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踩低捧高

第二晚，又挨了一巴掌，被关进柴房。启事是进祠堂后，江子兴经验她的时候，又拿出陶氏来讲。用词之刻薄，言语之暴虐，涓滴不输于孙嬷嬷。江絮忍不过，同他争论起来，又被江子兴打了一个耳光，关进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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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江子兴听了这话，必加快脚步往前走，但是这回，他僵着半边身子，只是慢吞吞地走着：“晓得了。”

又或者，全都是错觉，那边底子就没人？

“回大蜜斯的话，奴婢叫婢女，是大蜜斯的贴身丫环。”婢女接过毛巾，丢进水盆里，一旁小丫头捧着盆下去清算了。婢女则引着江絮坐到打扮台前，拧开一盒胭脂膏子，抠出一块乌黑的膏子，合在手心捂热了，细细给江絮涂抹起来。

出了芙蓉院，小厮长平凑过来道：“老爷，夫人身边的珊瑚女人来问过几次了。”

江絮接过毛巾，只觉温度适合，捧起来掠过脸和手，又递了归去：“你叫甚么名字？”

长平扭过甚，只见江子兴的身影没入深深的夜色中，变得恍惚起来。他揉了揉眼，再看芙蓉院门口，江絮仍旧一副怯懦荏弱的模样，内心嗐了一声，扭头拔腿朝江子兴追上去。

一边涂，一边道：“这叫牛乳膏，涂在脸上津润又不油腻，有钱人家的蜜斯们都涂这个。”婢女生着一张没有进犯性，但又绝对精美的脸，是一种低调的斑斓。

江絮微微一笑：“你奉告杏儿，好好养伤要紧，其他事情等她好了再说。对了，你还没说，柳枝做甚么呢？”

小丫头便迈动小碎步急仓促下去筹办了。

“哦，梨香？”江絮转眼看向另一头，只见一个生得平平的丫环从床前回过身来，对她福了福身，而后又转过身去，铺床、清算柜子。

“你如何还站在这里？”江絮微微一笑，方才冰酷寒酷的模样顿时化去，声音悄悄的，轻柔的，抬手朝前面一指，“老爷已经走远了，还不快追上去？”

一层层麻意爬上头皮，越积越高，想到江子兴自从祠堂出来，便变得古里古怪，张口杜口都是振哥儿……长平低叫一声，拔腿就跑。

哪个是错觉？

就如同她的人，夺目而不招恨。

长平愣住了，这么多年来，老爷何时睡过书房？叫夫人如何想？张口想问，俄然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不由打了个冷颤。彻夜没有风，哪来的凉意？长平迷惑，转头看了看。

“老爷慢走。”芙蓉院里，江絮站在院子中心，看着江子兴拜别的背影，神情渴念而不舍。

“哦？”江子兴的身子更加生硬了，声音却透出喜意，左手微微抬起，想要摸一摸右边，又怕吓到谁似的，渐渐放下来，迈动步子，谨慎翼翼地往外走去。

婢女面色不改，收回击，拧上胭脂盒子，答道：“杏儿被接返来了，挨了二十个板子，半个月内下不来床的。她传闻是大蜜斯救了她，感激不已，早在床上就磕了头，说比及能下床了就给大蜜斯叩首。”

江絮的嘴角上扬，弧度又加深一分。

另有两个丫环迎上来，扶着江絮进屋，为她宽衣卸钗环。行动轻缓，神情殷切。

婢女听了，脸上没有暴露一丝一毫的轻视，而是一本端庄地答复：“回大蜜斯，奴婢便是您的大丫环。不但奴婢，另有梨香也是。”

芙蓉院里，江絮的嘴角悄悄上扬。迈步踏下台阶，往屋里走去。

婢女行动敏捷地拧上胭脂盒子后，小手在桌上一扫，捞起桃木梳子，就要给江絮梳头发。闻言，微微一顿，才道：“大蜜斯要见她？奴婢去叫她。”

“大蜜斯，请净面。”一块乌黑的毛巾递了过来，披发着花朵的微芬，托在一只算得上白净的手上。

“大蜜斯，时候不早了，该安息了。”一个小丫头迎上来，满眼恭敬：“热水已经烧好了，现在便端上来吗？”

江絮俄然感觉风趣。

一时候，长平头皮发麻起来。面前明灭着两张面孔，一张眸中森寒，如天国里爬出来的厉鬼般，一张怯懦荏弱，说话向来不敢大声。

江絮想起宿世，在她四下蒙受嘲笑的时候，婢女从不跟世人一起，但也不示好。直到她的职位一日比一日安定，婢女的态度才变得热切一些，但也绝对比不上现在。

“你是我的大丫环？”江絮微微抬脸，共同婢女给她涂牛乳膏。

江子兴眼也不抬，僵着半边身子往前走，随口说道：“老爷今晚睡书房，你去夫人房里传一声吧。”

自此失了下人的尊敬，统统人都敢在背后对她指指导点。而冯氏和江予彤院子里的下人，乃至敢当着她的面，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不必。”江絮微微一笑，声音悄悄的，轻柔的，“一会儿我睡觉的时候，叫她来便能够了。我很喜好她，想叫她给我守夜。”

贴身丫环，便是大丫环了。因为其别人等，是没有资格贴身服侍的。但江絮本日才进府，天然是不晓得的。

宿世，江絮进府的第一晚，饿着肚子在柴房睁着眼睛耗到天亮。

柳枝一早就回屋歇着了，此时要么躺床上睡了，要么坐床上吃果子呢。但是这些话却不能跟主子说，没得有挑衅是非的怀疑。

江子兴迈着步子往外走，右边肩膀生硬着，闻言说道：“振哥儿还在我肩上吗？”

江絮微浅笑道：“在呢，振哥儿在玩老爷的头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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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踌躇了一下，觉得江子兴没听清他的表示，又道：“老爷，时候不早了。”

这一转头，只见芙蓉院的门口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姣好明丽的面上，偏生着一双冰酷寒酷的眼睛。长平愣了愣，一股非常从心底升起：“大，大蜜斯？”

与影象中那张诚恳不幸的脸，一模一样。江絮的眼神紧了紧，随即收回视野，看向婢女道：“柳枝呢？如何不见她？我让她接杏儿返来，办得如何了？”

才跑了两步，背后又传来一股寒意，长平停下来，转头看去。这一回，芙蓉院门口，空无一人。

江絮微微一笑，小声说道：“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