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考较 中
夏夫人看了看面前这三个如花骨朵般含苞待放的庶女,眼里有一丝不忍。
裴舒兰和裴舒芳两人话都未几,见夏夫人和四妹打趣,也忙跟着凑趣道:“母亲这是说那里话?――上月在家里,母亲试衣裳的时候,穿得那身杏花色褙子,连爹爹都说,母亲这么多年,就和当初第一次见到一样,一向没有变过。”
裴舒芬看了看衣裳的色彩,对桐月道:“给我梳个双环髻吧。”双环髻给介于成年和未成年之间的女孩子梳最好,看上去不像丫髻那样老练,又不像堕马髻那样成熟。
从本身屋里出来,裴舒芬瞥见两个姐姐手拉动手从抄手游廊那边转了过来,便立在本身门前,冲两位姐姐笑道:“二姐、三姐,你们的马面裙真都雅。”
裴舒芳也看了四妹裴舒芬一眼,见她葱黄柳绿的打扮,极衬她稚嫩却清秀姣好的面庞。只是她们是要去庙里上香祈福,又不是去大剧场听戏,如许的打扮,稍稍过了一些,便委宛地提示道:“大姐姐正病着,家里恰是俭省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mm还是把头上的累丝碧玺簪子,临时去了吧。”
来到嫡母屋里,两位姐姐已经等在那边,正和嫡母说着话。
瞥见裴舒芬出去,夏夫人笑着招手让她畴昔,坐到她下首的脚凳上,问道:“如何担搁了这么久?”又拉着裴舒芬的手细看了一遍,夸道:“你年事最小,却最爱打扮,和你姨娘一本性子。每次出来,不精装得与世人分歧,是不会罢休的。”
此次上京来,为了赶路,裴家尽量精简人手。三位女人都只各带了一个丫环。
“四蜜斯的头发又黑又密,不消假发髻也使得。”桐月笑着夸了一句裴舒芬的头发。
桐月的手很巧,她拿着玉梳很快就把裴舒芬的头发理顺了,便用手指在她头发里梳行,挽髻。
夏夫人想起本身这辈子,嫁了个好男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丈夫固然纳了三个妾,但是有两个是先皇隆庆帝赐的,一个是本身身边的陪嫁丫环抬得,都不是丈夫本身要求的。并且等这三个妾都有了孩子以后,丈夫便再也没有去过她们屋里,一向守着本身。
三位女人忙应了,本身下去打扮起来。
裴舒芬看了一眼这对耳环,道:“就这对吧。”
回到本身屋里,裴舒芬让丫环桐月把那身翠绿盘扣对襟小袄拿出来,配柳黄色绣青绿竹叶的八幅湘裙。因是夏季里出去,桐月又把青金色羽纱大氅连着观音兜一起拿了出来,预备出去要用。
裴舒兰上身穿戴宽松的淡青色斜衽中袄,衣面上干清干净,没有任何绣饰滚边。上面系着蓝白绸绢瓜代的马面裙,倒是做工精美得不得了。中间的马面有云纹装潢,上面绣着一整幅盘金仕女簪花图。不管是仕女身上的衣物,头上的饰品,还是四围的百花,都绣得栩栩如生。马面中间的褶上和裙底边上,都不厌其烦地绣着花草树木。这条裙子,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工夫,是绣不出来的。
裴舒芳和裴舒兰一样,都是上身穿戴斜衽中袄,上面系着马面裙,只是色彩分歧。她的上身是海棠红,上面的马面裙是黑红相配,趁着她格外细致洁白的肌肤,就算面貌上比二姐裴舒兰差上一些,这身色彩也补足了。
裴舒芬一边看,一边赞,内心却暗自进步了警戒:两个姐姐已经做足了工夫,本身在春秋、样貌和身材上都跟她们临时还不能比,要胜出,还要另辟门路才是。
夏夫人见裴舒芬张口结舌的模样,心下暗叹:到底还是个孩子,忙转过话题道:“你姨娘爱打扮,也是人之常情。哪个女人不爱打扮?――就说你母亲我一把年纪了,也是每日里不穿戴好了,不见人的。”说完,拿了帕子捂着嘴笑。
桐月退后几步,细心打量了一下簪子同双环髻的搭配,又去金饰盒里,挑了一工具牙耳环。银镏金累丝的根柢,中间是一个椭圆形配錾刻茜色花鸟的象牙凸面。
裴舒芬羡慕得看了那裙子一眼,又转头看着裴舒芳道:“三姐姐,你如何没有戴金饰?”
裴舒芳却不一样,长相上略微比裴舒兰略逊一筹,身材却凹凸有致,以是她身上穿得斜衽中袄,不像二姐裴舒兰一样,是松松地套在身上,而是在腰上略微往里收了收,更显得她胸高腰细,臀翘腿长。固然不是很合大师闺秀的眼缘,但是在男人看来,天然是别有一番动听之处。
“桐月,你的目光更加好了。”裴舒芬回眸看了桐月一眼,夸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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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舒芬照了照镜子,非常对劲。头上的金饰未几,却很配她的春秋和肤色。身上的衣裳更是在夏季里,带出一股春季的气味。――这身打扮,让人不重视都难。
三姐妹都掩袖笑起来。屋里其乐融融,一幅母慈女孝的气象。
独一不顺的处所,大抵就是本身的大女儿了。当初定得好好的婚事,为了朝堂之事,生生给退了,嫁到宁远侯府这个不费心的处所。现在为了大女儿留下的两个孩子,还要再送一个庶女出来。
她刚穿来的时候,这个身子的头发,又黄又稀少。她不知用了多少琅缳洞天内里长出来的首乌,才把发质养好了。美容这东西,以内养外才是霸道啊,裴舒芬在心底里有些对劲。
裴舒芬听嫡母提到本身的生母,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不晓得该如何回话。
吃完早餐,夏夫人对几个女儿和颜悦色隧道:“你们快归去换了衣裳,一会儿我们去大觉寺求个签,再求三个护身符,给你们大姐和两个外甥送畴昔。”
桐月忙俯身过来,给裴舒芬戴上。
夏夫人同裴首辅伉俪和顺,豪情极好。听了两个女儿的话,夏夫人脸上有些微红,嗔道:“偏你们就记得这些没意义的话。――我这把年纪了,要真的一点没变,那不成老妖精了!”
裴舒芬内心一慌,她尽顾着打扮,忘了忌讳这一说了,忙至心诚意地对三姐舒芳施礼伸谢:“多谢三姐提示,小妹这就去换了去。”说着,仓促回了本身的屋子,把头上的累丝碧玺簪取了下来,又把象牙耳坠取了下来,换了一对米粒珠的耳塞,塞在耳朵眼里。乍看不显,只要傲视间一粒莹色珠光在耳边划过,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华贵和矜持。
梳好头发,桐月到裴舒芬的金饰盒里,寻了一对累丝云纹镶碧玺的镏金银簪子,一边一个插在环髻底部。天然的碧玺,没有两块一模一样的成色。她这对镏金银簪上的碧玺,一个粉绿偏绿,一个粉绿偏粉,都是上好的成色,并且很配她明天穿得衣裙。
细看上去,三姐裴舒芳的上衣款式同二姐裴舒兰又略微有些不一样。裴舒兰的面庞生得极好,身仔细瘦,平胸,削肩,细腰,窄臀,一幅弱不由风的模样。在层层广大衣物的掩映下,行动起来如弱柳扶风,是这个天下最标准的贵族大师美女的模样。
裴舒芬照着镜子只是笑,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