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承诺
她微做考虑点了点头“四海为家，安闲清闲。”
扶黎僵愣着看了好久，缓缓放下轿帘，抿了抿微干的唇瓣，一恍十年指中过，劈面了解故交非。
萧辞用白瓷勺舀了一勺酪子，斯文的吃了几口“实乃为夫思虑不周，委曲了夫人。”
贰表情甚好，折扇轻摇，儒雅斯文，看了一面前面的摊铺“可愿陪我吃碗糖蒸酥酪。”
“得咧。”
“入夏时婢女打碎了郡主窗前的陶铃，这个也只是类似罢了。”
萧辞不着陈迹打量了她一眼，解下身上的披风，叮咛车夫泊车，对上她扣问的目光笑言“偷得浮生半日闲，走着回府可好？”
并未推拒，张口吃完，她对劲的低头几勺一碗酪子又去了大半，他手中的折扇一向不紧不慢的扇着，缕缕清风吹着扶黎额间被薄汗濡湿的发垂垂散成根根青丝。
“老板，大碗凉茶两碗。”两个结实的大汉，挑着两担柴，暴露着半个胸膛，乌黑的肌肤，满头大汗朝着李叔一声呼喊。
她笑着点了点头，脚步轻巧的跳下了马车，胸口的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萧辞手拿折扇小扣了一下她的头，她揉揉额头怒瞪了他一眼。
“琴剑走江湖，情仇酒一壶。闲云野鹤，毕生所愿，可惜……”
“然，我看你本日气色甚好，今后还是出府逛逛为好，散散病气。”
“王大人谈笑了。”
“王大人，这西瓜可挑好了？”
老夫看到萧辞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深深的皱纹堆在一起仿若刀刻，嘴角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一边擦拭着桌椅号召两人入坐一边问道“公子如何这个时候来了？身材可大好了？”
扶黎见他一副不觉得意的模样调笑道“清心寡欲如退之，怕也是要为美色所倾。”
萧辞合上折扇，收扇时不觉扯动了她的发髻，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
“旧时故交最喜李叔亲手做的糖蒸酥酪，一来二去，倒也熟了。”
刺杀乌蒙辅弼，暗害滁斯专政两朝的太后，重新洗牌瓦利政权，如果没有碰到云亦约莫手刃兰西四皇子那次她差一点便死在了塞外……
滁斯国舞女当垆卖酒，素净的纱丽，浓眉碧眼，腰肢婀娜，人间少有男人不拜倒其石榴裙下。”
“托王老的洪福，精力尚好。”
“简朴易得者一定有价，与我而言你府中的奇珍奇宝都比不上这方小小的摊铺。”
李叔端着两碗糖蒸酥酪摆在木桌上，布衣家惯用的粗瓷碗，乳红色的酥酪散落了几颗新剥的莲子“二位慢用。”
“感染一些人间的炊火气说不定身材就好了，来。”扶黎微扬下巴，用白瓷勺舀了满满一大勺的酪子送到他口边。
二人看到扶黎萧辞皆是一惊，王克礼肥大的个子抱着一个大西瓜显得分外风趣“多日不见，王爷气色大好。”
“长姐又迁怒婢女了？”
他抱着一个大西瓜摆布拍了拍，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大汉在一旁说的吐沫横飞，直夸自家的西瓜如何如何清甜适口“若非你请我吃瓜，老朽今夏还没有阿谁口福呢。”
摊铺紧挨一颗百大哥槐树，枝叶富强，鸟语啾啾，浓荫之下非常舒爽，粗陋的桌椅，寥寥几人吃着糖蒸酥酪，中间并一碗凉茶，点心，茶语闲谈。
“闻临溪沁凉澄彻，莫若暑至临溪濯足。”
“气候暑热，郡主搬去了清风阁避暑，礼部修氏录公事繁忙，我也好久未曾见到郡主了。”陆旌阳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无法与歉疚。
走出长巷日头突然烈了，她伸手遮在眼睛上，却见他又翻开折扇遮在她的头顶上方，如许热的气候仿佛不管她走到甚么处所总会有一方小小的暗影为她遮去头顶的艳阳。
“瓦利国葡萄美酒配以夜光杯天下一绝，兰西国居于帐篷，流落为家，牧马放羊，族人却都是极善骑射的……”
“部属不敢。”
“五湖十六国，你都去过？”
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临时听之任之，扯了一个无关紧急的话题“你与李叔熟悉？”
手中的折扇又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她嗔怒不解“在外直呼其名便可。”
扶黎迫不及待舀了一口，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十年未曾窜改的味道，几口下肚，碗已见底，萧辞把面前纹丝未动的糖蒸酥酪推到她面前，把另一碗略有残存的酪子替代了过来“原是府中饭菜分歧胃口。”
“夫人相伴，浓荫幽巷闲行，此乃人生一乐。”
摊铺前站着一肥大的中年男人，灰色长袍，眼睛藐小却炯炯有神，斑白的胡子提及话来一翘一翘的，而他侧旁则立着一名身穿天青色华服的公子，衣衿下摆绣着银蓝色的竹叶，剑眉星目，俊雅风骚。
不知为何本日她的话格外多，仿佛这些年真的浮萍流落，四海为家，仗剑天涯。
“哦？”
“劳李叔挂记，现在已大好。山荆最喜李叔做的糖蒸酥酪，央我多次，摆布本日无事，特来拜访李叔。”萧辞并无贵族后辈的做派，居于陋巷正襟端坐，礼于布衣谦恭有礼。
面若桃花，娇俏动听，唇角残存着一点乳白的酪子，瞥到他眼神掠过，快速的用舌尖舔了一下，抿唇不语，苗条的指拈起她发丝一片槐叶轻笑“一碗酪子就让你如此高兴？”
面前是一个用靛色棉布支起的摊铺，混乱的码放着一大堆西瓜，皮肤乌黑的大汉短衫已经被汗水渗入，声如洪钟吵吵嚷嚷招揽着买卖。
“岂敢，西街闹市不免偶遇故交。”
“萧辞其名怕是比王爷二字更易惹人耳目。”
“会的。”萧辞牵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手中，眼神肃冷而果断，不似平常温文尔雅那是她从未看到过的笃定。
李叔眯着眼睛看了扶黎一眼，双目眯成一条缝，笑意更深了“好，真好，夫人与公子郎才女貌，老朽这便去做酪子。”
出了文府，马车驶入闹市，掀起一角轿帘，正值暑夏，蝉鸣聒噪，骄阳当空，街上行人皆换上轻浮的夏装，行人较之昔日少了很多。
扶黎防备的看着他含笑的黑眸，这类琐事他也能洞悉不成？笑意盈盈施施然下拜“如此有劳王爷屈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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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初豢养男宠人尽皆知，与这位名义上的郡马貌合神离仿佛更没有任何豪情可言，除非特定的场合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两厢安好，萧辞看着陆旌阳手中朴实的陶铃问道“这陶铃本王瞧着有几分眼熟。”
目睹王克礼走远，陆旌阳抱拳一揖“自家人无需多礼，长姐多日未回府探亲，克日可好？”
整天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如此也好，一闲话知己，一俗世炊火，一浅显女子尔。
“夫报酬何一向盯着为夫呢？”
“退之一字少有人知。”
“不然你更情愿称呼夫君？”萧辞似笑非笑的反问。
她伸脱手细心看动手心渐突变淡的纹路，攥握成拳，淡淡道“乾国政治腐败，国力充足，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为君者以仁孝治国，为臣者廉洁为民。雁月有朝一日也会如此吗？”
“人皆对美的事物心神驰之。”
沿西街古巷而行，榆槐参天，浓隐蔽日，偶有烈阳，一把折扇为其遮于发顶，广衣宽袖遮住大半娇小的身影。
“糖蒸酥酪，好吃的糖蒸酥酪。”一虬髯斑白的老夫，身穿灰布葛衣，袖口挽至手肘，疲于劳作，黑瘦，但精力矍铄。
“老朽另有公事在身，先行告别。”王克礼转过身看了一眼身边的华服公子又道“他日去老朽陋宅，山荆粗笨，粗茶淡饭也算适口。”
看着白叟略显佝偻的背，抬目葱茏的老槐树仿佛顷刻之间满树白花，一巷槐香，风吹叶动，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恍若隔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五湖十六国，槐花乳酪还是这里的最好吃。”
“王…退…退之还真是一个善始善终的人。”直呼其名总归有些不安闲，退之二字缭绕齿间自朱口中吐出带有一丝软语呢喃的柔情，出了文府少去看戏的人，演戏的心松了下来，这句夫人天然显得格外不适。
天然熟稔的正了正其上的紫玉钗，声音轻柔绵长“午倦一方藤枕，雨夜红袖添香，何如？”
乌蒙国白雪皑皑，那边的住民皮肤很白，出行皆以木撬代替车轮，千里梅海，盛产雪莲。
扶黎昂首看他无法的耻笑，可惜病弱残躯不能远行？迎着榆叶撒下的细碎光影，她仿佛能透过乌黑的面具看清了他实在的模样，展颜一笑“我能够说给你听。
“一定王府的山珍海味及得上平凡人家的粗茶淡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