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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名士》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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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县学离他要下榻的府宾馆不远,世人朝县学去的时候,宋时就先叮嘱家人到宾馆洒扫,在屋里点上香、摆上冰盆、备好饮料点心,等世人观光返来好吃用。

冰糕是甚么?

算了,才伎不敷,就才子上吧。归正方大人也不是那种好歌女的人,与其赏妓乐歌舞,不如赏诗词书画,万一得大人点评几句,还能给他们县里的才子们扬立名。

县学办得好,还得再看社学。

城中就有两所社学,社学虽不是县学那样官修的砖房瓦舍,但屋子也像是近期补葺过。院墙、房舍,四壁都是平整的灰墙,从窗台边看,那墙壁都有人一只手宽,健壮得很,内里也粉成乌黑的墙面,迟早读书也不会太暗淡伤眼。

方提学看着他眼睛发亮,满面高傲的模样,也不由笑了笑:“以实心做实事,你倒是个研习实体达用之学的苗子。不过这实学也要以经学为本,你才刚过了县试,经学尚不踏实,不成为了末节干碍本业。”

宋时眼睛更亮,一下子悟到了他的真意——方提学对他真十二分的厚爱,不但肯像他想的那样指导他作文章,还要借着评文抬他的名声!

提学现在被宋大人和县丞、教谕及县里的举子们簇拥,也重视不到他一个小小生员何时掉队,何时又赶上来。走到县学门前时,他又瞥见宋时落在稍后一点的处所,还觉得他一向着,便含笑指着校前泮池说:“你们这些重生员也该入黉舍了,我在武平能待数日,说不定还能见着你们行入泮礼。”

方提学上前去拿了本文集翻看,端倪伸展,微微点头:“县学不消装成甚么天宫模样,只要能叫门生塌下心读书就够了。”

这是明朝陆愚汀的室联,宋时刚穿来时背的旅游论文里有这副对子,刚来到此地,补葺府宾馆时觉着合适就趁便挂上了。不过这个期间春联作者还没出世呢,他也不肯意冒这个名,就含混说:“是门生从外头看来的,却忘了是那里看来,因刚到县里时补葺了一回宾馆,感觉此结合当用在此处,便叫人刻来挂上了。”

方大人点头道:“我看也不像你一个未入宦海的后学手笔。这断断乎是个爱民如子、好学不倦的老前辈自赞之语。”

院中还模糊浮动着薄荷香气,轻风徐引,凤尾森森,碗莲清气与薄荷寒香交叉在一起,令这小院尽是清冷之意。正仲夏气候,这院子却没有半分燥气,更不闻蚊蝇嗡嘤,不见小虫扑人,的确叫人踏出去就不想再出去了。

这期间的读书人太短长了,看个楹联就能猜出人家身份,跟算命一样准。幸亏他不是个爱拿别人诗词装逼的人,不然分分钟被打脸。

宋时先一步晓得了他的意义,就立即打发财人送信归去,让老父抓紧清算宾馆、备办宴席,告诉本地名流才子筹办陪游。这类迎候上官的正式宴习,按例是要叫教坊司伎女婢宴的。不过迎候学台最好要风雅的、会作诗的,他们县里这些伎女只会丝竹、歌舞、蹴鞠,连个驴球都不会打,也就只幸亏核心配个乐、站个群演……

宋县令赶紧答道:“不敢当老先生谬赞,这实在都是小儿之功。他在容县时叫匠人烧出一种灰泥,修补房屋后几天即干,也不大费人力,只消雇几个闲汉便能做成。不然这春夏间农忙的时候,下官岂敢抽调民力修黉舍?”

宋县令招手叫人奉上酸奶冰糕,笑道:“也好,白日里太热,门生们都没甚么精力。午膳便由下官等人陪侍,早晨下官安排宴席接待老先生,再叫这些学子来侍宴,到时候大人也可尽意考较他们。”

这东西惯来都是他写的,套路极熟,仿着宋大人的笔迹,提笔就是依韵合律的骈骊俳语:“伏以玉烛调和五色,转灰葭之管;璇台布泽三阳,回谷黍之春……恭维台台,金启精英、玉融风雅……共仰元功之调燮。某朴樕微材、章缝贱品,绾铜有惧茂弘、结绾常惭叔度……伏冀台慈、俯垂鉴采。”

宋时之前也因为搞科研被人劝过,现在听方教员说他是“利民”,腰板儿就悄悄挺直了些,自傲地答道:“读书是为了利民,做这些也是为了利民,门生只想能做一样是一样,教百姓们多享些便当。”

学政下县梭巡,也不是拍拍脑袋就能走的,而是要先下谕单晓谕各县驱逐,带着学政衙门的差役同业。

长汀、武平两县间只隔三百里,乘马车只要两天就能到。方提学特地带宋时跟着本身归去,进城前还在城外驿馆歇宿了一宿,换上崭新衣袍,趁早上风凉,乘车进城。

课室前有一列书架,上摆着些经史旧书和门生月考的文集。

他在信里安排好了墨客们的用处,叫家人飞马归去报信,又代他父亲写迎候提台的禀启。

方提学不由有些赞叹:“宋令才上任数月,便把黉舍修成如许,实是贤才可贵。现在的府县官员多数只肯在赋税督运上用心,早忘了太·祖当年曾诏令把办黉舍当作第一件大事,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禀启里用的都是宦海套话,上面写得千篇一概,上官实在也不细看,大抵上用词尊敬、格局不错就行。他刷刷几笔写好,便叫人到街上买了大红禀函、白棉套封,将禀启连同武平县快马送来的土仪装好,上给方学政。

内里的桌椅虽不是新的,却也漆得油亮,没有甚么缺损之处。屋内窗户敞开,敞亮爽眼,四壁糊着乌黑的墙纸。墙上悬了蒲艾,和着感化多年的书墨香气、不知那边来的薄荷清气,叫人一进门便觉醒脑提神,公然是读书的好处所。

府宾馆这几天也重新装点一新,劈面便有假山隔断视野,将本来四方的馆舍衬得盘曲幽深。提学所住的院子上挂着前朝御史题的匾,两旁挂着一对“登堂尽是论文客,入箧从无不法钱”的木刻楹联。

宋县令却听不得别人说儿子弄的东西不好,忙解释道:“老先生放心,这硝石用过一回,再炼一炼还可再用,并不破钞甚么。”又问他:“气候酷热,老先生可要用些冰糕么?若不能用冰,下官便叫人送井水湃的果子上来。”

但方提学出来看时,却见学舍内里的粉墙刷得极干净,走廊一面墙上贴满生员的功课,文笔字体皆有可观处,纸边有教官用蓝笔写的点评,看得出字字用心。

方提学的手便从水面上收回来,在陶盆外悄悄碰了一下,感受着指尖凉意,含笑道:“弄如许精美的东西倒是有些破钞物力了。”

方大人也不甚用心看,叫人收起禀帖和宋县令让人送来的蜂蜜、茶、蜡、竹丝漆枕等物,倒是取了一柄柔滑如绢的竹掌扇,本身摇扇借风,对劲地说:“宋令故意了。五今后本官就到武平,你叫人送信,令他朝晨出县相迎便是。”

满院墨客都老诚恳实地听这位学官教诲,等他赏识够了,才跟着他和宋县令进了院子。

行到县北北高门前,已见到宋大人带着一县举子、生员、有才名的儒士在长亭相迎。方提学观察了一番县内超卓的学子,一一问了经籍,见世人都能引经据典,流利地答上来,便夸了世人几句,叮咛道:“本官不能在武平久留,待会儿便先去县学一观,再渐渐看各地社学。”

提学下榻的房间也普通陈列得散逸:书案头摆着小巧的松石盆景;几上供一支细颈花瓶,插着半绽的粉莲;倚墙书架上摆几套新书;墙角处随便安插几处黄杨根雕木架,上摆着轻烟袅袅的山川盆景。

宋时满口应道:“门生不敢,门生蒙教员取作生员,师恩难报,莫非不思再考乡试、会试,来日龙虎榜中再与先生续师生情?”

方提学大喜,叹道:“这楹联方是我辈住处该挂的,却不知是谁作的?”

方提学含笑摇了点头:“你这门生真是不白认教员,得见我在面前就要我点评文章么?那也要看你写得好不好,如有好文章我天然点评,哪怕多与你评几篇也不难堪,若不好——那些不也是我的弟子?可别怪我作教员的只偏疼好门生。”

徐教谕便指着上面的文章给他先容县里着名的才子,此中有几位恰是教提学训过几次的。方大人细看他们一派忧国忧民的笔墨,又想起他们那天挽袖子打人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了几声。

他欣喜得脸都有些红,连连包管本身要极力作文,跟着方提学进了县学。

教官们也觉难堪,赶紧把他引进学斋。

方提学看了宋时一眼,很有兴味地问:“我觉得你这几年只闭门读书了,却不想还与匠人揣摩这些利民的物事?”

馆舍处统统限,宋大人就安排墨客们在天井中饮茶乘凉,只由县里官员们引着方大人和他带来的家人进房。

院里修得比内里更清幽:倚墙有几竿修竹,轩窗下芭蕉半掩,院西爬一架葫芦藤,碧叶间间杂几点初开的白花。庭中青石铺地,用碎卵石攒出一道蜿蜒小径;道旁两侧贮水缸里养着碗莲,莲下金鲫鱼鳞光时动,说不出的沁心恼人。

方提学猎奇地看了一眼,只见那盆景里的水面泛着云雾般的白烟,寒气劈面,竟是冰水。他想伸手去摸,宋举人忙提示道:“这里不是好冰,是加了硝石的水,取其生凉之用,也为这盆景添几分兴趣。老先生如欲用冰,下官这就命人取来。”

宋时晓得这机遇可贵,躬身谢道:“恩师这般珍惜门生,门生们戴德不尽。来日入泮礼必为武平一县文人乱世,到时门生自当作文记之,若差能入眼,还望恩师点评几句。”

他一句话不但了然本身读书之志,还暗祝方提学回京升任部堂高官,听得方大人满心熨贴,拉着他同车,往县衙前的府宾馆去了。

武平县学是本朝初县令李牧所建,距今也有百余年,虽经多次补葺,也已不复暮年的光鲜,廊柱色彩已有些褪了。

方提学顾名思义,觉得是在冰盆里冰的糕点,便欣然点了点头:“福建这边夏季实在难捱,便用些冰点心也好。现在天气不早,就叫生员们归去安息吧,我恰好趁这工夫看看他们的馆课,略作一番点评,也不负那些门生辛苦陪了我一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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