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无心插柳

“我们走吧。”江絮走到檐下，对婢女说道。

小喜被打了板子，一身血迹斑斑，再淋雨归去，少不得大病一场。至于另一个丫环紫英，倒是骸骨已寒，眼下只怕落入野狗之腹了。

“老爷，去那里歇息？”长平谨慎翼翼觑着江子兴的神采道。

翠芝却点头道：“蜜斯教我们的时候，极尽耐烦和顺，既没打过我们，也没骂过我们。不像在内里，徒弟对学徒都是非打即骂，三年下来也学不到甚么。易妈妈说了，我们现在的技术，比红颜斋的徒弟也差不那里去。这份大恩――”

江絮低了头，恭敬行了一礼：“絮儿辞职，老爷、夫人早些安息。”

眼中闪过一丝轻视，另有几分对劲，算江絮识相！

“这是另一码事了。”江絮愣了一下，好笑道：“教你们调香，是我与易妈妈的买卖，与你们无干。”

江絮也从没希冀过她甚么，倒是对她另有安排，对此倒是对劲。

红玉嘻嘻一笑：“我很谨慎，没动她的东西。”

江子兴含怒道；“书房！”

这本没甚么，但是，翠芝却感觉窝心。从没有人，如此体贴过她。

江絮怔了怔，一股暖热，从心底涌上。嘴唇动了动，说道：“不早了，下去歇着吧。”

江絮见她眼中毫不粉饰的指责，别过甚淡淡道：“这府里头，除了红玉和翠芝，哪个也不无辜！”抓了梳子握在手心，冰冷的梳齿深深嵌进肉里，心中嘲笑一声，又转过甚，看着婢女说道：“你若不满，趁早离了府，不然就连你也逃不了！”

“大蜜斯……”一旁，翠芝担忧地看着江絮，想把梳子从江絮的手里掰出来，但她没有红玉的力量，竟是掰不动分毫，眼中担忧更甚。

小厮长平惊呆了，老爷与夫人一贯琴瑟和鸣，今儿是如何了？

就连她也发觉出来，江絮称呼江子兴和冯氏，向来都是“老爷、夫人”。

“不早了，都下去歇息吧。”江子兴挥了挥手，带着疲意的声声响起。

“你跟我来！”见状不妙，红玉赶紧抱了婢女的手，往外拖去。她力大无穷，婢女在她手里，与一截木桩子也没辨别，很快被拖出去了。

只听翠芝的声音在帐子内里响起：“奴婢不晓得甚么好人、好人。”

偶尔，江絮会称江子兴一声“父亲”，但不超越一把手的数。至于称呼冯氏为“母亲”，倒是从没有过的。

江絮抿着嘴唇，垂垂抚平心境，松了手任由翠芝把梳子拿走，昂首说道：“我不是甚么好人，也没甚么柔嫩心肠，你转头也奉告红玉罢。如何做，你们本身拿捏！”说完，起家往床上走去，掀了帐幔钻进被子。

“你们两个明天做得很好，我承你们的情。”江絮眼神一软，看着两个丫环说道。

江絮见她聪敏若此，不由一笑：“你倒是机警。”

此时，正院里。

红玉嘻嘻一笑：“奴婢们还没还清蜜斯教我们调香的情呢。”

这个珍珠，在冯氏跟前的时候，固然少言寡语，做事却不含混，与一肚子鬼点子、多言多语的珊瑚比拟，并未差到哪儿去。但是到了江絮跟前，不但少言寡语，竟连事也不做了。

不敢称江子兴、冯氏为父亲、母亲？

江絮昂首瞧了江予彤一眼，笑了笑：“彤儿mm归去好生安息，早日把脸上的‘伤’养好，‘傅蜜斯’说他日请我们去玩呢。”

婢女一听，惊得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失声道：“大蜜斯？！”

“可见着珍珠了？”卸了钗环，换了衣裳，江絮朝外一瞥，只见院子里没有人影，下人们全都回屋歇了，唇边勾起一抹讥冷。她这个主子还没歇呢，她们倒是都歇了。

江絮听罢，心中好不感慨。竟没推测，她偶然之举，竟然夺得了两个小丫头的敬爱。点了点头，说道：“不会太久的。”

书房里，有一个欣喜在等着他。

江予彤听了，脸上顿时阴沉下来。狠狠瞪了江絮一眼，走到外头檐下，由小丫环撑着伞，往外走了。

回到芙蓉院，婢女的半边身子已经被淋透，江絮从速叫她下去换衣裳，叫了红玉和翠芝出去服侍。

作为冯氏调过来的大丫环，旁人是不晓得珍珠在冯氏内心得宠的，因想着毕竟是冯氏身边出来的人，都非常敬着。本来两个大丫环是睡一屋的，成果珍珠偶尔说本身觉浅，上面的小丫环当即清算出来一个屋子，给她单住。

自从梨香身后，芙蓉院的大丫环便少了一个。杏儿还伤着，下不得床，服侍的人更少了。江絮使了一计，用柳枝做幌子，叫冯氏不得不安排媒婆带着小丫头来，叫她选了两个。

“在花月楼的时候，大蜜斯从未对我们有一丝不好。大蜜斯对没干系的人，是那样和顺驯良。对小喜和紫英……必有原因。”

“大蜜斯。”这时，婢女清算完返来了，进屋见到红玉和翠芝守着江絮，略一踟躇，随即走过来，眼神一瞄翠芝，低声道：“但是翠芝？”

红玉答道：“她说身子不舒畅，回屋歇了。”说到这里，眸子子转了转，靠近江絮说道：“但是她屋里底子没人。躺在被子上面的，是一只枕头和几件衣裳。”

谁知，婢女眼中暴露不附和之色：“大蜜斯此事未免做得恶毒。即便要对二蜜斯如何，何必踩着两个无辜的丫环？”

江絮不晓得易妈妈如何安排的，但见媒婆领来的一行小丫头中，公然有小红和小翠，便心下一安，挑了她们两个来。如此，服侍的人便又多了一个，因而顺理成章的，柳枝被调走了。

她不晓得傅明瑾本日出门，又被世人捧着说一身茉莉花香，乃是江絮的功绩。不然，才不会如此等闲就罢休。

翠芝永久忘不了，那次调香后，江絮擅自拿了一盒茉莉香粉。她和红玉很惊骇，不晓得如何跟易妈妈交代。谁知，江絮却笑盈盈地说，跟她们一起见易妈妈。路上，更是主动走在前头。到了易妈妈屋里，也没叫她们作难。

他们配吗？

江絮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她：“你啊，如何大胆跑她屋里去了？”

江子兴肝火冲冲地大步走出来，不顾身后珊瑚的叫声，闷头就往外走。

“父亲、母亲晚安。”江予彤倒是睨了江絮一眼，随便福了福身，用心咬重了“父亲、母亲”二字。

其他小丫环都散了，只要婢女举着伞站在外甲等她。接了江絮，撑着伞往外走。

皇子选妃，就在当即。何况，她交友了傅明瑾……以傅明瑾对江予彤的讨厌，和左都御史傅大人的护犊子之深，把江府连根拔起，指日可待！

红玉接了一句：“蜜斯一日需求我们，我们一日不走。”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滑头，“哪怕易妈妈叫我们也不走。”

“絮儿辞职。”江絮又对着江子兴和冯氏福了福身，徐行退下。藏在眼睑下方的，是一抹讥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