。”

都说伸手不打笑容人，一国之母的皇后都这般示好了，安姑姑又有太皇太后的叮嘱，便留了下来，和皇后、堪堪九岁的信国公一道饮茶。

宁君迟的话没有说完，天元帝就摆手道：“君迟才堪堪九岁，和小七一样，都是孩童。君迟尽管陪着小七去福建，看着那些宫人，让他们照看好小七就成了。至于庇护小七的事情，朕自会派其别人去做。”

“皇祖母本日可安好？”

徐有为谄笑道：“那主子就多谢主隆恩了！”

皇后想着五公主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一紧。

一屋子的宫人都不敢吱声。

皇后端着茶盏，闻着茶香，倒是食不知味，见安姑姑喝了茶，喝茶半晌，才尽量佯作沉稳地开口：“安姑姑是皇祖母身边的靠近人儿，也是看着本宫进宫为后的人。本宫便也不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了，本宫今早，方才与皇上说了陈宝林小产的事情，皇上当时并不如何信赖陈宝林小产与表妹有干系，怎的现下，又请皇祖母下了如许的懿旨，令五公主代母受过？须知襁褓婴儿，天真懵懂，最是无辜。”

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意味深长。

宁君迟想着宫里前段时候产生的陈宝林小产的事情，再听得太皇太后懿旨，便觉这件事情和馨妃脱不了干系，听了一会，便低了头，当本身甚么都不晓得。

宁君迟晓得天元帝会别的派人庇护棠落瑾，就放下心来，听得天元帝前面的话，立即答道：“圣上放心，臣的两个文武师父，俱是和宁家有文书的，他们自会跟着臣和七殿下去福建。”

天元帝自清宁宫出来，便大步朝着长乐宫走去。

天元帝亦觉累了，见徐有为给他台阶下，立足，笑骂道：“倒是便宜了你！”

但是皇后倒是真真的傻住了。

天元帝夙来有“仁帝”的隽誉，再加上他本就曾受恩于至善大师，此次倒也没有强行让至善大师来长安城，而是令才九岁的宁君迟带着还不到一岁的棠落瑾千里迢迢，往福建去。

待太医走后，皇后欲重提扶养五公主的事情，天元帝却道：“五公主和小七是同一天的生辰，两人都只要八个月大，皇后身为后宫之首，一国之母，既要措置后宫诸多事件，又要帮朕召见朝廷命妇，如何有这般多的时候，照看五公主？”

如果真的如此，那他才真的要没命了。

是以棠落瑾也只敢在内心感慨一番，就只得持续装“呆”了。

太皇太后那里是不知后宫之事，太皇太后，清楚就是甚么都晓得。

泽兰、河柳本就在一旁服侍，闻言亦是大喜，泽兰留着持续服侍，河柳应了一声，就跟着天元帝身边的寺人徐有为一起往太病院去寻人。

皇后眉宇间仍有些不信。

待到长乐宫宫门口，小寺人打着呼哨小跑着去传了话，太皇太后身边的安姑姑亲身来接时，天元帝神采这才和缓了些。

“安姑姑一贯忙，又是服侍皇祖母的知心人儿，本宫常日也不敢多劳动姑姑过来本宫这里走动。本日姑姑可贵来了，定要多留些时候才好。抚桂，将外务府新送来的西湖龙井烹了茶，端上来。”

长乐宫间隔清宁宫颇远，徐有为初时不敢说话，只敢跟在天元帝后边跑着。厥后见天元帝脚步稍稍慢了下来，他才用袖子擦了把汗，快步上前，道：“皇上，太皇太后夙来心疼皇上，如果传闻皇上是从清宁宫走着往长乐宫去的，定饶不了主子。皇上便不幸不幸主子，别让主子在那些小寺人面前被太皇太后赏了板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