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麒麟玉佩
傅钧沉默听着,脑中不觉想起了当时他与秦湛各自取名的景象。
说话的同时,秦湛眉头仿佛不自禁地微微一蹙,伸手悄悄按了一下肋下伤口。
傅钧点头:“这是你的家事,我无权置喙。”
傅钧一时却没有接过。“既是你家传之物,又如此贵重罕见,我如何能收?”
说着,秦湛便又从怀中取出另一枚玉佩,与先前的玉佩几近一模一样,也是半边麒麟,只不过是麒麟的右半边,而先前的玉佩是左半边,但是若将二者合一,便会变成一个完整的麒麟形状,并且丝丝入扣,不细心看还看不出是两块玉佩。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秦湛点头,唇角出现温和的浅笑。
想到这里,傅钧脸上闪现出淡淡的刚毅之色,对于秦湛的话,却也只是悄悄应了一声,便抢先迈步分开。
秦湛持续道:“若它有驱魔除秽之效,你被魔修所伤,虽已被丹霄派白玉膏医治,但只怕伤口里会留下肮脏之气,而它应当能够将魔气完整吸除洁净,免除任何隐患。”
傅钧心机微动。
“麒麟火玉佩。”秦湛含笑解释道,“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传闻有辟邪镇恶、驱魔除秽之效。我之前总感觉是无稽之谈,直至本日,却真的见它起了功效――当时谷垣应当是隐身躲藏在四周,以是连大师兄也瞒了畴昔,而它便在我心口微微发热,以示不当;厥后谷垣又用‘血焰杀阵’偷袭你我,它更是及时以震惊示警。二者联络起来,该当不是偶合。”
傅钧又再看了一遍阿谁“丹”字,确认确切没有甚么玄机后,便将玉佩收了起来,表情有点庞大隧道:“多谢。”
石洞火线另有一条曲折的门路,通往暗中当中,傅钧凝神望去,只见那条巷子的绝顶,模糊像是一堵石门。
傅钧现在回想起来,只感觉公然是秦湛会选的姓氏。泱泱大国,称霸天下,纵使昙花一现后便陨落,也赛过一辈子冷静无闻、终究被其他国度淹没的小国诸多。
而他记得秦湛的答复是:“秦国事一统天下之国。”
秦湛悄悄聆听结束,倏然含笑道:“我说过的话,本来你都记得。”
“我这块上面另有一个‘昀’字。”秦湛表示道,“只不过我祖上数代的名讳当中,皆没有丹昀二字。或许这两个字另有它意,亦或许只是当初随便雕镂了两个字上去。”
傅钧临时无话可说,心念一转,想着如果真要斤斤计算,本身本日已经算是欠秦湛一条命了,也不差这一枚玉佩的事,便不再推让,从秦湛手中接过玉佩。
“我之前竟不晓得此物……”傅钧不觉喃喃自语道,心底虽闪过一点惊奇,倒也没有筹算沉思此事。
“嗯。”傅钧淡淡一应,又道,“你我初见之时,我记得你衣装非常富丽,像是大族后辈出身,而你奉告我,你是父母双亡后,不幸被卷入家属争斗中,而那些族人差点要对你谋财害命,幸亏有一名忠仆将你带着逃离家门,但那仆人方才因病去世,因此只剩下你单身一人。”
“该当不是随便雕镂。”傅钧沉吟道,“确切像是人名……或许是当时制造玉佩的工匠名号?”
“丹?”傅钧讶然低语。
秦湛一向陪着他肃立一旁,直到众魔修完整消逝后,方才听秦湛语气沉着隧道:“此处久待无益,我们出去吧。”
傅钧一窒,有些莫名以是道:“为甚么不记得?”
傅钧眉头不由垂垂紧皱起来,晓得秦湛固然谈笑自如,对伤口仿佛毫不在乎,也没有任何抱怨抱怨之举,但如许流血下去,毕竟会危及性命。
“没有甚么。你记得清楚,我很欢乐。”秦湛柔声道。“另有呢?我的出身,有甚么不当么?”
傅钧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只不过上一次是在萧云晖面前打趣似的话,而这一次秦湛的态度却仿佛竭诚了很多,让贰心底情感不免愈发翻涌如潮,其中滋味,唯有自知。
秦湛微微一笑:“那你不必担忧了,这玉佩是一对,另一块还在我身上。”
石路的绝顶又是一处天然石洞,而这座石洞里却极其喧闹,毫无人影――墙壁两边俱为石架,上面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石架中间又安排着一张青石床榻,榻旁又有桌椅板凳等平常家具,倒像是谷垣平常起居的寝室。
傅钧重视到了,念及秦湛受伤至此全因救护本身,便没法说出任何责备秦湛的话。
――丹霄派的丹药对谷垣形成的伤口毫无功效,但这里如果谷垣的洞府,那么或许谷垣本身炼制的丹药会对伤口有效?
秦湛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双眸看向傅钧,眼中闪动着慎重的光芒:“你不会感觉,我如许做过分度了吧?”
“不必了。”傅钧摇首。秦湛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切不喜好这些毫无感化的烦琐饰品。
傅钧不由将目光一扫秦湛肋下仍然缓缓流血的伤口,又道:“你也是被魔修谷垣所伤,伤势又比我重,应抢先留着此物医治本身才是。”
“许是如此吧。”秦湛轻一扬眉,“归正多思无益,玉佩只要有效便够了。”
这便是魔修与凡人的分歧之处――魔修身后,会在短短时候内完整灰飞烟灭,不会留下任何存在的陈迹。因为魔修是以侵害别人道命的邪法修炼,生前当然能够刁悍无敌、所向披靡,但身后不管是何死因,都会遭遭到骸骨无存的报应。
走出石洞后,傅钧往先前分岔门路的右方门路走去,但是此次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只有身后血液渐渐流下、渗入衣裳的声音。
秦湛俄然间仿佛想起甚么,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傅钧道:“我几近忘了,这个给你。”
他是顺手选了傅为姓,然后又挑了一个钧字为名,并没有考虑太多,而秦湛倒是沉吟半晌后,才说出“秦湛”二字。
“如何?想起那些往昔之事了?”秦湛见他久久不说话,遂微微含笑道。
傅钧收起这些无关紧急的混乱心境,目光一扫四周气象,犹觉心下恻然。
傅钧又将玉佩翻过来,却发明玉佩后背刻着一个小小的“丹”字,笔力刚毅矗立,又不失流利秀逸,但是笔迹却极不较着,若非细心察看之下,只怕难以发觉,想来雕镂之人并不非常但愿旁人看出来。
“……”傅钧心境不免微微起伏:当年的本身,何尝不是把秦湛视为独一的兄弟?
他想着,本身既然压服不了秦湛窜改看法,还不以下次行事谨慎一些,不让任何人有机遇伤及本身,也便能够及时禁止秦湛的杀招了。
因为入了魔道之故,这些人明显身后不过一刻工夫,尸身便已完整停止了腐蚀,血肉尽消,暴露一副森森白骨,而此时乃至连骨骼也在渐渐化作灰尘,完整的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秦湛闻言,脸上笑容垂垂淡去,目光垂垂深沉如夜,但若细心瞧去,却又并无涓滴怒意。“我父亲并没说过,我不能将此物送人。”
“固然因为父亲的遗言,我不会主动去抨击他们。但若要我持续把他们当作亲人,倒是绝无能够。”秦湛又道,“只要他们不招惹到我头上来,我与他们,便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秦湛收起嘴角笑意,当真隧道,“没有。你应当还记得,我说过,我的父亲也是养子,本来与那些曾经的族人并无血缘干系。在我舍弃言阿谁姓氏,重新取名为秦湛后,我便与他们再无任何干系。”
而道修,如果熬不过天劫,天然也会被天雷击打得魂飞魄散、骨肉俱消,但如果普通的寿终正寝,便会留下尸身,也会是以而制作宅兆,安葬遗骨。
“你一贯不喜好这些噜苏物什,我也感觉它没有甚么用处,便没有拿出来给你瞧过。”秦湛温声道,“若你喜好,今后我便多多留意这些东西。”
傅钧定睛一瞧,只见秦湛此时掌心中放着一枚玉佩,约莫有巴掌大小,通身红艳光鲜,晶莹剔透,纯粹得并无一丝正色,乃是品格极等的红玉打造而成。而其形状又闪现出麒麟之态,固然只是半边麒麟,却栩栩如生,雕工极其精美详确,如此玉质与做工,绝对世所罕见,代价连|城。
“家事?”秦湛唇角微微一勾,笑容却有些冷意,“他们可不算我的家人。现在我的家人,只要你一人才算数。”
这玉佩莹润如酥,灿若云霞,动手更是温润之极,绝对不会让人等闲健忘,倒是他宿世直至灭亡也未曾见过的物事。
当年傅钧还猎奇地问了一句:“为甚么选秦字为姓?”
傅钧一顿:“没甚么不当……只是我想问你,这些年畴昔了,你有没有想过归去你的家属看看?”
傅钧沉默无声地谛视四周二十多具白骨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十足化为烟尘,流散于氛围当中。
傅钧不由微微惊奇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