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谢元初明着说她是后宅掌家之人,实则让她今后不要再调派那两个丫环。
“世子,前几日你书房的丫环溶溶……”
“我记得侯府在京郊有座温泉庄子,他日你叫上刘祯,到庄子上住一住,散散心。”皇后的口气缓了些道,“你呀,再去找几个美人,跟你们一起去。”
“皇后娘娘。”谢元初走上前躬身施礼。
“没事?”蓁蓁那里肯信她,“今儿你老是神在在的。”
现在夜色已经来临,各宫的华灯都已经亮起,映着红墙碧瓦,一派斑斓光辉。不过谢元初贵为静宁侯府的世子,是宫中常客,对皇宫的繁华早已见惯不惯。马车在角门停下,黄门递上一盏羊角宫灯,小梁子提灯在前,谢元初紧随厥后,一起通畅无阻,很快来到了坤宁宫。
“你我伉俪不必如此多礼。”
没等溶溶答复,蓁蓁“吓”了一声,“你该不会是被王氏吓到了吧?以是要赎身。”
谢元初与皇后并不生分,比及宫人摆上碗筷,无需皇后号召,便如在自家用饭普通用起来。那羊肉锅子用的现杀的蒙古羊羔,肉质鲜嫩,一点也不膻,内里一起炖煮的白萝卜都入了味,格外鲜美。谢元初吃得利落,大半羊肉都被他吃了,还喝了两碗汤。
王宜兰晓得他夙来讲一不二,当下没有再说话。
守孝?
谢元初着力捏了捏,体贴道:“如何不拿个手炉?”
蓁蓁闻言,目光如星子般明灭,半晌后,无法地摇了点头,“我不晓得你是不是因为此次的事吓到了。但是溶溶,侯府内里的日子如果好过,你我又如何会被人卖到这里为奴为婢?你是被家里人卖进府的,天然不晓得外边的苦。我五岁就没了爹娘,被人买来卖去三四年,那种日子才叫做吃人。溶溶,像我们这类卑贱之人,能给世子做妾便已是最好的前程。”
“这有甚么,你堂堂一个侯府公子,风骚些才是嘉话,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宫盼着刘祯能像你一样,开开窍。”
“他是宗子,又是嫡子,弟弟mm们一个个都结婚了,就他连个正妻都没有,身为储君,这像话吗?”
谢元初考虑了一下,才回道:“臣觉得,殿下并非不想娶妻,只他是重交谊之人,旧伤未愈,想缓一缓再议。”
“时候不早了,你先归去吧。他日带上元蕤再来坤宁宫陪本宫说话。”
“嗯,”溶溶晓得,原主最大的希冀就是抬姨娘,天然不能实话实说,不然会令蓁蓁起疑,便顺着蓁蓁的猜想说下去,“我想明白了,世子夫人是容不下我们的,不如赎了身,出去过一些安然日子。”
“不可。出嫁前我娘叮咛过我,不能让王家的端方毁在我这里。”
“没有,我特地过来陪你用。”谢元初握着王氏的手,牵着她往正屋里走。
“世子,府里新添了个厨子,我吃着味道不错,也不知合分歧你的口味。”
美人?
谢元初昂首看着皇后,皇后但笑不语。
谢元初因着溶溶的事对王氏本有些不满,此时见着她这副大气和婉的模样,涓滴发作不出来,上前扶起她。
“母亲既已将后宅掌家之权给了你,这些事不必同我说。”谢元初打断她的话,语气不算好。
“今儿找你过来,是本宫碰到了一桩费事事,要你帮个忙。”
夏天的时候母亲来信提及皇后调集各家贵女进宫赏花,谢元初并未多想。元蕤是家中幼妹,与太子了解,夙来都是以兄妹相称。但是面前皇后之意,竟是成心让元蕤做太子妃?如何会挑中元蕤?
谢元初只能笑着应下,出了宫,他并未乘马车,问内侍要了一匹马,便径直往东宫去了。
溶溶实没推测蓁蓁会掏心掏肺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怔忪无言。
谢元初给父母请过安后,径直往世子夫人院里走去。
谢元初摆手一笑,“让娘娘看笑话了。在军中呆久了,跟乡巴佬似的看甚么都好吃。”刚才他在荣康院,连个半饱都算不上,到皇后这里才吃了个利落。
“嗯,太子殿下还在等我复命。”
谢元初认出来人是坤宁宫听差跑腿的内监小梁子,内心顿感不妙,面上却笑道:“梁公公?甚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世子。”世子夫人王氏站在院门口,打扮得极其昌大,恭恭敬敬地朝谢元初施礼。
谢元初也不推让,欣然笑纳:“多谢娘娘恩情。”
“这有些事,长辈不好说,但你们平辈的火伴却很便利。特别是你,元初,你自小跟刘祯一同长大,在大相国寺陪了他十年,这情分连他的远亲兄弟都比不上。”
溶溶这才回过神,“我没事。”
谢元初讷讷。
“你的话,仿佛要三十两,如何俄然提及要赎身?”蓁蓁惊奇极了。
谢元初并不是很明白皇后所说的安慰是甚么,但他晓得,皇后召他进宫,必定是想好了要做甚么事,他只要听差的份儿。
元蕤?谢元初蓦地一惊。
皇后平常不事豪华,传膳只传了四冷六热,不过这六道热菜不是平常能见到的食材,有桂鱼、乳鸽、野鸡、大鹅、黑猪,因是夏季,御膳房特地添了热乎乎的羊肉汤锅。
“是我想赎身,蓁蓁,你晓得需求多少银两吗?”
王氏的手摸着冰冷,明显已经站在内里等了好久了。
不可,上辈子的结局那样惨,这辈子毫不能再这么稀里胡涂地把本身折在这里。必须在王氏发卖本身之前,就赎成分开。
“世子回府,原是该去府门前驱逐的,世子不见怪妾身便好。”王氏羞怯垂眸,“荣康院备了晚膳,不知母亲留世子用过没有。”
“是。”
“娘娘,我……”
谢元初眸光一动,由着王氏站着给他布菜,闷声吃着。
坤宁宫的安茹嬷嬷上前迎着谢元初出去,“来得真是时候,娘娘正愁没人说话呢!”
谢元初却不敢苟同,太子并非是不开窍,他只是……只是这些话,又岂能对皇后说呢。
“够了吗?要不要本宫再让他们端一锅上来?”皇后笑道。
“走吧,陪本宫去茶馆坐一会儿。”坤宁宫处所宽广,只要皇后一小我住,皇后倚着坤宁宫背面的小花圃隔了一间茶馆,保藏了天下驰名的茶具和茶叶。
“溶溶,你说话啊,是不是又胡涂了?”见溶溶呆呆愣愣的,蓁蓁吃紧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他的驴性子我当然晓得,带美人不是给他的,是带给你的。”皇后道,“你是都城驰名的风骚公子,带几个美人在身边不算甚么事吧,便是他再多疑也不会感觉奇特。”
王氏的手被谢元初的大手握着,顿时面庞微红,她缓慢地将手抽返来,小声道:“世子,不成。”
“晓得了。”王氏目光微黯。
“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谢元初这才方才回京,家里的板凳都没坐热呢,皇后就派人堵上门了,他模糊猜到皇后所为何事,固然他不想掺杂,可哪由得他掺杂不掺杂,只能笑着上了马车,随小梁子一同进宫。
皇后捂嘴笑道,“本宫晓得的事可多了,本宫还晓得,你身边的丫环,个个都是天姿国色的。”
溶溶没有当即答复,心底却策画开了,原主的妆盒里攒了七两散碎银子,差的不过是二十多两。之前她晓得宫里很多宫女都悄悄做了绣件买到宫外,一次能得二三两银子,现在她在侯府,宫中那些料子是拿不到了,但宫中风行绣样和针法她都记得,只要她勤奋些做绣些出来,一年下来该当就攒够了。
谢元初目瞪口呆,他向来没这么想过,但皇后这么一说,谢元初感觉有几分正理。自从那件事以后,东宫就沉寂了好久,也是本年都城中才传播出要重选太子妃的动静。搞不好,殿下真是……唉。
谢元初跟着皇掉队了茶馆,奉茶宫女帮他们点了茶就冷静退下,安茹嬷嬷亲身侍茶。谢元初饮了口茶汤,公然茶香悠长,回味无穷。
谢元初正想推让自谦几句,皇后摆手,表示谢元初听下去,“当初皇上和本宫迫不得已送他出宫,在宫外呆了那么些年,说生分也谈不上,要说别的皇子,眼睛一眨我就晓得他哪根头发丝在动,可刘祯……本宫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机。原想着好好给他筹办大婚,谁成想又闹出那样的事?”
“也是辛苦了。”皇后道,“安茹,让御膳房在送来的羊羔子里头挑一头好的,一会儿送到侯府去。”
蓁蓁正沉浸在胜利给世子夫人上眼药的高兴中,冷不丁听溶溶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赎身?谁要赎身啊?”
两人相对沉默。谢元初吃着最喜好的烧鹅,却食之有趣,他放下筷子,“我还得去东宫一趟,你且吃着。”
谢元初与太子夙来亲厚,深夜求见亦是天然,王宜兰无话可说,只得送他走出去。
“这么晚还去东宫?”
谢元初落座,王氏站在一旁拿起了筷子为他布菜。
这桌子菜王氏的确很用心,四凉六热,有七道菜是谢元初平素爱吃的,另有三道是家里新添的菜式。
谢元初心中微微一刺。王氏出身好、教养好,可堪为侯府女仆人,但对谢元初心中巴望的老婆来讲,她一不敷貌美,二不敷知情见机。最让谢元初不解的是,王氏出世书香清贵世家,却不通诗书,不习琴棋,实在让谢元初大失所望。
坤宁宫里,皇后正在传晚膳。
“皇后娘娘传闻世子回京了,特地召世子去坤宁宫说说话。”
“宜兰,我说过多少次,你坐下一起陪我吃。”
谢元月朔听这话,就晓得正题来了,放下茶杯正襟端坐道:“娘娘言重了。”
“世子吉利。”来人说话尖声尖气的,倒是非常客气,恭敬地朝谢元初施礼。
皇后并不知伸谢元初的心机,只意味深长的说:“这既是帮本宫,又是帮刘祯,再者,也是帮元蕤。”
“是呀,缓一缓,这一缓都四年了,也就是比来才松了点口风,”皇后说着,又愤然起来,将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扔在地上,茶水倒了一地,“别觉得本宫不晓得他在想甚么,本宫还没死呢,他就替人守孝。”
“蓁蓁,你晓得我赎身需求多少银子吗?”
谢元初轻嗽几声:“殿下心气高,恐怕会适得其反。”
“元初,你同他一块儿长大,他也认你的友情,你就当帮本宫一个忙,好好安慰一下他,叫他别那么断念眼。”
王氏出身陇南世家,端方教养皆是挑不出一丝错处。
普天之下,直领受太子叫刘祯的人也就皇后娘娘了。
……
……
王氏微微点头,正欲持续开口,谢元初又道:“我书房里的事看着未几,打理起来却费事,今后旁的事你不必交办给她们。”
谢元初走出侯府的时候恰是酉时,绕过影壁就瞥见一辆马车停在侯府正门,谢元初走到车前,这才发明不是侯府的马车,车帘挑开,跳下来一个内侍打扮的人。
想起四年前那桩轰轰烈烈的大婚公案,谢元月朔时沉默。
“你有口福,今儿御膳房有蒙古刚送来的小羊羔,你尝尝看。”皇后一发话,当即有人给谢元初搬了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