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年

上一世她去外祖家，恰是跟他一起去的姑苏。祖父的举荐，崔礼得了姑苏知州的官职，正要去姑苏上任，祖父便让含玉跟他同业，托他路上照顾着他。

静香脸上不再圆鼓鼓的，较着清癯了些，个子也高了。现在也收了心，不再同之前那般即便在人前也是大大咧咧的，只要跟含玉独处时才会笑笑闹闹。

这一年含玉和静香的个子如抽条普通，长高了很多。

“唔……咸的，不是甜的。”

颜茂华抬眼看到来人，放动手里的笔，“含玉来了。”

祖母去了兴国寺斋戒，传闻筹办住在那边三日，含玉从上一世起就从没插手过父亲的周年祭，因为祖母不答应，说她的生辰日，就是父亲的灾害，以是她是克星。

“吃人嘴短。”颜茂华没拿，说了一句。

“送甚么？吃的？”颜茂华起家走到她跟前。

含玉筹办去祖父那边，刚到祖父的书房，只见书房内出来一小我，身形高瘦，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清减布衫，头缠绢布，气度高雅内敛，看到含玉，他脚步略顿了顿，揖手躬身道，“大蜜斯。”

“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猖獗，没大没小的！”颜茂华虽是斥责，眼中却无怒意，言语之间也带着宠溺。

含玉垂眸不语，跟着李先生认字读书，打根本这是必不成少的过程，她不能说本身已经学过，在上一世她就是李先生的对劲弟子，若再华侈时候学一遍，重生的这一世岂不都是白白华侈？

含玉笑意浓浓，“恰是咸糕，祖父，这叫九层咸糕，软滑咸香，是不是很好吃？”

含玉这一年收成了更多，因为洪嬷嬷的贴身顾问，现在含玉几近不大抱病，面色红润润的，精力也很好。看医书那是她每日必不会少做的事情，却不忘勤练绣技，还粗浅的学了很多东西，跟着洪嬷嬷学做药膳，还跟着周嬷嬷学做糕点。

“不瞒李先生，含玉志不在此，含玉只想把医术学精。”

邻近冬至的时候，李先生终究开口，“含玉，我收你为徒如何？”

她说着解开腰间的香囊，伸手递畴昔，那上面绣着金丝云纹，模样精美，“祖父，这个香囊也是含玉亲手绣的哦，送给祖父，内里有川穹，白芷，苍术，冰片，是提神醒脑的配方，给祖父随时解乏用。”

“你心有所向是功德，是我逾矩了。”李素衣低叹，错失了一个资质好的门生，是她的丧失。

含玉出来的时候，祖父正埋头写着东西，含玉原想着不打搅他，便站在那边没吭声。

颜含玉记得此人，这男人恰是颜家门客，崔礼。

“李先生，含玉怕是要孤负您对我的期盼了，我不想学别的，只想认些字，多看几本书就行。”

含玉双手端着盘子进了祖父的书房，周嬷嬷和小芽儿等在书房外。

她腰间挂着一个绢纱绣的玄色香囊，跟她的一身碧纱衣倒是不符合，那玄色香囊跟着她的法度来回摇扭捏摆，身后的周嬷嬷拎着个食盒。

秋雨来，风吹落，寒霜下，薄凉夜。

含玉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到手中这个太不对劲，她感觉本身绣的飞燕草实在没灵气，并且最开端绣的花瓣头儿另有些不成模样，就承诺了，“娘，等我绣一个更好的美美的送给娘，就绣梨花吧，白清如雪，素洁淡雅，梨花才是最合适娘亲的。”

颜含玉不对劲，“娘，哪有不错？绣的欠都雅，我还想送给娘的，但是尾巴这里都没绣好。”含玉指着那块绣的不对劲的处所，那绢帕的一角是紫色绣线所绣，花穗长，花朵高雅而敬爱，色采素净，很新奇精美。

“学医？你是闺秀令媛，不知为何想学医？”学医者或为救人，或为普渡，或为餬口，深闺蜜斯学些浅显的医理倒是无妨，为了学精医术，放弃学琴棋书画李素衣倒是想不通。且学医比学诗文更难，诗文矫捷，学医比练琴习字更古板有趣，且冗长，那得下多少苦工夫才气学精？

“这是你第一次绣，绣成如许已经很好了。你第一次做的东西就本身好好收着，下一个绣好了给娘就是。”林素馨明白小女孩儿对于第一次亲手做的东西很热中固执，便回绝收。

含玉已经没那么在乎了，父亲在她的内心，一向都在。她只忧心母亲，逝者已矣，对于父亲的亡故她已经接管，父亲分开她太久，若加上上一世的十五年，这光阴已经充足冗长，她信赖，光阴能抹平一小我的影象。

“先生有礼了。”颜含玉一句先生，是对祖父门客的尊敬。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又是一年春，玉笙居的杏花又开了满园。

“嗯，好吃。”颜茂华点头承认。

含玉一噎，垂眸，嘴里嘟嘟囔囔的，“祖父，客岁的事情你记到现在，真恰是吝啬！”

崔礼很有才调，他家道贫寒，从徽州而来，到汴京插手科考，只是路上罹难差点饿死街头，巧遇祖父相救。厥后祖父刺探到崔礼的家世品德，知他才调出众，支出门下，他这才有了机遇插手科考，并一举夺魁。

传闻祖父喜好吃，含玉欢畅不已，她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一旁桌上，“祖父爱吃就放这里给祖父吃。”

“娘，娘，你看我这个绢帕绣好了。”含玉手里捏着帕子扬手递给母亲看。林素馨笑容满面的接到手里，“绣的真不错。”

光阴如水，没有病痛、又有母亲体贴的日子对于含玉来讲太幸运了。

含玉端着盘子递到他面前，仰着头，欣喜道，“祖父，拿一个尝尝。”

“怎特地来送这些东西？”颜茂华看是糕点，不解。

李素衣惊奇，“以你的资质，多学一些东西并不难。”

颜含玉绣好了第一件成品，是阿谁绣着飞燕草的绢帕，她别提多高兴，剪短了线头拿起绢帕就往母亲的院子去。

颜含玉晓得祖父不爱吃甜的糕点，特地跟洪嬷嬷学的这类咸糕，听洪嬷嬷说这类九层咸糕是岭南那边的风味，洪嬷嬷也是在宫里学会的。

“祖父，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颜含玉不高兴了，“祖父，这但是我本身做的。”

含玉半低着头，吐了吐小舌，昂首就见祖父手里拿了一块咸糕往嘴里塞，含玉满脸等候的望着。

过了立秋和中秋，紧接着就是玄月初九，重阳，是含玉的生辰，也是颜大爷的周年祭。

“好。含玉绣甚么娘都会喜好。”

颜含玉出了小院，看到露在飘在墙外飘落满地的杏花瓣儿，粉白粉白的，忍不住开口吟道，“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