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晋王起兵入中原

又行不数里，只见一台，巍然矗立，势若接天。晋王曰：“此是那边？”敬思曰：“此汉李陵台也。”晋王曰：“何为在此？”敬思曰：“昔汉元帝遣李陵来直北赎苏武还朝，后在此处，拔剑自刎。先人与他立下此台，以纪其事。”亦有诗为证：

餐毡啮雪终归汉，持节曾经十九年。

又有诗一首为证：

李仆射起兵讨贼，有就义之志，其妻刘氏，催兵救济，亦可谓女中丈夫。

红粉无颜从北虏，琵琶身后向谁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郊野云低恨满怀，长安西望李陵台，

敬思曰：“此皆先朝遗址，特以记事，不敷为羡，前面乃一苏武庙，真忠臣耳！”晋王曰：“何故见之？”敬思曰：“苏武亦是汉人，汉元帝遣来直北，催逼进贡，被单于拘留，令降不平，使苏武北海上牧羊，曰：‘羝羊生子，即放汝还’，武持汉节牧羊，啮雪餐毡，旌旄尽落，去十九年，始得归汉，后夷报酬之立庙，以旌忠烈。”有诗为证：

卓吾子评：

这女子是谁？乃晋王正宫刘媳也，能使两口雁翎刀，军中敢战无敌。晋王曰：“汝是妇人，有何高见，缘安在此多言？”刘妃曰：“大王受国重恩，早宜报效，何待来春？且大唐关外各镇诸侯皆是豪杰。倘有一起灭了黄巢，当时大王有何脸孔再见朝廷乎？”晋王曰：“汝言是也！吾即调遣人马，筹办启程。”因而，传下号令。李嗣源清算干粮炒面，点起两营番汉人马，约有四十余万，次日辰牌鼓响，众兵离了弓足川，望平原进发。但见旗号蔽日，剑戟如银，人马争驰，公然雄剑雄师正行，前面哨马回报，已到黑河。敬思暗想：“晋王老夫，贪着直北繁华，懒上中原，待我将黑河的故事细说一番，看他如何？”敬思曰：“大王曾识这黑河故事否？”晋王曰：“吾乃大略武夫，安能识此？”敬思曰：“此故事著于史册明矣。昔汉元帝一妃，名曰昭君，大有姿色，被奸臣毛延寿图了真容，献上北番单于主。厥后昭君和番到此，见直北是蛮夷地界，不肯前去，遂投此河而死。大王不信，某记有词一篇为证，名曰《木兰花》：望昭君渐远，流粉泪，湿征鞍，塞雁南飞，行人北渡，无穷关山。烟花顿成消索，问琵琶，此后与谁弹？唯有清风明月，教人痛恨长安。梨花不奈风寒，叶落粉香散。问长安，彩鸾人去也，想神仙，何日到人间？试问他愁知多少？投黑河，流水潺潺。”

持节回籍悲懦夫，屈身降虏叹干才，

晋王曰：“人间有此节女，沉埋于此，良可惜也！”敬思曰：“只一女子，也想中原繁华之地，不肯留此，何况你家大唐天下乎？”晋王曰：“汝言是也！”

关河万里秋风起，黄叶一天鸿雁来。

贤愚千载春秋笔，懒上云搂酌酒杯。

晋王设席，接待敬思，不觉已过旬日，绝口不言起兵。一日会宴，酒至半酣，敬思避席言曰：“大王几时动兵？”晋王曰：“目明天寒地冻，草木已枯，人马难行，待等来春季气融和，草青沙暖，才好相持。”敬思曰：“救兵如救火，中原百姓立待大王，如大旱之望云霓也，不成迟缓，愿熟思之。”言罢，只见晋王背后一女子大声大言曰：“看汝枉为丈夫，僖宗正在危急之际，专望救济，恨不得一日兵到，何故迟滞耶？妾虽女流，敢领兵前去灭贼，以慰中原之望。”敬思视之，那女子：貂裘翠帽，一似出塞昭君；杏脸桃腮，不亚前朝贾氏。朱唇款动，开一颗樱桃；皓齿轻掀，露两行碎玉。湘裙紧系，恰像吴宫西子；弓足徐行，浑如蓬岛仙姑。

漠漠平沙际北天，忠臣困此实堪怜。

黑河道水响潺潺，不竭阴云蔽玉关，

晋王曰：“汝自未曾到直北来，这直北的故事，汝何识之？”敬思曰：“臣看《通鉴》，有何不识？”晋王曰：“吾只知精通兵法，熟谙韬略，觉得能事，岂识此忠臣节女之事乎？”