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杜姨娘，一介侯府庶女，老夫人弄她进大房的目标的确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常日里给大房添堵拆台的戏码少不了这位姨娘，但是顾淮清楚，老夫人和惠贵妃姐妹实在内心也不大看得起杜姨娘，像明天这出戏，杜姨娘莫非会是志愿落胎？
而泰安侯府挤入二流倒是惠贵妃当年选秀进宫，天子一朝点中，今后荣宠无穷。如此后宫无后，惠贵妃掌凤印，且其育有五皇子，职位超然。当时泰安侯许配给卫国公为侧室的胞妹已被扶正，而后二女儿杜璃玉许配胞妹所出卫国公二子，靠着杜家女儿的姿色才华，泰安侯府现在已在都城权贵圈中安身了脚根。
当然，正六品官位算不得甚么，但三元之名倒是有些许分量的，当得了圣上一句夸以后，镇国公也是颇得脸面，这寿安院里天然也是有些许考虑，这昔日里不成一世的二房一脉的气势才稍稍收敛，不然哪来的镇国公府门前赵嬷嬷的一番客气。
这些日子里，寿安院一脉的这些位眼高于顶的人待他态度暖和很多，多是托了他本年科举一夺三元，琼林宴上天子夸其“天纵英才”，直接授予顾淮翰林院侍读一职，为正六品。往年的状元按例当是从六品翰林院史馆修撰一职，这换到平凡人家便是大大的面子了。但顾家却实在不是平凡人家，正六品一个官儿在这镇国公府里实在不算甚么奇怪官位。
她稳住杜璃玉，直接了当说了，“三公子，明天午后杜姨娘去给大夫人请午安，岂知一杯香茶下肚，杜姨娘腹中那三个月的胎儿就此落去。老夫民气疼卫国公府血脉，我家夫人顾恤杜姨娘，这才想寻大夫人及三公子您二位过来讲道说道，都是一家子，以免落下甚么曲解。”
“唉啊，便是我那不幸的月儿mm啊……”杜璃玉哭声中带了三分似真似假的凄惨，“这是为国公府里添丁的丧事啊，真是不幸了mm没有这个福分……”她哭得梨花带雨，煞是一番荏弱，非常楚楚惹人怜。可惜现在寿安院里独一的男人顾淮不晓得赏识，她捂在帕子下的朱/唇一别，缓缓站了起来，朝史馨如走了畴昔，口中还是一阵“嘤嘤”，“姐姐啊，你怎地如此狠心啊，那也是大伯的骨肉啊……”
夜幕来临，这寿安院大堂里头却恰是热烈，老夫人端坐在上方，面庞带着三分庄严，一旁坐着一名华服美人，打扮好不艳/丽，此时正侧着身子，右手拈着一方香帕抿着唇，眼角模糊带着一抹幸灾乐祸。这便是二房顾世平的大夫人小杜氏杜璃玉了，她是老夫人娘家侄女，与老夫人向来是再亲厚不过的，与大房所出的顾淮倒是没多少婶侄情分，这番姿势当是平常。
他定了定神，双掌掌心向上，手背贴地，双膝齐齐跪下，朝老夫人行了个大礼问好。“孙子给祖母存候，愿祖母福寿安康。”脸上的恭敬没有一丝错处。
见即顾淮，赵嬷嬷话中带着些微客气，与昔日里态度实在大为分歧。顾淮也不做受宠若惊状，听着赵嬷嬷道，“三公子，老夫人请您到寿安院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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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气已经黑透，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前。刚撩了帘子，顾淮竟然不测埠看到顾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自门前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三分温暖。
现在听小杜氏这一通哭，顾淮倒是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二房在府里向来放肆，如何能看到大房有稍稍异动？至于小杜氏口中的“mm”，顾淮立即想到了父亲房里，这位婶娘常日里不屑一顾的庶妹杜月。
面对小杜氏，他态度是跳不出错处的恭谨，“婶娘所言……但是杜姨娘有何不当？”
“有劳嬷嬷了。”顾淮说着，跟着赵嬷嬷进门，同时叮咛常旻，“随我一道去寿安院。”
当然这所谓的失心疯只能说见仁见智，多了一世影象的顾淮天然有本身的辩白。此时听木子姑姑和母亲一言，顾淮大抵将事情后果结果体味得差未几了。
宴席散尽时已近一更，戌时末便是宵禁，家中住的稍远的人此时回家已经有些赶了，幸得明天便是休假日。世人在天香楼门口略作三两句酬酢，向沈麟表完谢意后便各自散了回家。最后也只剩的沈麟与顾淮，这两位住在都城西面的权贵后代上了各自府中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往家中方向赶。
老夫人被哽了一脸不安闲，要不是之前听侄女跟她说了一道，她是压根不想见上顾淮这个油皮货一眼的，跟他那母亲一样惹人不喜好。但想想侄女跟本身说的那些，她轻咳了两声，忍了下话。
听到小杜氏这一番哭，称得上是唱作俱佳了。一向在角落里的史馨如倒是恍若看不见半分也听不见一毫，竟自饮茶。顾淮心中了然，这寿安院中人，何曾怀过半分美意。
寿安院里的人并没有理睬她，在卫国公府中，史馨如向来都是别人丁中的笑话，或者说在顾淮高中之前，全部大房一脉都因为史馨如而在府中被人嘲笑，统统人都晓得大夫人是个失心疯，大房正室一脉，顾淮姐弟是个疯子的后代，在那里都讨不了好。
说时迟当时快，杜璃玉身边的木子姑姑看自家夫人生了小性子，当即冲上去拦住了。巴掌往朝廷命官脸上号召，就是卫国公府权势再大，也怕御史们一张嘴，并且婶娘往侄子脸上留指甲印，这传到外头那可不知成了甚么模样。
一旁的小杜氏这时轻声笑了出来，“淮儿对老夫人的孝趁便是天子也是打动的，当今圣上以孝治国，淮儿这连中三元，可见得淮儿自是孝打动天的典范。”她直接将顾淮此次一举夺下解元会元状元，得圣上一句“天纵英才”之夸全冠在了一个“孝”字上面，论着由头是把顾淮统统才学给忽视得一干二净。说着她又换了个话头，“倒是可惜啊，可惜啊——”
不消说，这寿安院的端方是照着宫里头来的。寿安院这里头住着卫国公夫人杜氏，一品诰命在身，不但如此，她还是如此后宫里头最受宠的惠贵妃的远亲姑母，凭着这个身份，遑论全部卫国公府，便是全部都城里的大小贵妇人莫不敬她三分。杜氏秉承着职位不凡，连院里端方都照着宫里头搬了过来。
不过转眼，她脸上的笑意便收成了泪水，“可惜我那mm啊，腹中孩儿都还没来得及出来跟他淮儿哥哥论一番孝道，便折了啊——”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喜，却还是摆了摆手，让顾淮起来。“使不得行如此大礼，你现在但是得了圣上青睐，如此行动可得让圣上嫌了我摧辱斯文。”
顾淮却如同没听出来老夫人语气中的讽刺，浅笑着起了身。“祖母此话当真是折煞孙子了。”他眼神腐败似内心一片开阔，“幸得孙子晓得祖母是体贴孙子呢。”
此时天气已不早，顾淮却也不问是何事，朝赵嬷嬷微微点点头，这时一样迎了上来的常旻当即会心肠塞了几枚银两到赵嬷嬷手中。
卫国公一爵因循了上百年，国公宅院多年扩建补葺，府第面积不自发倒是占了都城内偌大一片。寿安院自来位于国公府东南处，端的一处好方位，自是取光遮阳皆不错的一处三进院落。顾淮到了寿安院，便等在了门前，稍等着赵嬷嬷去里头得了传召，方进了大堂。
顾淮这一挡道，杜璃玉差点没直接撞上去。杜家的女人在都城里是出了名的姿色出众，杜璃玉虽比不得其胞姐惠贵妃色彩出挑，但能把持住镇国公府里二房内宅这么些年，除却手腕，她的色彩天然是不俗。美人老是能获得旁人的宽大，但顾淮这一小辈却频频惹她不快，现在还挡起她路了！小杜氏不忿，蔻红色的长指甲差点就要往顾淮脸上号召畴昔。
只是还没走到史馨如面前便被人挡了路，顾淮一脸严厉，“婶娘，您说甚么？恕侄子实在不明白。”
顾淮一进家世一眼瞥见的倒是坐在老夫人下方一处角落里的母亲，史馨如此时正轻抿口中香茗，瞥见儿子出去了才朝他微微点头。顾淮倒是皱起了眉，这氛围不对，就在这时，体系猖獗地响了起来。
杜姨娘此人，与府中别的两位杜家人皆出自泰安侯府，这泰安侯本来在都城权贵中只能算得上三流世家，现在这一名泰安侯当年求娶老镇国公幼妹还被人笑话“癞□□想吃天鹅肉”，不过老镇国公赏识其身负志气，世家以后却能思进取，考取进士功名，便将幼妹许配，也算得上一段嘉话。
木子姑姑话音刚落，那边的史馨如倒是嘲笑一声，“话说满了，可就差味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