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桐月

快意说着，心中愈发不快，也不知上辈子是倒了甚么霉，才会被分来服侍这么个主子。庶出也就算了，偏还傻里傻气，软弱无用，若能机警些，像三女人普通讨了太太欢心，日子过得也不比嫡出的四女人差，连带着底下的下人也比她们面子很多。偏这位主儿生来笨拙，怯懦怯懦，连姨娘活着时，尚可护她一护。当然连姨娘的宝贝眸子子却不是她，而是五少爷。眼瞧着就要回京，连姨娘却突发恶疾放手而去，她所出的八女人桐月，沦落到眼下这般，倒也不是甚么希奇的事儿了。

“女人可别嫌弃，就这些，还是奴婢跟厨房求了好久才求来的呢。”如定见她并不动筷，冷言讽刺道：“女人也不小了，也该晓得，现在姨娘不在了，我们莲心院今时不比昔日，女人若还想着畴前的日子，只怕是再不能了。你安循分分的，我们底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些。”

桐月闻言，嘴角出现几不成察的嘲笑，主子都没了，另有甚么更紧急的差事？

桐月转头瞧了眼丫环快意，也不说话，只一双黑沉沉的不带半分情感的大眼，却盯得快意一阵生寒。但随即她有些瑟缩的腰身又挺直了，皱眉瞧着桐月冻得发红的鼻尖，将手中托盘用力放在桌上：“女人身上才好，若再受了凉，奴婢可没法儿与太太交代。女人便是要使性子，尽管到太太跟前儿去使，何必扳连了我们这些个服侍的主子。”

桐月走到桌边，瞧了眼桌上摆的饭，公然与前几天一样，不过是一碗冷水泡饭，外加两个连这府里下人都不会吃的残羹剩菜。

“女人，你如何又将窗户翻开了？外头天寒地冻，有甚么都雅的？”涓滴不掩不耐与不满的嗓音在桐月身后响起。

过了冬至，气候一日比一日冷起来。这日一早便飘起蒙蒙细雨，氛围冷冽入骨，异化着雨丝，竟比都城的雪天还令人阴寒难受。

桐月扒了几口冷饭便放下了筷子，倒不是吃饱了的原因，寒冬腊月里吃冷水泡饭，任是谁的肠胃也受不住，更何况眼下这么个娇弱的小身板。

连姨娘本就不是老爷最宠嬖的妾，不过因着她是老太太汲引的人，老爷出于孝道，才给了几分面子情分。偏这连姨娘仗着本身是老太太的人，常日连太太都不太放在眼里，倒也罢了，也不趁机给本身一双后代多谋齐截二，整日里想着如何与太太攀比，一副要将太太比下去的模样。特别前段日子得知老爷任满要回都城的动静，更是对劲的不得了，想着京中有老太太撑腰，本身又是有儿子的人，到处都比太太强，又被其别人吹嘘的晕头转向，更加不将太太放在眼中，谁晓得倒是乐极生悲，都城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快意瞧着漏风的屋子，以及屋中毫不粉饰的式微气象，语气愈发不耐：“女人快些过来用饭，奴婢另有别的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