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拜堂

八人抬的大红花轿颤颤巍巍停至裴府门前。

“裴家？”

“听闻是这裴家大少爷，抚远少将军月前与疆场之上受了重伤，恐有不测，这裴家老夫民气疼大孙子，求高人批了八字，说少将军本年命犯太岁需后宅有一福泽深厚之人方可罹难成祥。这裴老夫人与裴夫人皆是暮年丧夫，算不得福泽深厚，便将娘家侄女求了来，给裴少将军冲喜、破灾。”

恰是珑玥兄妹四人。

“你可不知，他乃出了名的包探听。”

太子李隆佑命驾车的马夫去不远处的茶寮候着，领头拐进了柏树胡同。

公鸡拜堂？

珑玥脑中闪过一张少年刚毅中带着儒雅的面庞来。

珑玥倒是听闻过此一民风。传闻结婚时新郎归天或者是在外没法及时赶返来插手婚礼便“以鸡代婿”，让新娘与公鸡拜堂结婚。而选公鸡之时另有很多学问，一是要母鸡第一窝孵出的雄鸡，二是要精力抖擞、毫无病态，三是重量必须与新郎春秋的尾数不异。

珑玥心下了然，这呆霸王是让自家哥哥与表哥算计出来的。只，为何要算计与他？这公鸡拜堂有何蹊跷不成？

又一人道：“却不知这裴家堂堂将军府娶个媳妇因何要与公鸡拜堂？”

花轿将将停稳，自门中走出一身着大红缂丝绣石榴缠枝纹直缀的十5、六岁少年郎，若不是他怀中抱着系了锦缎大红花的公鸡。以他这身扮相，真真能叫人曲解成新郎官儿。

珑玥听闻心下明白了7、八分。

李隆彻嘿嘿笑两声：“自是听端砚说的。”这端砚乃是明轩的近身长随。

“我未曾与父王说是来瞅热烈的，他怎会知？再者有轩哥儿来寻我，父王自是放心的。”

“是何人家的闺女要行如此婚礼？”珑玥心下猎奇，却也模糊有些怜悯。以她两世看书所闻，“以鸡代婿”的不是冲喜便是冥婚，普通都是高门大户花银子买的落魄人家的女人，说得好听是娶媳妇，实在便是个大户人家求的精力依托罢了。凡是嫁进门的媳妇于婆家连那有头脸的主子还不如。

徐静柔前去西疆寻祖父，也曾在军中住过半年，因着李隆佐与裴元修交好，对于他家的糟苦衷多少有些体味。

“你如何得知的详细？”

“如何打发？孝之一字便生生压死你！”

“别说你年纪悄悄头一回见，便是我这土埋半截子的人了，也是头一回得见啊！”

“裴家娶媳妇。”明轩言简意赅。

明轩轻点头，目光与李隆佑对上，打了个眼色。虽只一瞬，却还是被珑玥敏感的抓住了。

“裴少将军如果不喜，待回得家中打发了便是。”李隆彻撇撇嘴角，怎的另有这般恶苦衷？他还真真头一回听闻。

因着在内里，李隆佑摆手免了一应虚礼。

本来真是那裴元修要娶媳妇了。不过这媳妇娶得却真真有些荒唐。心中考虑却也小声叨念出来。

公鸡一旦当选，便被伶仃关在新笼里，笼上拴着红布条，贴上写有“吉鸡”二字的红纸。喂的食品每餐均有荤腥、谷料。待到拜六合时，由新郎亲戚自选一人抱着公鸡，让它代替新郎与新娘完结婚礼。

裴府中门早早便已大开，只待新娘。

只听得静柔嫂嫂接道：“可不是荒唐。这一家婆媳两个昔日里未曾盼着裴少将军好，巴不得他死在内里，这辈子都不要回府与她家亲孙子、亲儿子争产业。现在裴少将军功劳卓著，羽翼渐丰，不是她们所能摆布得了，便又鼓起了拉拢、节制的心机。将败落了的娘家侄女娶进府来，就是为了节制裴少将军的后宅。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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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柔话音未落，便听锣鼓唢呐奏着喜乐由远及近。

未走几步，便见前面迎来两人，恰是李隆彻与明轩。

珑玥几人聊了几句，便见柏树胡同中来瞧热烈的人更加的多了起来。珑玥被几位兄长护着向裴府大门而行。

珑玥只听得李隆彻道：“兄长们可也是来看公鸡拜堂的？”

马车高低来四位穿着不甚打眼的少年人，可若细瞧皆是令媛难买的的料子衣服。单一件压衣裾的佩玉拿出来也够平常大户口人家两年的嚼顾。

听得路人闲谈道：“这公鸡拜堂咱还真是头一回得见。”

一驾表面朴实的马车自皇城西角门出来，一起行至海子西街处停了下来。

“彻哥儿从何而知？”珑玥问道，“平皇叔能这般等闲放你出来？不怕你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