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去替我谢谢你娘
他们这的葫芦多，镇子上的估客经常会过来收，不过他们收的可不是这些个晒干了的葫芦，而是在上头刻了字，雕了画的葫芦。
“你娘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主，才躺了半个来时候就腰酸背疼的，还不以下来逛逛。”
丑橘原想畴昔，何如这会走不开，只抱怨道，“娘，你咋出来了？”
王氏说着将目光放到阿牛跟丑橘的手上，又往路上瞥了一眼，扯出个笑来，就近拿了个笸箩走畴昔。
丑橘看着阿牛笑了下，跟他说她要葫芦瓢不是要烧火使的，他明天给她带上一筐子来就是了，还说了只要小个儿的葫芦瓢，大个的不要。
丑橘的手让阿牛握着，天然也跟得着，要不她一放手，这十来个鸡蛋就得磕地上了，那刚才他俩还护个甚么劲儿啊。
记得最后一次去老牛头家串门子，丑橘见过阿牛在练手，他是把葫芦劈开，半拉子扣在桌子上描画，说等练熟了，再换全部儿的使，当时阿牛可坏了很多葫芦，他们家除了拿来当柴火使，还用那些葫芦瓢盛水盛饭哩，这倒好，省了盘盘碗碗。
丑橘这里跟阿牛要的葫芦瓢，实在就浅显的葫芦，他们南山这最不缺的就是葫芦，山上林子里有一片开阔地，那边长得都是野葫芦，葫芦干老长熟，晒干掏掉里头的籽儿，全部儿的用来盛水打酒，劈开的拿来当水瓢。
阿牛那里肯收，说着篮子鸡蛋是他娘特地让他带来给她们娘俩补身子的，咋能提归去。
“哎哟，瞧你们这俩娃子，为了几个鸡蛋这么推来推去的，也不怕人笑话。”
实在老牛头家里不敷裕，屋里六七口张嘴等着用饭哩，能攒下这一篮子鸡蛋想来也不轻易，她跟她娘就俩小我，一来吃不了这么多，二来想到这些鸡蛋是从那六七张嘴里扣出来的口粮也咽不下去啊。
阿牛笑嘻嘻的挠了挠后脑勺，原觉得今儿过门来，丑橘妹子会难为他几句，可没成没想，人家连一句刺耳的话都没有。
丑橘感到阿牛握住她的手后身子一僵，晓得他不是用心的，正想说啥时，阿牛忽的就脸红了，丑橘这就不晓得该说啥了，总不能跟个老迈娘似的假装啥事儿没有吧。
丑橘笑了笑，“实在也没啥事儿，就是想请阿牛哥，把你平时练手的那些葫芦瓢给我捎上一筐来。”
阿牛摁着自个儿的设法揣摩了一下，明白道，“妹子，你家如果缺柴禾了，我这就上山给你打一捆，用不着比及明儿个去。”
比来这十来年，外头大处所来的人都奇怪上她们南山里的葫芦了，这葫芦音近“福禄”，肚子里长籽儿，寄意子孙万代，多子多福，美意头又吉利，以是奇怪。
王氏不知多会儿醒了，抹了抹头发正从里屋出来，笑么呵的往这边走，可脚下软绵绵的，还是是一副有气有力的模样。
阿牛走后，王氏忽的收了笑容，转过身莫名其妙的在丑橘额头上戳了一下，随后就往灶里去了……
“成哩，如果有帮手的，我必然上家找你去，”丑橘朝阿牛笑笑，“阿牛哥，别说，我这会儿就有件事儿要费事你哩。”
阿牛不会说话，只是满口应下，不过临走前还是细心瞅了瞅王氏，王氏这会儿虽说是面色发黄两颊肥胖，但精力头却还好，这会儿她还能下地走动，明显就没啥大碍，今早听隔壁张嫂的男人的三叔的婆姨说，李婶儿因为他爹送错钱这件事都快饿死了，吓得他娘差点晕畴昔，从速把家里的鸡蛋采集了一篮子叫他送过来。
阿牛没猜想这么多，见丑橘拿不住，忙上手扶着，可这下就握到丑橘的手了，他忽地愣了下，一张脸立即胀得通红，罢手也不是，就这么握着也不是。
丑橘客气的留了他一俩句，阿牛不知是不是当真了，一脸难堪的说家里另有事儿，就未几待了，丑橘见状便不再多说，送他到内里，趁便把那篮子鸡蛋递给他，让他一并带回家去。
丑橘跟阿牛推让了一番，可对方拗的很，她便拿了几个，其他的让阿牛带归去，毕竟人家美意送来了，她也不好太驳人家的面子。
前几年，老牛头找了很多门路，给自个儿的三个儿子请了个雕镂徒弟，让他们跟着学雕葫芦，不过在三个儿子里，只要老迈阿牛学了下来，其他三个都耐不下这本性子，便到镇子上的店铺里当伴计，要不是家里的小子都学活计去了，也轮不到老牛头到镇子上扛麻袋去。
“不消了阿牛哥，我跟我娘就俩人，吃不了多……”
丑橘正说着，阿牛便放下篮子，又抓了几个出来塞到丑橘手上，可丑橘的手毕竟比不上他男人的手大，拿着四个就够呛了，再多就拿不来了，总往下掉。
特别是城镇里的有钱人，他们爱养蝈蝈又比如拼，在葫芦上雕上些花花草草，把自个儿的蝈蝈养里头，别在腰上那叫一个长眼，要多钱都给哩。
毕竟这事儿都是他爹引发的，要不是他爹给错了银子，也不会害的她跟她娘这俩个月这么难过，还闹出了早晌那么大的事儿，传闻丑橘妹子都拿着斧子找上门去了，连她三叔家的老灶都给她砸了哩。
阿牛看丑橘只拿了四个，忙道，“妹子你拿这俩个哪够啊，再抓几个。”
见王氏拿着笸箩过来了，阿牛忙把手里捧着的鸡蛋搁里头，那着仓猝了地模样，就仿佛这会儿他手上拿着的是刚出锅的热芋头哩。
阿牛待了一会儿就说要归去了，这会儿家里就剩下丑橘妹子一个，他待得太长对人家名声不好，这也是来之前他娘千叮万嘱的。
“那啥妹子，来福叔经常在外，今后家里如果有个搬搬抬抬的活计，你就到家里来喊我一声。”
“葫芦瓢？妹子，你要那玩意儿干啥？这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的……”
阿牛揣摩不透丑橘妹子要这没有的葫芦干啥，可既然人家开口了，他便应下，也不是啥金贵玩意儿，他家后山上的林子里一大堆哩，妹子想要他给捎来就得了。
王氏捧着笸箩笑道，“阿牛啊，才你跟我家妮儿说的事儿我都听到了，归去替我感谢你娘，奉告她，改明儿我还要去吃她烙的韭菜盒子哩。”
说到这，就得夸夸阿牛了，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那但是个技术人，学的就是在葫芦上刻字儿雕画，摁老牛头的话，这才是悠长用饭的活计。
看到丑橘笑了，就向天上的白云一样洁净标致，阿牛内心不知咋的晃了晃，也傻傻的跟着笑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丑橘，“啥费事不费事的，妹子你有啥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